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驥瘦弱不堪,皮包骨,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就他那樣,還是秀才?還是獵殺如此一頭巨熊的能人?怎麼看怎麼不象,幾個差役一臉的難以置信。
“貨真價實,如假包換!”吳驥說出的話與其身體狀況截然不符,斬釘截鐵,讓人不敢置疑。胸一挺,頭一昂,更增幾分自信。
“見過吳秀才!”幾個差役這才清醒過來,不得不信,忙向吳驥見禮。吳驥是秀才,雖是白身,沒有官職,可是,身份、地位在那裡,幾個役差也不敢失了禮數。
“免了!”吳驥端起讀書人的架子,大模大樣的受了,問道:“去通稟一下,我們要見鄭大人。”
“呵呵!”一個差役一臉的親切笑容,忙道:“鄭大人正與獵戶商議,要去你們吳家莊獵熊,你們到得正是時候,不必通稟,隨我去便是。”
吳清要丁壯把熊擡了,吳驥這次不能再給揹着了,吳清親自扶着他,頭昂得高高的,胸膛挺起,彷彿與吳驥走得近,是他的莫大榮耀似的。
在差役的帶領下,吳驥他們來到縣衙裡面,幾個丁壯把熊放了下來。
縣衙裡出來一個官員,約莫三十餘歲,明亮的雙眼,很有神采。頭戴一頂烏紗帽,兩根帽翅隨着他的走動,不住晃悠悠。一身綠色的官袍,頗有幾分威嚴。
“見過鄭大人!”吳清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上,衝這個官員行大禮。
“原來是吳老伯!”這官員就是鄭縣令,忙上前一步,扶了起來。袍袖揮動,順手爲吳清把身上的灰塵撣撣,很是親切。
吳清一臉的榮光,興奮難言,滿臉紅光。鄭縣令在他眼裡是大官,能扶他起來,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更別說,還親手爲他撣去灰塵了。
“這個官員沒有官架子,爲人親切,用現代的話來說,屬於親民派。”吳驥看在眼裡,給這個鄭縣令下了結論,吳驥對他的親民作風大是讚賞,對這個鄭縣令大增好感。
親手爲一個鄉巴老撣灰塵,這樣的官員,不要說在宋朝不多見,就是在號稱以民爲重的現代,也是極少極少了。
“吳驥見過鄭大人。”吳驥上前,抱拳一禮。他是讀書人,不必行跪拜大禮。再者,吳驥也不會行那般大禮的。
“吳秀才?你就是吳秀才?”鄭縣令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吳驥身上打量來打量去,不由得莞爾:“傳聞你身子骨極爲虛弱,未成想,比我想象的還要虛弱!”
這個吳秀才差勁的身體跟他的秀才之名一樣,遠近聞名,吳驥很是無語:“有勞大人掛齒了。”
“嗯!”鄭縣令把吳驥一打量,不住頷首,很是讚許的道:“身子骨差,只要好好補補就成,這並不難。前日,吳老伯前來縣衙,說起兵士爲非一事,想必是你教的吧?好才學!能說會道,口齒伶俐,辯才無礙。”
“鄭大人,您知曉了?”吳清當時把這榮耀歸於自己,很是享受。回去以後,有些過意不去,特的補償吳驥,給了小半碗羊油。他一想起當時鄭縣令的讚賞,就跟飄在雲端一般,飄飄然的,哪裡想得到,到頭來,鄭縣令早就明曉前因後果了。
“呵呵!吳伯不是讀書人,又怎能有那般高明見識?除了你們吳家莊的秀才調教以外,再無可能。”鄭縣令一語道破緊要處。
“這個,這個……”吳清紅着一雙老臉,很不好意思,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三叔,你莫要放在心上。”吳驥寬慰一句吳清,岔開話題:“鄭大人,這熊就是爲禍我們吳家莊的禍害,如今,已經給我除去,還請大人驗明。”
“哦!你除去的?”鄭縣令有些不信,把吳驥一打量,再把熊一打量,一大一小,很不成比例,吳驥如此弱的身板,能除去這麼大的一頭熊?
鄭縣令身後跟來幾個人,有差役,也有老實巴交的莊稼人,粗糙的皮膚,蒼桑的臉色,應該是鄭縣令請來的獵人。
一個年歲較大的獵人快步上前,把熊屍一打量,不由得直吸涼氣:“噝!噝!”
