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船隊來到了最南端的海灣,這裡的海水顏色很深,確實和黑潮有關係,這裡也是一處大型天然良港,和鯤南灣有異曲同工之妙,岸邊的水很深,礁石也沒有,船隊能直接靠岸停泊。
範寧沒有下船,而是站在船上打量着遠處,遠處是一條低緩的山脈,覆蓋着茂密的針葉林,靠近岸邊則是大片平坦的草地,縱深大概有二十幾裡,草地茂盛,土地肥沃,這裡非常適合築城。
範寧找來一名姓張的都頭,對他笑道:“這裡距離鯤州不足百里,我想在這裡建一處戍營,瞭解這裡冬天的情況,你可率五十名士兵在這裡戍衛大半年,明年開春後返回鯤州,我賞你們每人一張熊皮和五十兩銀子,明年升你爲指揮使,如何?這個任務可以接下來吧!”
張都頭單膝跪下行禮,“卑職遵令!”
範寧大喜,重賞了這名都頭和自願留下的五十名士兵,撥付給他們一批帳篷以及糧食物資,又詳細給他們交代了任務,一切安排妥當,船隊這才離開了海外,浩浩蕩蕩向鯤州駛去。
範寧在庫頁島留下五十名士兵不僅僅是要了解冬天的情況,更重要是一種象徵意義,在庫頁島駐軍,對大宋而言,就相當於宣誓了對庫頁島的領土主權。
大船上,範寧在庫頁島地圖上寫上了一個新的名字:北鯤州。
......
時間進入了八月,八月的鯤州可謂喜憂兩重天,喜的一方面是各島土人紛紛趕來鯤州,願意成爲大宋子民,遷徙到鯤南半島生活。
八月中旬,庫頁島的土人首領乘獨木舟前來鯤州,正式表態歸順大宋,成爲大宋子民,庫頁島也改名爲北鯤州,納入大宋版圖。
但進入八月中下旬後,一場始料不及的災難向鯤州襲來,在鯤州放養的戰馬陸續出現水土不服而病倒,短短十幾天便死亡戰馬六百餘匹,給宋軍上下籠罩上一層陰影。
九月初,範寧乘坐的大船抵達了鯤南灣,一個月前,補給船隊送來一份天子詔書,天子召範寧回國述職,趙宗實和狄青則繼續留在鯤州,九月是最後一次回國的機會,範寧和狄青將搭乘九月的船隊返回大宋。
範寧抵達鯤南灣,正好遇到從日本採購歸來的船隊,這次從日本帶來十萬石大米,三千隻羊和五百頭牛,還有大量的酒以及其他生活物資。
範寧下船時,卻看見一羣打扮妖豔的年輕女子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這是新招募的五十名船j-i,加上之前招募的兩百五十人,島上的日本船j-i已達三百人,她們將在島上生活三年,極大地慰藉遠離家鄉和親人的宋軍將士。
鯤南灣的縣城已經建成,宋軍燒土爲磚,築建了一座周長達十二里的城池,在中原地區,這樣規模的城池只能算最小的縣城,但在鯤州卻是一個壯舉。
“阿寧,我們先去看看!”
不等範寧同意,明仁、明禮以及朱林便一溜煙地跑進縣城了。
範寧沒好氣瞪了他們一眼,對徐慶道:“看看這幾個傢伙,火燒屁股一樣,一起走不行嗎?”
徐慶笑道:“這三個傢伙估計跑去青樓了,怕你罵,所以先走一步。”
範寧一怔,滿臉驚訝地問道:“你說他們去青樓?”
“很正常啊!上個月他們就去過,你不知道?”
