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你沒有資格感情用事

孫杰緊了緊手裡的捧花,半晌沒有回過頭去看,他心裡還是有一絲希望的,出門的時候他沒有帶手機,他想給她時間,或者也是想給自己緩和的時間,亦或者就他想就這樣徹底的失望。

那個人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了腳步,就這麼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不出聲也沒有再過多的靠近,像是在等着他自己轉身。

“是不是你?”他問,語氣聽着有些緊張。

空曠的教堂內,迴盪着他的聲音,卻沒有對方迴音。

他稍稍側了一下頭,看到了對方的腳,一雙休閒鞋,足以讓他明白身後的人不是程旬旬。他哼笑了一聲,往邊上挪了一步,彎身坐回了椅子上,說:“你走。”

“你都沒有回頭看。”身後的人,雙手擦在口袋裡,晃動了一下身子,略有些委屈的說。

“我之前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說過的話我也不會忘記,所以你放心,就算我沒有跟我想娶的女人在一起,我也不會跟你結婚。”他說着,將手裡的捧花放在了一側。

“她拋棄你了?”她並沒有走的打算,反而從他身前走過,坐在了他的旁邊,兩人之間隔着一束捧花,捧花的下面放着一個偌大的信封。

孫杰輕笑了一聲,心想這算是拋棄吧?或者說,本來從頭到尾她要嫁給他,不過是在遵守承諾而已,無關其他。

“不管你的事。”他剛說完,孫杰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過了頭,看向了她,問:“你爲什麼會來這裡?”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孫杰之前的未婚妻林梨。

林梨是個嬌俏可愛的女人,膚白貌美,標準的白富美,不過性格比較隨性,也很好說話,當然該有的驕傲也是有的,她衝着他微微一笑,說:“你說呢?”

孫杰看着她默了片刻,低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他們一定不會那麼好說話。”

林梨聳了聳眉毛,並沒有多說什麼,伸手戳了戳捧花下面的信封,說:“這是什麼?”

孫杰用餘光掃了一眼,並沒有理會她的問題,轉開了視線,說:“你走。”

“你不看看嘛?”

他不說話。

林梨抿了抿脣,晃動了一下雙腳,說:“你還要等啊?已經黃昏了。”

話音落下,仍然沒有絲毫迴應,孫杰不說話,微微揚着下巴,看着某一處,沉默不語。林梨看了他一會,也不再說話,便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再沒有說什麼。

夜幕降臨,教堂的管理人員過來提醒他們要關門了。但孫杰似乎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根本不理會管理員的話。

林梨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過去跟人溝通了一下,才得以拖長了時間。

夜漸深,林梨趴在椅子上打盹,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鐘,林梨猛地低了一下頭,這已經是她第四次驚醒過來了。她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便看到孫杰正拿着之前放下捧花下面的信封在看。

她掃了一眼,那些應該都是照片,孫杰一張一張看到十分仔細認真,教堂內的光線不太好,林梨就看不太清楚孫杰臉上的表情,只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把那些照片看完。

片刻,他猛地站了起來,將那些照片緊攥在手裡。

孫傲和施如芳一直等在外面,看到孫杰和林梨從教堂出來,施如芳才下了車,說:“終於想明白了?”

林梨站在後側,暗暗的衝着施如芳使了個眼色。

孫杰一言不發上了車,不等施如芳上車,就讓司機開車。

孫傲側目看了他一眼,支會了一聲,司機便啓動了車子。

“想問什麼你問。”

“你跟媽從頭到尾就不想我跟旬旬結婚,對嗎?”孫杰目視前方,一字一句的說。

孫傲笑道:“現在這婚結不成,似乎跟我和你媽一點關係都沒有,今天我們一個個都是盛裝出席,準備參加你的婚禮,可是我們足足等了一天,最後俞學鈞告訴我們,程旬旬不在愛丁堡。”

“我知道你被放鴿子心情不好,可你不能因爲一個女人而是非不分,把一切錯誤都歸咎在我們的身上。兒子,我們已經做了最大的退步了,現在不是我們不肯讓你跟她結婚,是她根本就不想跟你結婚,我倒是認爲這些話,你應該去問問程旬旬,而不是來質問我。你看看你,現在因爲這個女人成什麼樣子了,你大小是個官,她是什麼?”

