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維很清楚,劉科長是菸草公司的領導,平日裡哪裡少得了酒喝?
面對各種邀約,一般他都是求爺爺告奶奶地表示,“我想回家吃飯。”
這種主動要在外面喝酒,還願意自己請客的時候,實在不多見。
王世維笑一笑,“劉科長說笑了,你想喝酒就是給我面子,肯定是我請……茅臺酒就是咱自家的,隨便敞開喝。”
“別,不喝茅臺,”劉科長髮話了,“今天我要請領導,你那個酒不錯,你帶上一壺來。”
“不是吧?”王世維叫了起來,“劉科,昨天還剩下兩斤多,你都帶走了啊。”
“不夠呀,”劉科長大聲發話,“我領導酒量大,關鍵這酒喝得真好,晚上回家睡的香,第二天起來啥事兒沒有,精神還特別足。”
“那必須的,請劉科喝酒,那必須得好酒,”王世維笑着發話,“但是這個酒,我也不多了,真給你拿不了一壺,半壺吧。”
“嘖,”劉科長不高興了,“王老闆你這就是賣酒的,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買還不行?”
王世維苦笑一聲,“就算我想賣,也沒那麼多,手上真沒多少了。”
劉科長是真的想買這個酒,一覺起來神清氣爽,還跟老婆晨練了一番,他能感覺到,這個酒真的好,尤其是王世維號稱沒貨了,他就更覺得這個酒好了。
於是他問一句,“那這樣吧,你從哪兒進的貨?我派人去買。”
“我都跟你說了,這酒就買不到,”王世維苦笑一聲,“跟誰那兒拿的,我也不方便跟你說,人家幾十個億的身家,給我一點酒,那是很給面子了。”
“握草,”劉科長叫了起來,“幾十個億的身家,誰呀?”
“別想了,不是咱鄭陽人,”王世維可不想把馮君捅出來——那位打定主意要撇清呢,他跟馮總建立了不錯的關係,當然要維繫好,反正……那位確實不是鄭陽人。
“老王你就這點不好,總是藏着掖着,”劉科長沉吟一下發話,“這樣吧,你要是還當我是朋友,過兩天我請大老闆,你帶一壺過來。”
他已經決定了,反正還有兩斤多呢,晚上夠自己跟領導喝了,要是領導也覺得這酒不錯,那就絕對可以巴結大領導了。
“你說得可輕巧,”王世維叫了起來,他如果不想在進貨上佔便宜的話,不需要太買劉科長的賬的,不過……在社會上混,都是要做人的,“我這兒滿打滿也就三斤多了。”
“到時候再說吧,”劉科長輕聲嘟囔一聲,掛了電話,顯然還沒有完全放棄希望。
王世維掛了電話之後,嘴角也是泛起一絲冷笑:這麼好的東西,你小子還想再要五斤?
如果說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偶然情況的話,第三次居然惹得劉科長都動心了,那就充分地說明,這酒真有馮君說得那麼好,而且很有可能……真的是對健康有利。
王世維也是奔五張的主兒了,那些對於養生有益的東西,他也願意留着。
馮君送了他三十斤酒,現在已經喝掉五斤多了,剩下的他肯定要細細規劃一下,像劉科長這種純粹生意往來的人,他不可能再拿五斤出去——除非他能從馮君那裡再得到一些酒。
不過王世維對此,持比較悲觀的態度,以前他沒覺得這酒有多難得,現在意識到了,忍不住就要考慮一下:這酒到時候得賣多少錢一瓶?
賣健康的話,很可能是禮盒裝了,那麼……這酒的價格超過茅臺,似乎也正常了?
慢着,看馮君那意思是,好像還要超過那些頂級紅酒?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拿起手機撥個電話,“老張,你那個酒業公司,談得怎麼樣了?”
“賣了呀,”老張在電話那邊笑,“只賣了四十九萬,我留了百分之二股份。”
“那就是作價五十萬了,”王世維笑一笑,“老張,兄弟介紹的人還算靠譜吧?”
“那必須的,”老張笑呵呵地回答,他曾經嘗試過自己做品牌,但是真的……太難了。
手續什麼的他都辦了下來,甚至還設計了特殊的酒瓶,然而產品宣傳和推廣,真的太燒錢了,尤其是山寨產品太多了——他沒闖出名堂還好,闖出名堂的話,根本擋不住那些山寨。
做原創難,反而是做山寨,還能掙幾個快錢。
老張是有夢想的人,有意做個品牌出來,但是說到底……沒錢,真要有錢的話,不但可以宣傳推廣,他也能保證本省之內出不了山寨——都是一個省的,我看誰敢山寨我?
