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罡弟子?”上官雲錦的臉色微微一變,“怎麼是這幫自大狂?”
潘仁杰卻是不屑地哼一聲,“青罡派又如何?師妹莫慌,咱們師出有名,若是他們敢胡來……哼,師尊命我跟來,可不是讓我看着你受欺負的。”
他已經是煉氣九層的修爲,只要對方不是出塵期高手,他根本不懼。
得了他的安慰,上官雲錦心裡微微踏實了一點,再看一眼馮君,心裡就更踏實了。
她不能確定,馮道友到底是什麼修爲,但是最起碼是煉氣六層,這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馮道友在毀滅東部分舵時,使出的那種手段,同時滅殺幾個煉氣期修仙者,真的是異常輕鬆。
所以她也高聲回答,“恭候青罡道友前來,紅塵相逢,也是有緣。”
那個聲音漸行漸近,“我本紅塵行走,有緣無緣卻也難說……不過這位煉氣中階的師妹,你可是尚未報出名號。”
上官雲錦聽得臉色又是一變,低聲發話,“這就聽出修爲了?”
“青罡派的聽辨法門而已,”潘仁杰不屑地哼一聲,“唬人用的,想要矇騙過去很簡單。”
然後他看一眼馮君,“對方不報姓名,卻要咱們報出名號,似乎有些過分。”
馮君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高聲回答,“道友名號,不是也不便明說嗎?”
對方這次輕咦了一聲,竟然沒有再說什麼。
不多時,四匹快馬迅疾地奔來,一前一後是兩名武師,中間兩人,竟然都是修仙者。
兩名修仙者中,一名是中年男人,高冠白衫器宇軒昂,煉氣五層的修爲,另一人一身褐色麻衣,頭上戴着一個斗笠,像一個農夫一般,腰間挎着一柄長劍,卻赫然是煉氣八層。
見到馮君三人,麻衣人怔了一怔,飛身下馬,然後沉聲發話,“無關人等都退下。”
馮君這邊除了他們三人,還有被救出的七人,以及獨眼貔貅帶領的數十名混混。
被救的七個囚犯,正想打聽三名救命恩人的來歷,所以沒有離開,而廩丘縣的這些混混,正等着馮君三人離開,好搬戰利品。
但是眼下又有仙人蒞臨,並且令他們退下,他們也只能退向遠處。
麻衣人看到他們退下,纔看向馮君,“這下你可以報出名號了吧?”
此人的面容看起來像箇中年人,但是細細一看,能感覺到他的年紀並不大,讓他顯得蒼老的,好像是一種意境。
他還能確定,剛纔表示“不方便”的,正是這名短髮修仙者。
馮君看他一眼,又看向兩名武師,沉聲發話,“這二位……不是無關人等嗎?”
麻衣人並沒有表現出剛纔那樣的氣勢,而是面無表情地發話,“此二人是曹州知府派來,瞭解情況的……傷亡的人太多,這是官府的職責。”
馮君擡手一抱拳,“見過道友,落花時節又逢君,便是本人了。”
“落花時節……”麻衣人的眼睛眨巴一下,疑惑地發問,“散修?”
馮君笑一笑,也不做解釋,“算是吧。”
高冠白衫的男子一指不遠處的戰利品,高聲發話,“蒙師兄……這是殺人奪寶啊。”
麻衣人蒙師兄側頭看他一眼,又四下看一看,眼中透射出一股寒光,看向馮君,“這些……都是你所爲?”
“道友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上官雲錦出聲了,她也面無表情地發話,“青罡派帶劍行走,不過也是紅塵煉心……誰許了你調查的權力?”
蒙師兄看她一眼,淡淡地回答,“帶劍行走和紅塵行走是不同的……道友又是什麼來歷?”
上官雲錦一擡手,一朵玉色的蓮花遮擋在了她的身前,“無憂臺上官雲錦見過道友。”
“倒是無憂臺玉蓮功,”蒙師兄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本人青罡派蒙戰波,帶劍行走紅塵,兼巡查之責。”
就在這時,潘仁杰出聲了,“你兼巡查之責,是查你青罡派的事務……至於此間事,等監察者來了再說吧。”
蒙戰波其實是最看重此人的,畢竟是煉氣九層,比他還高一層。
不過他心中也沒什麼畏懼,所以淡淡地發話,“我雖然只是巡查,但是身爲四大派弟子,維護法理規則責無旁貸。”
“呵呵,”潘仁杰輕笑一聲,臉上卻是毫無笑意,“我五臺弟子,維護法理規則也責無旁貸。”
蒙戰波看着他,面無表情地發問,“閣下也是五臺弟子?”