孫傲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先不說她以前結過婚,生過小孩,還坐過牢。更可笑的是,我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她還是人家的私生女,是個放不上臺面的千金小姐。這些我可以不計較,但是現在你就是放了你的鴿子,結婚的事情已經說好了,我們長輩都到了,她倒好,一聲不吭就走了。”

“你說,她這樣做有沒有把你放在眼裡,或者把我們放在眼裡?這樣一個女人,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歡她什麼?她的身上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孫杰皺了皺眉,厲聲反駁,說:“誰說不知道,誰說她是一聲不吭就走的!她走的時候跟我說過,是我同意她離開的。”

“是嗎?”孫傲臉上沒了笑,斜了他一眼,說:“你這心裡要是真的同意她離開,你今天還會一大早過來坐着乾等?孫杰,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嗎?這些照片你還看不明白嗎?周衍卿對這個女人不死心,而她對周衍卿同樣有情。你說你這幾年做了那麼多,你有意思嗎!”

“別以爲我不說,你就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當年能那麼快就從監獄裡出來,你做了多少事情我心知肚明!我只是不想因爲這麼個女人跟你撕破臉,這到也讓我看到了你辦事的能力,所以我放縱你。我看你做事還認真努力,一次次放縱你,我想總有一天你膩味了,總會放下。”

“可是我真的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會那麼執着,爲了這樣一個女人!林梨多好一個女人,無論家世樣貌任何方面,都比程旬旬強百倍,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麼!”孫傲越說越生氣,真是怒其不爭。

“我不信!”

“你不信什麼!不信他兩有姦情?如果沒有,爲什麼周衍卿一來,沒幾天她就回欒城去了?有什麼天大的事情,比人生大事還要嚴重?如果他們之間沒什麼,又爲什麼會有這些照片,你來給我解釋!我可不希望我的未來兒媳婦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說到氣急的時候,孫傲還伸手指了他一下。

孫杰緊緊捏着那些照片,不可否認他信了百分之六十,但不全是因爲這些照片,還有程旬旬對周衍卿的態度。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說以前程旬旬對陳聿簡的那點喜歡可以掩飾和僞裝的話,她對周衍卿的情,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根本掩飾不住。

他一直沒說話,孫傲便哼笑了一聲,雙手抱臂,冷道:“說不出話了吧,我真是沒想到了,都到了這種地步了,你怎麼還會替她說話。我真懷疑你這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怎麼會那麼是非不分。”

孫杰心裡有怒氣,但他一直忍着,直到他們回到酒店的房間,剛一進門,他便一揚手,將手裡的照片,甩到了孫傲的身上,說:“周衍卿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這裡,也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拍這些照片給你!你們本來就不想我跟程旬旬結婚,這些都是你們設的局,對不對!”

孫傲原本還以爲他可能是想明白了,剛纔不說話,可能是在反思,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會來這麼一出。那些照片紛紛落在地上,孫傲吹鬍子瞪眼的,他氣極反笑,搖了搖頭,說:“就算這是我布的局好了,那結果怎麼樣呢?”

“如果你今天真的跟程旬旬結婚了,你能保證她以後會一心一意的跟你在一起?周衍卿今天不出現,那你能保證他一輩子都不出現嗎?娶一個心裡有別人的女人,你到底圖什麼,孫杰!”

施如芳和林梨隨後趕到,見着兩父子爭鋒相對,林梨想上前去勸說兩句,施如芳卻拉住了她,搖搖頭,說:“算了,我們先回避一下,要他們兩父子談。”

正說着,房門再次被敲響,來的是孫雯,她們一家今個早上到的,本來是來參加婚禮的,結果撲了個空,自然要過來問問。

“吵架呢?”她往客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小聲的說。

“行了,你也別湊熱鬧了,帶着小梨去你那邊休息一下,我在這兒看情況。”施如芳擺擺手,便將她們兩個推出了房門。

等她們離開,施如芳纔過去,彎身將地上的那些個照片都撿了起來,收拾整齊放在了茶几上,說:“我就不信,你心裡會不清楚程旬旬到底喜不喜歡你,你爲了這個人也做了不少事。以前我以爲你性子劣,喜歡玩,喜歡跟周衍卿對着幹,纔去撩撥他的老婆。你現在到底要做什麼?爲了這麼個女人,放下事業,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承認了?”孫杰哼笑了一聲,擡頭看了孫傲一眼,“誰不知道你跟周衍卿關係匪淺,人是你弄來的吧?”

