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趕到的時候,目睹的正是這個場景,高矮兩個門崗,正在耐心跟對方解釋。
這原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見到他到來,兩個門崗的態度,越發和氣了。
那對中年夫婦也沒在意馮君。在他們看來,雨中開着一輛敞篷車過來,還是一個年輕人,實在沒可能是什麼大人物。
不過,小夥子長得……是真帥啊。
馮君站在那裡,聽他們說了一陣,就有點明白了——又是一個來求醫的。
這對夫婦是三晉人,另一輛鄭陽牌照的車,是他們的朋友。
聽他們的意思,是家裡孩子重病了,全國各地都跑遍了,在京城聽人說,這裡有個醫生,有治療偏方,效果奇佳。
這種山野中的“名醫”,他們不知道拜訪了多少,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現在耐心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只是爲了孩子,不能放棄。
此處的靈異,兩人聽說過了,原本是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態來的,到了此地之後,猛地發現這個大師竟然住在這麼一大片山裡,心裡才生出了點希冀。
大師不見客,這讓他們的心情有點煩躁,不過同時,僥倖心理就更強了,所以纔會耐心地跟兩個門崗講道理。
倆門崗對這種情況輕車熟路,很有禮貌地表示抱歉——大師就不是醫生,你們那些都是道聽途說,而且這地方是私人地盤,除了有數的幾個部門,不歡迎任何人進入。
我們也是掙工資的,您二位真有辦法,找人聯繫馮大師好了,何必爲難我們呢?
中年男人表示,“那這樣,麻煩兄弟你跟馮大師通報一下,見不見我們,是他的事兒了……這是我一點小心意。”
一邊說,他就一邊塞過一個紅包去。
高門崗見狀,嚇了一大跳,一擺手厲聲發話,“這位大哥,別害我們成不?再這麼搞,真翻臉了啊。”
馮大師就在旁邊,你這麼明目張膽地塞紅包,不是要砸我們飯碗嗎?
男人愣了一下,遲疑地收回了紅包,“那這樣,麻煩你跟大師說一聲,錢不是問題,要是小兒能有所好轉,我對二位也自有心意。”
矮門崗冷笑一聲,“大哥,你覺得大師住這麼大地方,像是缺錢的嗎?”
高門崗也沉聲發話,“我們門衛工資不高,保底也就是一個月一萬多,但如果你害得我們丟了工作,再找這麼一份可就難多了。”
門崗都月薪一萬多?男人愕然地左右看一看,確定自己真的身處一片荒郊野嶺中,而不是什麼京城的豪華場所。
終於,女人有點忍無可忍了,“既然大師不擅長醫術,你們爲什麼稱他爲大師?”
高門崗很乾脆地回答,“大師沒有行醫許可證。”
“你腦子有包!”矮門崗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後看向女人,一本正經地發話,“馮總是格鬥大師,一個人能打七八個。”
女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格鬥大師?不知道他接受挑戰不?”
高門崗也反應過來了,剛纔自己的回答有問題,其實這是標準答案,但是看對方的做派,明顯來頭也不算小,這種搪塞的話,就有點不合適了。
所以他馬上將功補過,“馮大師接受不接受挑戰,那是他的事兒,你們先得能聯繫上他。”
“挑戰是吧?”男人側頭,看向了馮君,“這位小兄弟,麻煩你轉告馮大師一聲,格鬥大師這些稱號,對我來說很好操作,讓他天下揚名,也不是什麼問題。”
終於看到我了?馮君坐在全地形車上,也不下車,就那麼看着他發問,“錢不是問題……你有多少錢?”
男人奇怪地看他一眼,還是耐心回答,“多不敢說,三五個億隨手拿得出來。”
“呵呵,”馮君不以爲然地笑一笑,又沉聲發問,“孩子什麼病?”
男人又看他一眼,心裡越發覺得奇怪了,問這麼多,難道你做得了主?
倒是女人想的不多,直截了當地回答,“癱瘓,類似於運動神經元病。”
馮君不是學醫的,但是這個病他還是知道的,“冰桶挑戰”嘛,誰還沒聽說過?這是國際公認的難以治癒的病症,“確定……不是漸凍症?”
“不是,”女人很乾脆地搖搖頭,“國內漸凍症的兩個權威專家,我們都找過了,肯定不是漸凍症,但是症狀類似……發病原因也沒搞清楚。”
馮君沉吟一下發問,“誰讓你們來這兒的?”
女人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出聲了,“還沒請教,朋友你怎麼稱呼?”