“鄔老伯,何事驚訝?”鄭縣令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鄭大人,您快瞧這傷勢,不是刀傷,不是槍傷,不是箭傷,是是是……是天公之怒,懲戒此熊,纔有如此傷勢!”這個姓鄔的獵人結結巴巴的說了半天,才說到點子上。
“哦!”鄭縣令給他的話勾起了興致,順着鄔姓獵人所指一瞧,只見熊的下頜不見了,老大一個傷口。如此傷勢,對於古人來說,那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鄭縣令張大了嘴巴,半天才擠出一句話:“真是天公之怒!”
在他們的想象中,若不是熊惹怒了上天,降下懲戒,怎麼會有這等傷勢?
“鄭大人,不必驚訝,這是我獵熊時造成的。”吳驥知道他們不知道火藥爲何物,不知曉爆炸爲何物,只得給他解釋。
“你造成的?不可能吧!這得多大能耐?”鄭縣令仍是不信,緩緩搖頭。
吳驥知道不給他說明白,他是不信的,只得一一道來。至於其中關鍵之處,諸如火藥的配方就不會說了,一語帶過。吳驥口齒清晰,條理分明,一一說來,鄭縣令聽得直呼:“巧奪天工!巧奪天工!世間竟有如此奇妙的法子!”
吳驥所言,遠超他們想象,而又富有真實感,讓人一聽就是真的。如此之事,若是沒有的話,要編也編不出來。
“好!這熊一除,吳家莊就萬全了。”鄭縣令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馬上兌現諾言:“吳秀才,五十千錢,這就給你。你是要錢,還是要紋銀?”
這是給吳驥一個選擇,爲的是方便。五十千錢,就是五萬枚錢,每一枚錢三到四克。五十千錢,就是近兩百斤了,足以把吳驥的小身板壓垮了。吳驥想都沒有想,就選擇了要紋銀。
紋銀的好處就是輕,攜帶方便。壞處,就是不太好使。用現代的話來說,錢幣是零錢,一枚一枚的,使用方便。紋銀就是整錢,一兩就是一千錢,用起來有問題。
吳驥是爲了攜帶方便,至於使用,那是以後的事了。
叫主簿取來銀子,鄭縣令親手交給吳驥。吳驥接過,沉甸甸的,一股金屬的質感,讓人格外舒暢。
望着手中的銀子,吳驥雙眼放光,有了這銀子,吳驥的生活就會改善,身子骨就會好起來。更重要的是,吳驥就有了開辦軍火工廠的本錢。
窺一斑而知全豹,吳驥從歸信城的戰爭創傷知道,在北地經常發生戰爭,那正是他的舞臺。軍火工廠開在北方,他就是掉進錢堆裡了,金山銀山都不是問題。
感受着手中銀子的沉重感,吳驥儘管心態不錯,也是不得不激動起來,爲美好的前途而激動!
萬事俱備了,只欠去雄州開辦軍火工廠了!
鄭縣令還以爲吳驥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銀子,微微一笑,道:“吳秀才,這熊很少見,很是稀罕。這熊皮若是完好無損的話,可以賣四五十兩紋銀。只可惜,你獵熊的法子雖然巧妙,卻是把熊皮破壞了,我出二十五兩銀子買下來,你可願賣?”
“啊!熊還是我的?”吳驥原本以爲,他領了賞金,這熊就歸官府了。
“呵呵!那是一定的!”鄭縣令點頭,道:“熊膽應該不小,我再出五兩銀子買下來。至於熊肉,你們山村缺的就是肉,就分了吧。”
“真是個好官!”吳驥在心裡讚歎一句。
鄭縣令若有貪心,完全可以用付了賞金爲由,把這頭熊貪墨了,那就是好幾十兩銀子。他沒有這麼做,而是出錢來買,這絕對是一個好官。而且,他給的價錢很公道。
“那好!”吳驥欣然同意。
“這是三十兩紋銀,你收着。”鄭縣令叫人取來銀子,交給吳驥。
吳驥接過,順手遞給身邊的吳清,道:“三叔,這錢,你就分給莊子裡的人。”
“驥兒,這不行!不行!驥兒,這熊是你獵殺的,這錢得歸你!”吳清不接。
“三叔,這熊爲害莊子裡,吳強給咬死,莊子裡的人沒少受驚嚇。這點錢不同,分下來,也沒有多少。我嘛,有這賞金就足了。”吳驥忙着解釋。
鄭縣令一雙眼睛放光,特別明亮,盯着吳驥,若有所思,很是讚賞:“吳老伯,吳秀才有此心意,你就不要推辭了。吳秀才,縣衙里正缺一個主簿。主簿管理錢糧之數,正需要你這樣不貪心的人,你可願做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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