孫傲挺直了背脊,雙手背在身後,睨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我終於知道你們爲什麼一開始要答應我結婚了,你們想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是嗎?”

孫傲哼了一聲,“不管你說什麼,你這婚結不成跟我們沒關係。之前我說同意,只要你能結成婚,我什麼都不會說。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絕對不會同意你跟程旬旬之間的婚事。林梨是個好姑娘,我也不勉強你們結婚,被你糟蹋!”

說完,他就憤憤然的回了臥室,嘭的一聲甩上了門。

孫杰眉頭微微蹙了蹙,轉身準備走的時候,施如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說:“能不能心平氣和的跟媽聊幾句話?”

孫杰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默了片刻,便點了點頭,說:“好。”

隨後,孫杰便坐了下來,施如芳去吧檯倒了一杯水,遞到了他的面前,孫杰臉色鐵青,擡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說:“謝謝。”

“我們是一家人,說什麼謝謝。”施如芳說着,往後退了一步,坐在了單人沙發上。

她伸手拿過了,茶几上的那些照片,隨意的翻看了幾眼,沉默了片刻之後,她纔將照片放在了沙發扶手上,說:“你真的就那麼想跟程旬旬結婚嗎?”

孫杰雙手握着玻璃杯,低垂着眼簾不說話。

“你是我的兒子,雖然一直以來我跟你爸都忙着自己的事業,但你跟孫雯的性子,我多多少少還是瞭解的。我要告訴你,依着你的性格,你跟程旬旬結婚了,你會高興,但時間久了。你一定會後悔。”

“有句話怎麼說的,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你對她的執着不過是一直求而不得。真的得到了,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喜歡了。你現在腦子發熱,爲了她放棄自己的仕途,慢慢的你就會發現自己的選擇錯的有多離譜。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愛你,一頭熱的婚姻你覺得能維持多久?還有她和周衍卿將會是你們無法調和的矛盾。到頭來,終究是離婚收場,既然如此,又何必呢。”

施如芳拍了拍他的腿,說:“你自己的心你自己最明白,不管周衍卿的到來跟我們有沒有關係,這些照片都證明了,你想讓他們兩個人徹底的沒有關係,恐怕很難做到。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也該冷靜下來好好的想想,看看你自己的心。好好的想一想,你娶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到底是幸福,還是折磨。”

話音落下,施如芳也走開了,客廳裡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離開套房的時候。林梨跟孫雯正好從房間過來,三人迎面碰上,孫雯小心翼翼的掃了他幾眼,問:“爸媽呢?”

“在裡面。”孫杰身上的怒意沒有了,只是有些頹然,那些照片他拿在手裡,擡眸看了她們兩人一眼,說:“我走了。”

“不一起吃個飯嗎?爸媽在教堂那邊等到現在,都沒吃什麼東西呢,我想你今天也一整天沒吃東西吧?”

“不了,那麼晚了,你讓酒店做點吃的送上來,別讓爸媽跑上跑下了。”他囑咐完之後,就走了。

孫雯並沒有跟過去,倒是林梨回頭看了他好幾眼,想了想就停下了腳步,說:“我去看看他。”

孫雯沒攔着,看着林梨跟着孫杰離開,這才敲開了門,施如芳過來開的門。孫雯微微一笑,說:“媽,你們這一招可真是一箭雙鵰啊,不但可以讓哥對程旬旬死心,還能讓林梨在這種時候乘虛而入,真是高招啊。”

施如芳斜了她一眼,說:“我們這不都是爲了你哥好嗎?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清醒過來。”

孫雯聳聳肩,微笑着說:“可是如果哥對程旬旬是真愛,怎麼辦?”