範寧茫然地搖搖頭,這幾個月他一直很忙,顧不上明仁、明禮他們了,他們也自尋樂子,沒想到他們居然跑來這裡逛青樓。
徐慶笑道:“他們都快二十歲的人了,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在京城,在福州,他們也沒少去,你就別管他們了。”
範寧悻悻地啐了一口,又斜睨徐慶道:“你想去也可以去,我也不管你。”
徐慶啞然失笑,搖搖頭道:“我練的是童子功,不能碰女人,小官人的好意我心領了。”
範寧聽說徐慶練的是童子功,便忍不住笑道:“本來我還想撮合你與劍梅子,看樣子沒希望了。”
“撮合我和劍梅子?”徐慶聽得瞠目結舌。
範寧哈哈一笑,快步向城內走去。
城門上方刻着‘唐縣’兩個字,這還是範寧的建議,以中原的朝代爲縣名,將來鯤州會修四座縣城,州府稱爲漢縣,另外兩座縣城將是秦縣和隋縣,這座剛建成的第一座縣城就叫做唐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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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城內,城內南部地區都空空蕩蕩,只修建了兩條街道,南北主街叫做晉陽街,東西街道叫做廣陵街。
除了位於晉陽街北面的海外經略使官衙外,還有一座佔據了縣城東北角的軍營,裡面駐紮了三千士兵。
同時在城池西北角還有一座佔地龐大的倉庫,糧食和各種戰略物資都儲存在這裡。
另外在兩個主街交匯處修建了十幾座寬大的木房子,大部分都是j-i館,還有兩座酒樓和一間雜貨鋪,j-i館是官營,但酒樓和雜貨鋪卻是幾名長崎經商的漢人所開。
他們商機敏銳,意識到北上有利可圖,便在六月時跟隨官船北上,他們同時帶來十幾名略懂漢語的少女做酒保,在唐縣開設了兩家酒樓和一家雜貨鋪,生意十分興隆,甚至鯤族人也常常來這裡喝酒尋樂。
範寧來到雜貨鋪前,鋪子佔地頗大,一面旗幡上寫着‘吳記雜貨鋪’四個大字,鋪子裡面琳琅滿目擺滿了各種物品,從女人用的胭脂粉餅到刀劍,以及各種日常生活用品,幾乎應有盡有,而且大部分居然都是宋朝的貨物。
坐鎮雜貨鋪的,是個三十餘歲的女人,長得還不錯,塗脂抹粉,看起來比較妖豔,她是女掌櫃,丈夫之前隨船去長崎進貨了,剛剛纔回來。
店鋪有不少客人,女掌櫃走不開,她不時吆喝兩名年輕的日本女夥計,讓她們趕緊取貨物。
這些商人都深諳經商之道,他們知道這邊軍隊和工匠都是男人,基本上沒有女人,所以他們招募的夥計都是略懂漢語的**,吸引士兵們沒事就來說話,生意自然很不錯。
尤其這個女掌櫃,性格豪放,打扮妖豔,深得將士們喜愛,沒事就跑來和她調笑幾句。
範寧見幾個鯤族男子正在挑選**,便笑着問女掌櫃道:“他們有錢付帳嗎?”
女掌櫃見範寧官服級別頗高,她不敢怠慢,連忙陪笑道:“他們有錢,剛賣了幾對鹿角和狐狸皮毛給我,手中寬裕呢!”
“你這邊也收皮貨?”
“當然收,要不然鯤族人哪有錢來買我的東西!”
“他們除了皮貨,還有什麼可以賣?”
“還有不少好東西,比如龍涎香、珊瑚、海珠、還有各種名貴的海螺,像夜光螺、鸚鵡螺、虎斑貝、法螺等等,在宋朝都很值錢。”
範寧點點頭,笑道:“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好看的貝殼,我買一點帶回去。”
“有!稍等一下。”
女掌櫃比劃着和幾名鯤族討價還價,範寧發現她雖然賣得比較貴,但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價格還算合理,一把上好**在宋朝賣五百文錢左右,這個女掌櫃開價五兩銀子,討價還價下來,大概四銀子就能買走,而在長崎港則賣二兩銀子,相當於鯤族人用一張上好狐狸皮換來這把**。
當然,一張上好狐狸皮在宋朝至少賣幾十貫錢,在日本也要值十兩銀子,一進一出,雜貨鋪的利潤就是這樣得來。
幾名鯤族人滿意地收下**,又跑去酒館喝酒了,他們生活一向自給自足,有了銀子也沒有意義,所以來唐縣買刀劍、喝酒,回去時再給家中女人買一些日用品,錢就花得差不多了,至於j-i館,他們的興趣不大。
女掌櫃隨即拿出十幾枚漂亮貝螺給範寧挑選,範寧買了幾個夜光螺和鸚鵡螺,這時,他忽然看見角落放着一隻巨大的硨磲,頓時驚喜地問道:“那個硨磲怎麼賣?”
女掌櫃笑道:“那個貝王足有六尺,裡面的身體已經死了,不知放了多少年,前幾天一名鯤族人扛來給我換一把刀,我也不知該怎麼處理,帶回大宋又太佔地方,官人要的話,十兩銀子拿走!”
範寧立刻取出一兩黃金,買下了這隻龐大的硨磲,他細細看了一下,果然是已經玉化的硨磲,令他心中暗喜,他又讓士兵借來一輛獨輪車,將它送去官衙。
“小官人買這麼大的貝殼做什麼?”徐慶不解地問道。
“這種貝王叫做硨磲,一般只產在熱帶地區,像南洋那邊,鯤州這邊是不會有的,所以我懷疑這隻硨磲是從前半島土人留下的,是他們祖先從南洋過來時帶來,用來放置食物,防止被水浸泡。
如果是這樣,這隻硨磲至少有兩三千年的歷史了,正好給我作爲禮物送給朱佩祖父,他喜歡收集各種奇石,這隻硨磲給他正合適。”
徐慶欣然笑道:“那還得給七姑娘準備一個禮物才行!”
“我當然不會忘記她的禮物,否則她纔不會饒過我!”
範寧拍了拍口袋中的一隻錦盒,笑眯眯道:“給她的禮物我早已經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