只要能把本省市場拿下,再向外發展,底氣就不一樣了,操作起來也是另一種思路了。
他相當於是屈從了現實,現在也做一些酒的生意,但是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品牌,目前唯一的品牌就是“張三老酒”,然而……那是用塑料壺賣的散裝酒。
現在有人想買他的酒業公司,他有點捨不得——畢竟是承載了夢想的,所以開價五十萬,比王雲海估計的要高得多。
事實上,王雲海的估價只是針對幹不下去的公司,只打算賣殼資源的,而老張的公司勉強還撐得下去,要這個價錢不算離譜。
不過王世維想聽的不是這個,“那百分之九十八,是誰買去了?”
“一個女娃娃,叫葉清漪的,”老張在電話那邊笑,“感覺有點奇怪呀,女娃娃買這種東西做什麼?我覺得可能是誰推出來的傀儡……”
肯定是傀儡了,王世維分外明白這一點,“他們打算做什麼酒呢?”
“做一個新酒系列,叫三生酒,”老張笑着回答,“目前手續還是我在跑,要不人家留我百分之二的股份呢?我其實想都賣了的。”
“那你賣給我好了,”王世維忙不迭地表態,“一萬的股份,我兩萬買你的。”
反正相關的手續他也熟悉,對方能辦到的,他都辦得到。
“逗你玩呢,”老張嘎嘎地大笑,“是我不甘心,一定要留下百分之二的股份,看他們能做成什麼,反正就是一萬塊錢麼,不過老王……你好像知道點什麼?”
王世維沉吟一下,沉聲回答,“買家是我的朋友,釀酒的實力非常強,我看好他們。”
“切,”老張不屑地冷哼一聲,“釀酒誰不會呀,老王你說點實在的,沒準啊……我這股份就賣你了。”
王世維不爲所動,“你如果能先賣給我,我就告訴你點實在的。”
“那你就是讓我別賣了,”老張不以爲然地回答,“我就是有點好奇,他們打算把酒廠開到哪裡,又打算怎麼鋪貨,那是要做品牌的……三生酒。”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王世維一點口風都不吐,“我只是幫你們撮合一下,兩邊賺點介紹費而已,你又不把股份讓給我,我操那麼多心做什麼……你不會連介紹費都想昧了吧?”
“不到五十萬,你還想要多少介紹費?”老張冷哼一聲,“請你喝頓酒就完了,不過老王你這麼不仗義,我可是記住了。”
“記住了又怎麼樣?”王世維不以爲然地哼一聲,“人家發展得好了,你百分之二也掙錢;發展得不好,我幫你賣了四十九萬出去……你還得謝謝我吧?”
老張默然,半天之後纔出聲發問,“老王,我就是想問一句,這家到底什麼背景?我怎麼聽說,跟白杏鎮那個神異有關?”
“我真不知道你說的這個,”王世維很乾脆地拒絕回答,“反正你就百分之二的股份,看着他們怎麼操作就完了嘛,該幹啥就幹啥,沒信心就賣給我……我就不知道你愁啥呢。”
老張悻悻地掛了電話,嘴裡嘀咕一句,“我特麼就想知道……這葉清漪跟馮君什麼關係!”
他嘴上說什麼“白杏鎮的神異”,其實心裡早就知道了,買他公司的人,就是洛華莊園的馮君,只是讓別人出了頭而已——要不是知道真的買主,他百分之二的股份都不留。
不過看破別說破,這也是混社會該有的素質。
馮君不想露頭,肯定有原因的,他傻逼兮兮地硬槓的話,承受得住億萬富翁的怒火?
其實葉清漪跟馮君,真的沒什麼交情,只是一個在他落魄的時候,曾經對他有一點好感,也試圖幫助過他的一個平凡女孩兒,供職於李大福珠寶行。
馮君能鑑定了玉石,跟李大福搭上線,都離不開她這個中間人,但是後來不知不覺之間,兩人就慢慢地走遠了——沒有誰對不起誰,相互也都很賞識,大約……這就是命運吧。
而馮君在聽說王世維介紹的酒業公司之後,悄悄來鄭陽市做個調查,好死不死地,就碰到了葉清漪。
當初他跟這個女孩接觸,其實是抱有一些不怎麼純潔的目的——畢竟這也是個美女,但是在這次遇到她之後,他猛地想起:我似乎還欠她一點人情。
馮某人身爲講究人,是最不喜歡欠人的,於是他琢磨着,這女人是跟我無緣了——沒有那種特別親近的緣分了,那麼,就送她一場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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