“是真愛他也娶不了,先不說周衍卿不會讓他們結婚,就說他對程旬旬的欺騙,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看她會不會恨你哥。”

“不能吧,不就是孩子的事嗎?我哥幫了她那麼大的忙,不至於吧。”

施如芳嘆口氣,說:“除非她討厭孩子。爲母則剛,要是有一天這程旬旬真的想起來了,估計周衍卿都不一定能拿的住她,骨肉分離的事,幾個當母親的人受得了,除非她一輩子都不知道,一輩子也想不起來。”

孫雯嘖嘖了兩句,她本來挺討厭程旬旬的,這麼一說,忽然又覺得她很可憐,說:“哥要是真愛她,就該告訴她孩子的事,幫她把孩子搶回來。”

“你覺得你哥能受得了嗎?很多人的愛是自私的,我不覺得你哥對程旬旬的愛會那麼無私。他嘴上說不介意,可你想想哪個男人會真的不介意?更何況,程旬旬跟周衍卿還糾纏不清,就更介意了。”

孫雯笑了笑,隨即就轉開了話題,“媽,你是怎麼看出來林梨喜歡哥的啊。”

孫杰徑直的出了酒店,大步的往前走,漫無目的,林梨一直跟在他的後面,好一會之後,才猛地跑了上去,攔在他的前面,說:“你不餓嗎?”

孫杰只看了她一眼,繞開了她繼續往前。

“人是鐵飯是鋼,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去吃點唄。怎麼?你難道還想以死威脅她回來跟你結婚啊?”

孫杰聞言,一下就停住了腳步,瞪視了她一眼,說:“你別跟着我。”

“不行,萬一你暈倒了呢?我這不是好幫你‘收屍’麼。”林梨打趣,雙手背在身前,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他的跟前,擡頭看着他,笑說:“再說了,不知道爲什麼,我特別喜歡看你現在這種傷心又狼狽的樣子,我要多看一會。這樣才解氣嘛。”

孫杰蹙了蹙眉,低罵了一身之後,又從她的身邊繞了過去,並警告說:“別再跟着我!”

“有本事你報警。”林梨說着,蹦蹦跳跳的走在他的身側,不管孫杰怎麼說,她就是跟在他的身後。

孫杰起初不說話,但林梨一直跟着,慢慢的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聊了起來,多爲貧嘴。林梨說不過孫杰的時候,就總戳他的痛楚來說,一戳他就吹鼻子瞪眼的,也無法反駁。林梨看着特別開心,屢試不爽。

……

程旬旬接到那人電話之後,並沒有給他任何迴應,也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可是當天,程旬旬去公司,看到了陳聿簡的車,走過去準備仔細看看,剛一走近,停在那輛車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後座的門忽然拉開,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被人拽上了車。

米淶因爲接到了俞學鈞的電話,所以在車上耽擱了幾分鐘,等她下車的時候,聽到那輛車猛地關上了門,然後迅速的啓動車子離開。她才猛然反應過來,迅速的上車,讓司機追上去。

程旬旬上車之後,猛地掙扎了一下,對方並沒有強行的桎梏她的雙手,她一掙扎,拉着她的人就鬆開了手。她面色驚慌。看了車內的人一眼,加上司機,一共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人數不多。她整個人靠在了車門上,暗暗的開始摸身上的手機,說:“你們是誰?你們要做什麼!”

這時,那個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說:“你不用害怕,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要聽話哦,不要亂打電話,到時候會害了陳聿簡。”

她的目光在程旬旬的手上掃了一眼,同程旬旬一塊坐在後座的人立刻伸手過來,搶過了她剛剛拿到手裡的手機。

“簡小姐,她的人在後面追咱們。”

簡小涵往後看了一眼,衝着後座的男人揚了揚下巴,說:“把手機給她。”緊接着,她就將目光落在了程旬旬的身上,笑道:“給你的人打個電話,不要讓他們再跟了,也不要報警,等你見到陳聿簡了,你就會明白,我們是好人。”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程旬旬緊緊握着手機,滿臉警惕的看着她。

簡小涵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轉過了頭,過了一會就將她的手機遞了過來,程旬旬掃了一眼,發現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陳聿簡。立刻就伸手拿了過來,這是個視頻,陳聿簡躺在牀上,似乎睡着。

片刻,手機上的畫面動了動,鏡頭轉了個方向,畫面上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臉,這人她見過一次,陳聿簡叫他四哥,也是周家人,叫周衍臻。

這是一通視訊電話,程旬旬微微眯了眼眸,周衍臻微笑着同她打了聲招呼,說:“好久不見,程旬旬。”

程旬旬愣了愣,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聽到他的聲音,程旬旬幾乎可以確定了,在愛丁堡的時候,給她打電話的人就是他,難怪她會覺得有些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陳聿簡真的受傷了?”

