李良權說了等辭退,電話裡頓時沒聲音了。
過了一陣,羅主任纔不耐煩地發話,“你說啥呢,我說辭退你了嗎?”
李良權也不想再解釋什麼,懶洋洋地發話,“你不是問我,是不是不想幹了嗎?”
“有病不是?”羅主任雖然已經相當恐慌了,但是聽到下屬這麼說話,忍不住又習慣性地敲打他一下,“上班時間不接電話,你倒有理了?”
“我在接待鴻威公司的人,”李良權有氣無力地回答,語氣也不怎麼恭敬。
——反正你是要找我的碴了,恭敬有用嗎?
“什麼接待要這麼久?”羅主任又呵斥他一句,然後快速地發話,“馮君的款子,馬上給他辦了,今天就辦。”
“嗯?”李良權頓時愣住了,等了一等纔回過神來,“羅主任你說什麼?”
羅主任咬牙切齒地發話,“我說馮君的款子,今天就辦……現在,馬上!”
李良權終於反應過來了,八成是那位億萬富翁使出了什麼手段,領導扛不住了。
但是,這是說辦就能辦的嗎?他冷冷地回答,“領導,這麼大一筆錢,我辦得了嗎?”
羅主任當然知道,這事兒必須得經過自己的手,“我打電話通知他們,你去辦就是了。”
“這不可能,”李良權頂得很硬,沒辦法,他不頂的話,自己要背鍋的,“馮君那兒一個多億,現在行裡資金這麼緊張,以我的能力,調度不了這麼多錢。”
羅主任當然知道下屬說的是實情,不過他也有預案,“擎海地產的錢,你先拖一下,我會幫你打招呼的。”
李良權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所以他才擔心背鍋,前腳你讓我得罪一個億萬富翁,後腳讓我得罪一個房地產公司?姓羅的,勞資把你家孩子丟井裡了嗎?
所以他很乾脆地回答,“抱歉,羅主任,這種事還是您來處理的好,我做不了主。”
這尼瑪……羅主任氣得想摔電話,以往你小子沒這麼刺頭呀。
憑良心說,銀行往日裡這種操作不少,資金實在緊張的時候,跟一些老關係打個招呼,倒也不是多大點事,無非就是要取的錢,今天取不了這麼多了。
現在的問題是,估計小李在馮君那裡也吃癟了,小傢伙有了心理陰影。
這時候,羅主任真是有點收拾李良權的心思了,不過想到此人是負責跟馮君接觸的,他還真是不方便,只能冷哼一聲,“那你先聯繫馮君,其他的……我馬上去單位。”
就算打死他,他都不想再面對馮君了。
李良權倒是能接受了這個活兒,他很痛快地回答,“好的。”
掛了電話之後,羅主任才反應過來,“答應得這麼痛快……尼瑪,不是這小子暗地使壞吧?”
馮君接到李良權的電話,沒有任何的意外。
他很平靜地表示,既然可以取錢了,那我今天順便就銷戶了。
李良權也不敢反駁,只能苦苦哀求,您這麼搞,沒必要吧?
馮君也不跟他解釋那麼多,很乾脆地掛了電話,心說你都坑我一次了,我還留着這個賬戶,難道等你坑我第二次?
事實上,最近的資金調度確實緊張了一點,羅主任趕到單位之後,四處張羅了一番,竟然還沒有湊出這麼多錢。
憑良心說,一億多對銀行來說,毛都算不上,關鍵是時間太緊了,他安撫好情人,在來到單位的時候,就已經接近中午了,而銀行下午五點就下班了。
少不得,他又委託李良權跟馮君商量:今天是確實取不了這麼多,明天保證讓你銷戶,成不?
他提心吊膽地等消息,生恐對方再次暴走。
不成想,馮君倒是很好說話,他來到銀行,轉走了四千多萬之後,對李良權表示:明天銷戶也行,我這人做事講究,願意給人一次改正的機會。
不過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麼完了,麻煩你替我問羅主任一聲:他昨天說了,我的賬戶有問題,我就問一句,賬戶哪兒有問題?
羅主任知道馮君來了銀行,直接就溜號了,接到李良權打來的電話,他無奈地苦笑一聲。
個人賬戶,沒有信貸,也沒有牽扯上什麼糾紛,能有什麼問題?
姓馮的想要知道,是誰授意我這麼做的。
羅主任爲難馮君,雖然也間接地收了一些好處,但是這個事情的主謀,還真不是他。
然而,依舊是那句話,李良權豁得出去,他豁不出去啊。
是誰授意的,羅主任肯定不能說,然後他轉念一想:我說賬戶有問題,也就是在喻家的小女孩面前,就那麼一次而已,馮君會不會是……在意小喻的看法呢?