他們在交談的時候,旁邊湊過來兩人看熱鬧,聽到這話,其中一個人就笑了起來,“你來找馮大師,見了真人反而認不出來?”
這倆是附近的村民,閒的時候,在山門口撐起一把陽傘,賣一賣高香、礦泉水什麼的。
今天是陰雨天,按說不會有什麼香火,不過這個節令,在家也是閒着,倒不如過來走一走,萬一能有點收穫呢?
男人聞言吃了一驚,他聽說了馮大師極爲年輕,但是真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年輕,少不得又側頭看一眼兩個門崗,“這是馮大師?”
“當然,”高門崗回答,“我倆在呢,誰敢冒充?”
男子大喜,衝着馮君一抱拳,“見過大師……我們,現在能進去嗎?”
馮君一擡手,指一下不遠處的小車,“你那車上吊着的小石頭,給我拿過來看一下。”
男人的眉頭皺一皺,“小石頭……哦,大師是說那塊招財進寶石?”
車上的後視鏡上,確實吊着一塊石頭,本身是個元寶模樣,不過男人奇怪的是,那石頭只有乒乓球大小,不但隔着車窗戶,現在還下着雨,對方怎麼看清楚的?
既然大師發話了,男人毫不猶豫轉身跑向汽車,轉眼之間就取下了石頭,然後又跑過來,遞給面前的年輕人。
馮君接過石頭,那種令他不舒服的氣息,就來自於這塊石頭。
他細細地感受一下,那是異常陰冷肅殺的感覺,對人的身體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同時上面還有些微的凶氣和怨氣,無論如何跟金錢扯不上關係的。
馮君掂了掂這石塊,然後看向男人,沉聲發問,“這東西,你哪兒來的?”
“祖傳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回答,“大師喜歡,就只管拿去。”
“這塊石頭,稍微有點意思,”馮君皺着眉頭說,“麻煩告訴我,你家祖上做什麼的……除了這塊石頭,還有什麼?”
男人擡頭看看天,訕笑一聲,“大師,咱能進去談嗎?”
“你可能想多了,”馮君面無表情地發話,“這塊石頭,不足以讓我出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這石頭出自於哪裡。”
女人有點受不了啦,“大師,石頭可以慢慢說,但是站在這裡……合適嗎?”
“你可以回去,”馮君一擡手,將石頭丟給男人,轉身就走,“我只是好奇,問一聲。”
“你給我閉嘴!”男人衝女人厲喝一聲,然後大喊,“大師留步,我有其他的消息。”
馮君停下來,回頭看他一眼,“多了我也不問,除了這塊石頭,還有嗎?”
“有,還有,”男人很乾脆地點點頭,然後發問,“再加上其他的,能請您出手嗎?”
馮君微微頷首,看一眼門崗,“把這輛三晉的車放進來,我在一號泵等着。”
其實這裡距離一號泵,也就幾百米,他開着全地形車,自顧自地走了。
不多時,三晉車牌的車也到了,夫妻倆走下車進入了亭子。
馮君已經插上了電熱水器,等着水開,同時取出了茶葉和茶杯,“只有綠茶,將就一下。”
男人笑一笑,“這個無所謂,客隨主便。”
電熱水器燒水的時候,馮君並不說話,放好茶葉,又摸出一根菸來點燃,方始緩緩發問,“這石頭真是你家祖傳?”
女人實在有點忍不住了,“大師,這石頭可能有用,但早晚能說清楚,咱們能不能先談一談孩子的治療……人命關天啊。”
這話對大師有點不敬,但是真的沒毛病,撇開時下流行的聖母biao不提,這種認知符合華夏的傳統道德觀——人命大過天,相對而言,財富不算什麼。
馮君不喜歡聖母biao,但是也生不起氣來,所以只能看她一眼,淡淡地發問,“你覺得我問石頭就不是治療?你知道嗎,這石頭可能跟你兒子的病有關!”
“這怎麼可能?”女人堅決不相信,她不無鄙夷地表示,“這是我愛人祖傳的招財進寶石。”
“祖傳?”馮君冷笑一聲,“死人墓地裡的東西,你管這個叫祖傳?”
“什麼?”女人驚叫了起來,駭然地看着男人。
男人苦惱地撓一撓頭,“大師……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事兒說來話長,但絕對是我家祖上的東西,平陽莊家,您聽說過嗎?”
“沒有,”馮君搖搖頭,“我聽說過的家族裡,沒有你家。”
真不是胡說,他聽說過的家族,都是在手機位面,地球位面還真沒有。
男子深深地看他一眼,沉默片刻,直到沸水注入茶杯,才輕喟一聲,“我莊家來自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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