“當然,我怎麼會騙你。”周衍臻微笑,說:“一切就等你到了再說,我等你來。”

話音落下,周衍臻就掛斷了,程旬旬還想說什麼,卻來不及了。

簡小涵面帶微笑的看着她,說:“怎麼樣?現在可以打電話了吧?”

程旬旬抿了抿脣,將手機遞還到了她的手機,說:“好,我打電話。”

隨後,她就給米淶打了個電話,說:“米淶,你不要跟着我了,我碰到個熟人,一塊去喝茶。晚上我就回來。放心我不會有事,你在家等我回去就好,知道嗎!好了,我先掛了。”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了。

簡小涵看着她打完電話,才轉過了身子坐好。

一路上,他們確實沒對程旬旬怎麼樣,車子上了山,七拐八拐的進了個偏僻的村子。

最後停在了一個山坳裡的一棟別墅前,車子挺穩,簡小涵他們就下了車。簡小涵親自給程旬旬開了車門,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請吧,程小姐。”

程旬旬看了她一眼,警惕心不減,下了車之後,一直跟着她進了別墅,上了二樓。周衍知臻就坐在二樓小廳的沙發上,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說:“到了,挺快的。”

他說着。緩緩的站了起來,轉過了身子,笑道:“先過來坐,小涵去給她泡杯茶。”

簡小涵點了一下頭,便走開了。

程旬旬沒走過去,等到簡小涵走遠,纔開口說:“我要見陳聿簡。”

周衍臻挑了一下眉,看着她滿目警惕,微微的笑了笑說:“好。”

他說着慢步走了過來,看看視訊電話裡沒有發現,他走近了,程旬旬纔看到周衍臻臉頰上有一道疤,看着有些可怖。她微微皺了眉,這人本就有些陰戾,這臉上再多一個刀疤,看起來就更叫人害怕。

周衍臻察覺到她臉上細微的表情,擡手摸了一下臉頰上那個突兀而難看的疤痕,笑說:“怎麼?嚇着了?”

程旬旬低垂眼簾,乾笑了一聲說:“沒有,不過我記得之前好像沒有這個疤。”

“是啊,以前確實沒有,這是新添的。過年的時候差點死了,破點相算什麼。而且這個疤留在這裡也不錯,就像你脖子上的那個,可以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讓我變成這樣的人。”他微微一笑,推開了房間的門。

當他提到她脖子上那個疤的時候,程旬旬的心不自覺的提了一下,不由的吞了口口水,吸了一口氣,纔跟着走來進去。

陳聿簡就躺在牀上,頭上抱着紗布,眼角嘴角都有破裂的痕跡,臉上的淤青未退,看起來傷的不輕。

程旬旬皺眉,問:“怎麼會這樣?誰幹的?你爲什麼不把他送去醫院?”

“在這裡也一樣,我請來的醫生不會比醫院的差,你可以放心。而且我覺得他現在留在這裡會更好,免的他趕盡殺絕。”周衍臻站在牀尾,目光落在陳聿簡的身上。

“誰?”聽周衍臻說的話,他似乎知道是誰。

“他想報復的人是誰,要他死的人就是誰。”他像是在說繞口令,程旬旬不明白。

她回頭看向了他,試探性的問:“周衍卿?”

周衍臻挑了一下眉,想了想,擡手點了一下嘴脣,說:“也可以說是他。”

“什麼意思?”

“這個麼,說來話長,不知道你想不想聽。”他轉過了視線,對上了她的目光,淺淺的笑着。

話音落下,程旬旬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他,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她在猶豫。她知道陳聿簡一定有很多事情瞞着她,可她想那事他自己的事兒,他不想說,她也不會多問。

沉默了半晌,房門輕輕被推開,簡小涵端着茶杯進來,放在了牀頭櫃上。她的到來,打破了他們之間的沉寂。

程旬旬猛然回過了頭,轉了話題,說:“他怎麼還不醒來?睡了多久了?”