羅主任認爲,自己這輩子也算見識過無數女人,喻輕竹絕對是最漂亮的女孩之一。
若是再加上家世什麼的,她絕對是他見過的最動人的女孩,沒有之一。
羅主任知道,自己絕對生不出來打這個女孩兒念頭的主意,真的自慚形穢。
但是他認爲,馮君是可能有這個膽子的,那傢伙年紀輕輕身家億萬,關鍵還是膽大包天之輩,具備這種條件的人,心思大一點很正常。
至於馮君和喻輕竹相互看不順眼,這倒是比較棘手的事情,年輕人太過優秀,就容易眼高於頂——這兩位都太出衆了。
不過這種事,不試一試,總是不甘心的,於是他拿起電話,打給昨天那個白骨精,“靜萍,我找小喻,有點事情商量一下。”
喻輕竹接到這個電話,是相當地意外,她這次找城市商業銀行,是在實習期間,想做一個商業平臺的策劃,可以少量地投入資金,不過需要銀行的配合。
本來是談公事的,昨天也是見不慣馮君那樣子,才表示願意拆借一下資金,也算是對銀行的支持,怎麼就……成了眼下這樣子了?
羅主任這次倒是沒有耍什麼滑頭,就說有人看不慣馮君,想借我的手整他一下,結果這傢伙不但要銷戶,還要找我討個說法。
他如果是左右搪塞,找各種藉口,表示自己無辜,喻輕竹未必願意搭理他。
可是他把皮袍下的小露了出來,反倒顯得他的話真實可信。
喻輕竹肯定覺得,羅主任做得不太合適,但也僅僅是不太合適而已,像馮君那種爲人處世方法,不得罪人才怪。
當然,她並不知道,一開始是有人想強行承攬馮君的工程,沒有達到目的才刻意刁難。
反正喻輕竹認爲,這不是什麼大事,問題的癥結在於,她跟馮君並沒有什麼交情。
但是羅主任既然打了這個電話,她昨天在場,似乎把氣氛搞得也惡劣了一點,那麼她也只能表示,我嘗試找人幫着說合一下吧,不敢說一定有用。
掛了電話之後,她略帶一點遺憾地發話,“想做點事真難啊……總有亂七八糟的事幹擾。”
喻輕竹想了好一陣,還是給夏曉雨打個電話,“曉雨……還記得馮君不?”
夏曉雨當然還記得他,不過她跟馮君也沒什麼聯繫,想一想之後,她跟京城的高強聯繫了一下——她實在不想去找張衛紅那個女人。
高強跟袁化鵬的關係極好,他知道袁老爺子的身體好了,也知道是馮君出力的功勞,他正琢磨着,怎麼跟馮大師再接觸一下呢。
不過夏曉雨是他看着長大的小妹妹,他也不想讓她失望,尤其曉雨說,這還是她的小姐妹,喻家的小公主想要協調一下。
於是他又找到了袁化鵬,袁化鵬少不得又找一下他二姐夫。
按說人託人,找了這麼多層關係,事情九成九會變得走樣,但是喻家的名頭夠響,馮君在袁家、高強這邊的影響力,也不是一般的強大。
所以非常罕見的,辦事的人還都很用心。
事實上,這一個大圈的環節裡,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認識馮君,只不過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們不方便直接聯繫他。
袁化鵬剛接了馮君電話沒幾天,知道有人要對大師不利——好像就是打算從經濟的角度。
所以他託二姐夫瞭解這個事情的時候,特意說了一聲,你既然要給老臧打招呼了,就順便幫着問一問,到底是誰想對付大師?
臧市長的消息能力,就強大很多了,當天晚上,袁化鵬就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想要對付馮君的人,是市住建局曹副局長的公子曹衛華。
臧市長說,曹局長這個人不好打交道,脾氣又臭又硬,又是在建築系統多年,有個交好的同學,也是伏牛省出去的,先進了京城,現在已經是某個省的一把手了。
外省的一把手再大,管不到伏牛來,但這個主兒跟伏牛不少人也有交往,曹局長升是沒升上去,但是他資格夠老,不出大問題的話,分管副市長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所以別看他只是一個副局長,帶括號的正處,王海峰那正處的哥哥,還真不好招惹這老幹部。
事實上,臧市長都表示:這傢伙是個刺頭,我還不分管他。
暗示那廝一下,倒是沒有問題,可人家要是硬頂上來,我臉上不好看是小事,關鍵是,人家可能由明轉暗變本加厲,對當事人未必是好事。
不過對臧市長的話,袁化鵬不是特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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