潘仁杰微微頷首,卻並不說話。
蒙戰波迅速盤算一下,他自認以自己的戰力,解決這個煉氣九層問題不大——甚至還能捎帶纏住那個煉氣六層的散修。
不過自己身邊的這位,恐怕未必是對方那個煉氣五層女修的對手,同爲煉氣五層,五臺弟子的戰力,肯定要勝過普通的修仙者,而自己的同伴,戰力非常……不堪。
這麼想着,他又看向馮君,“道友似乎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馮君很乾脆地點點頭,“沒錯,都是我所爲……這裡的狼藉,都是我造成的。”
蒙戰波的眼睛又眯了起來,在斗笠的遮蔽下,眼神顯得異常地深邃和……陰森,“好大的手筆,看來是有所仗恃了?”
“你這話才奇怪,”馮君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
他不願意跟修仙者爲敵,但是對方一定要找事,他也不會退讓。
“呵呵,是嗎?”蒙戰波看一眼他身後的兩名五臺弟子,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微笑,“很少有散修,有你這麼大的膽子……我有點佩服你。”
“你不用這麼陰陽怪氣,”馮君面無表情地回答,“其實你應該慶幸。”
“我……慶幸?”蒙戰波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你確定自己沒有說反?”
“那可以做一場,”馮君看向對方的眼中,帶着一股不明的味道,“能先簽了生死文書嗎?”
蒙戰波頓時就是一怔,你一個煉氣六層的散修,要跟煉氣八層的我做一場?
四大派的傳承,在修仙者裡是最頂尖的,你確定自己沒有失心瘋?
就在這時,上官雲錦出聲了,“好了蒙師兄,先說你的來意吧……是覺得我們做錯了什麼?”
她確實是相對比較擅長做生意,如非不得已,不願意輕易跟人翻臉。
蒙戰波此刻也回過神來,心說我只是受人之託,前來調查一下,跟人玩什麼私鬥?
於是他笑一笑,一指身邊的中年男子,“這位是葉天南葉道友,妙手閣的護法……”
妙手閣的供奉,多是先天高手,但是護法裡,基本上都是修仙者。
護法這個稱號,其實不合用於妙手閣,一般涉及傳承斷續的大事,纔會有護法,而且護法代表的不是個人,起碼是一股勢力。
但是妙手閣做爲凡俗的組織,是請不起仙人供奉的,規則也不允許這麼做,所以他們請來落魄的修仙者,做爲護法——沒錯,落魄的修仙者,只能代表他們本人,而不是任何勢力。
葉天南是護法,還是總部的護法——分舵就不允許請修仙者做護法,就算能籠絡到修仙者,也要介紹到總部去。
這些規則就不多說了,簡而言之,妙手閣在生死存亡之際,是請得出修仙者的,正是因爲如此,潘仁杰聽說要對付妙手閣,都希望馮君能先佔住理。
當然,馮君真的有理的話,潘仁杰也不需要有太翔實的證據,由此可見,妙手閣這種凡人組織,還是不能輕易使用修仙者這個大殺器的。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葉天南這幾年主要是在東部分舵。
他跟妙手閣的其他修仙者護法一樣,基本上都是沒了修仙的前程,索性自暴自棄回到了紅塵,只求後半生的快活。
對於這種修仙者,修仙界對他們的約束其實不少,禁止傳授仙法之類的,更要提防他們自暴自棄,生出報復修仙界的心思。
一旦發現有這種人,就直接抹殺了,比對待凡人還要冷酷無情。
但是同時,這種不成功的修仙者實在太多了,所以修仙界默許,只要他們不在紅塵惹是生非,那就不予理會。
葉天南原本是在總部的,但是他儀表堂堂風度翩翩,很是勾引了一些凡俗女子,只不過前兩年他勾引了不該勾引的人,於是離開總部避禍。
對方也不想多追究,畢竟是仙人來的,只要不在自己面前礙眼,就當家中女眷被狗咬了。
葉天南就來到了東部分舵,這邊招呼得他也十分到位,要啥有啥,他嫌廩丘縣不夠熱鬧,甚至就住在府城鄆州城裡。
聽說東部分舵被修仙者毀了,他相當驚恐,又十分地憤怒,然後就想起,自己遭遇過一個四大派的弟子。
他和蒙戰波的結識,其實相當偶然,只是當時的他,發現了熟悉的靈氣波動。
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交際圈子,這話一點都不錯。
當時的蒙戰波,也是遇到了些小麻煩,又不好意思爲了這點小事,跟凡人動粗,葉天南出面解圍,他很是承對方的情,所以就有了一些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