周衍臻脣角一挑,眯了眼眸,並不理會她的問題,說:“其實這件事跟你也有關係,裡面也有唐家的一部分。”

“跟唐家有關?”

“對,就是你外公,你全家。”

程旬旬眉頭緊鎖,再度回頭看了他一眼,周衍臻神態自若,雙手抱臂,又問了一遍,“你想聽嗎?”

程旬旬還是有些猶豫,不過周衍臻沒讓她再考慮,自顧自的說:“這整件事你也該知道,畢竟你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爲這件事的迫害。你有權知道。”

“什麼意思?”

周衍臻並沒有回答她,只兀自開始講故事,然而,他只講了個開頭,就被幽幽醒來的陳聿簡給打斷了,他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磕磕巴巴的喚了一句,“四哥。”

程旬旬見着他醒來,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湊了過去,說:“陳聿簡,你醒了!”

周衍卿適時的閉上了嘴巴,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只站在原地,並沒有上前一步的打算。

陳聿簡的眼皮子很沉,好一會才徹底的睜開了眼睛,可目光卻一直落在周衍臻的身上,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程旬旬見着他醒來,自然是高興的,不停的說着話。因着一直得不到迴應,程旬旬才察覺到他的異常,從睜開眼睛到現在,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周衍臻。

她暗暗的側了一下頭,用餘光掃了周衍臻一眼,搖了搖陳聿簡的手臂,說:“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能聽見嗎?”她說着,又伸手到他的眼前,晃動了兩下,嘀咕道:“不會是耳聾失明瞭吧?”

陳聿簡這纔回過神來,墨色的眸子微微的動了動,側目看了她一眼,揚了揚脣,啞着嗓子,說:“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不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會被打?許寅告訴我,你是去上山村的第三天就沒了音訊,到底發生了什麼?嚇死我了。”

陳聿簡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放心,我沒事。”

“你這樣還沒事?那要怎麼樣纔有事?到上山村去出的事,那一定就是周衍卿他們乾的咯?青山觀景臺的項目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盛鼎會拿下,這算是狗急跳牆嗎?他們信和也太過分了!可以告他們嗎?”

不等陳聿簡說話,周衍臻就插嘴進來,笑說:“他們在做這一步的時候,一定想到後果,怎麼可能會留下證據,讓你來告他們。”

“那就這樣算了嗎?”

“當然不能,所以我就想着把你叫不回來,這盛鼎少不了一個主事的人。”

陳聿簡皺了皺眉,說:“你放心,我傷的不重,等臉上的傷口褪下一點我就回出面,公司有許寅在,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這怎麼一樣呢。”周衍臻走到了牀邊,彎身坐在了牀邊,低眸看着他,眸色微沉,說:“老五,我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陳聿簡抿了脣,周衍臻兀自說了下去,“你三哥在昨天晚上十點零四分離開了,到現在還沒有人替他辦理喪事。”

陳聿簡眼眸微動,緊接着便艱難的坐了起來,想要下牀,說:“我去。”

“你去什麼去?要不是我找人保護你,你現在已經死在山上了。你現在出去,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老五,你不該這麼猶豫不決,甚至感情用事,你以前做過的事情,你現在還有資格感情用事嗎?”周衍臻的語氣不急不緩,明明是一番責備的話,可這語氣聽起來卻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

程旬旬不怎麼聽的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雖然他懷疑周衍卿,可是從他的話裡聽起來,怎麼聽都不像是周衍卿做的。有很多事情仔細想起來,怎麼都想不通,她想也許她真的該聽聽周衍臻說的那個故事,完完整整的聽一遍,這樣她也許就能把一切都想通了。

“你們在說什麼?爲什麼我好像聽不懂。”程旬旬看着他們。

陳聿簡深深的看了周衍臻一眼,緩緩的躺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側過了頭,衝着程旬旬笑了笑,說:“沒什麼,四哥是叫我不要心軟。我想喝水。”

牀頭櫃上有個保溫杯,程旬旬拿過來看了一眼,裡面的水是熱的,她便到了一小杯出來,喂他。

周衍臻什麼都沒說,站了一會就無聲無息的出去了,啪嗒一聲輕輕關上了門。

程旬旬暗暗的鬆了口氣,小聲的說:“他怎麼會破相?”

陳聿簡只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怎麼會回來?”

“我以爲你生死未卜。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沒有報上名字,我以爲你被人綁架了,所以就趕了回來。沒想到原來是被他救了,早知道這樣,我肯定不回來,孫杰現在肯定恨死我了,我放了他鴿子。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

陳聿簡看着她,沉默了好半天都沒有出聲,程旬旬被他看的不自在,咳嗽了一聲,說:“我準備跟孫杰結婚了,既然你沒事,我明天就回去了。”

他聞聲眼眸微動,眼底閃過一絲掙扎,好一會,纔開口,說:“能不能先留下?”

“什麼?”程旬旬看着他。

他抿了抿脣,說:“我現在暫時還不能出面,你能不能先出面幫我管理一下公司,青山觀景臺的項目,你幫我拿下來,可以嗎?”

程旬旬同他對視了半晌,有些猶豫。

陳聿簡說:“我可以給孫杰打電話。”

程旬旬默了一會,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小聲的問:“你是不是被他威脅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不是,只是信和背後的人太過分了,他們以爲這樣做,就可以把生意搶走?爲了青山觀景臺的事情,我們付出了很多,我不想就這麼輸給他們。”

“有許寅啊。”

“能對付周衍卿的,只有你。”陳聿簡說的認真。

程旬旬想了想,說:“我考慮一下。”

“謝謝。”

當天程旬旬原本想找個機會讓周衍臻給她把那三個男人的故事說完,可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吃過晚餐,簡小涵就送她回去了。

簡小涵把她放在了鬧市區,讓她自己回去,程旬旬也沒說什麼,在街上轉悠了一會,才準備打車回去,剛走到路邊,一輛黑色的車子緩緩駛了過來,停在了她的跟前,隨即後座的車窗降下,周衍卿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程旬旬皺了一下眉。

周衍卿說:“上車。”

她本想轉身就走,可想到陳聿簡身上臉上的傷,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

車子行駛了一會,她才側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周衍卿臉上沒什麼表情,側過頭對上了她的視線,說:“膽子還挺大的。”

此話一出,程旬旬猛地挺直了背脊,瞪圓了眼睛,“你……你一直在跟蹤我?”

“我是在保護你。”

“放屁!”

他抽了一張紙巾,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然後用紙巾擦了擦她的嘴巴,不動聲色的問:“見過陳聿簡了?”

程旬旬不停的躲,卻怎麼也躲不開他的手,只能任由他用紙巾擦她的嘴巴,擦了兩下之後就鬆開了,“可以回答了。”

程旬旬沒說。

“不說就是見過了,準備回愛丁堡了嗎?”

“跟你沒關係。”

周衍卿點了點頭,轉而又問:“你相信陳聿簡嗎?”

“相信。”

“毫不懷疑?你就不怕他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

程旬旬嗤笑一聲,說:“事實說明,他並沒有騙我,你敢說你不是從我手裡搶走唐氏產業的?”

“噢,換句話說就是你相信他跟你說了全部?其中沒有漏掉的?”

程旬旬心裡其實一直都有這樣一個疑問,她抿了抿脣,轉開了頭,說:“我現在並不好奇我的過去,我無所謂,所以不需要知道的太詳細。我已經選擇放下過去了,往前看了。”

周衍卿用餘光掃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點了點頭,說“那麼這幾天你就會回愛丁堡吧?”

程旬旬沒說話,只側頭看着窗外。

周衍卿把她送回了家,程旬旬下車的時候,他說:“回去吧,別留在這裡。”

程旬旬回頭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聲,說:“我回去你不怕我跟孫杰結婚了?”

他勾脣一笑,說:“你們不可能了。”

她皺了一下眉,揚了揚下巴,說:“沒關係,我想嫁人還不容易麼。”

周衍卿微微一笑,那笑容看着特別自信。彷彿篤定了她沒那麼容易能嫁人。

程旬旬憤憤然的下了車,用力的甩上了門,頭也不回的進了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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