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海襲
遼國的水營,眼下就只剩下錦州部和來州部兩隻。
原本遼東還有辰州,蘇州,開州三支,但隨着遼東幾次被女真攻佔,這三支水營的軍丁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至於逃過來的,則併入了錦州部,所以錦州水營是要比來州水營多上一些人和船的。
錦州水營早晨出發,約莫兩三個時辰就能到達來州,然後在來州休憩一段時間,吃些東西,四處逛逛,下午再返回錦州,約莫天將黑的時候就能抵返。
這些時日裡,錦州水營都是這麼做的,今日也不例外,早早的就出發,一路乘風破浪,到了來州。
來州那邊自也沒什麼可說,反正也不用招待,錦州的水營兵吃喝都是自家出錢,至於願意上岸閒逛那也是他們把銀子花在來州,來州樂不得如此。
錦州水營兵眼下有十幾艘海船,水軍一千三百多人,這是彙集了遼東那邊的殘兵,不然按照錦州水營的建制,只有八艘海船五百兵。
如今船是全開過來了,兵卻只有近千的樣子,剩下的都在錦州城內協助駐防,半休息狀態。
錦州水營的軍指揮是契丹人,名叫耶律連橫,乃是庶耶律,與皇室沒什麼關係,他此刻正坐在甲板上的一張大椅發呆,心中犯愁這種苦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契丹人都不怎麼喜歡水,更勿論隔個兩三日就得在海上航行一趟,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痛苦折磨,他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騎馬在草原上奔馳了。
可是又不得不這麼往返航行,打不過海盜,又不能將人全撤離上岸,人都上岸了這十幾艘海船就全沒了,這船可不像漁船,還能拽到岸上,這種海戰船隻能停在水裡。
耶律連橫越想越心煩,嘆了口氣後看眼天色,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讓令兵通知各小營點人,然後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錦州水營船隊開始揚帆起航向回行駛。
這個時候是下午,十幾艘海船並未走遠海,大抵是可以望見岸邊的那種距離。
來州和錦州之間並沒有其它城池,一開始在船上倒還能看到岸邊疏疏落落的漁村,但行駛了一個多時辰後,更多的則是海崖和峭壁大山,只有水鳥鷗鷺在捕魚飛行。
耶律連橫躺在樓艙內睡覺,正迷迷糊糊夢迴草原之時,忽然外面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接着船身就劇烈顫抖起來。
他猛的從地上坐了起來,一臉發懵,但隨後便是神色大變,踉蹌着起了身,還未等走出樓艙,便有小兵來報:“指揮,有,有敵襲!”
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耶律連橫緊皺眉頭,此處還能有什麼敵襲,只能是那些海盜打了過來,這些天他最擔心的就是來回往返會被海盜偷襲,沒想到竟真的遇上了。
“傳我命令,掉頭,趕快掉頭回來州!”耶律連橫急忙下令,他最開始是不服這些海盜的,他這半輩子根本就沒見過海盜這種玩意兒,就算是水營裡一些早就回家養老的老水兵,一輩子裡也沒見過海盜,渤海灣裡哪來的海盜?
但硬碰了兩次之後,他竟發現這些海盜簡直就是水上的女真兵啊,根本沒法打!
遼國的戰船比不得對方結實,雖然都是同等體量的,卻明顯對方的更堅固更好用,兩船對撞,遼國的戰船根本不是對手。
水軍也沒對方善戰,對方海賊雖然護身甲冑較少,但個個兇悍無比,不說武藝如何,卻都彷彿不要命的瘋子一般,而且水性更是遠遠好過遼國水軍。
還有就是這些海盜有一種特殊的武器,類似宋國的牀子弩,但是又不太一樣,威力很大,不但能打石塊,也能打槍矛,命中多了,船身便會出現裂痕,一個不好就要崩裂。
耶律連橫邊想邊往出跑,他想看看外面有多少海盜船,若是對方船少些那還有些希望跑掉,若是和己方差不多的話,那就只能硬戰了。
就這時船身再次傳來“轟隆”一聲響,耶律連橫差點被晃倒在地,胳膊狠狠撞在樓艙木壁上,那木壁嘎嘣聲響出現了一道裂痕。
令兵帶着哭腔再次跑下來:“指揮,跑不掉啊,根本掉不了頭回來州。”
耶律連橫一把抓住令兵的衣襟:“怎麼掉不了頭?”
令兵一臉惶恐道:“指揮,外面,外面……”
他驚慌說不出話來,耶律連橫狠狠地將他向旁推去,自己快步跑出樓艙一看,頓時腦袋裡“嗡”地一聲響,便是一片空白,只見外面大海上,四面八方都是海盜的戰船……
大半個時辰之後,耶律連橫被五花大綁跪在趙檉身前,他渾身是血,臉上還有一道深可入骨的刀疤,此刻正向外翻着猩紅的皮肉。
錦州水營全軍覆沒,近千人的水軍,死了一半多,剩下的四五百人則全部被俘虜。
海盜們也有損傷,死了幾十號人,傷了一百多。
但是這種結果卻有些出乎趙檉的預料,面對無論數量還是實力都遠勝己方的遼兵,在弩炮的狂轟亂射之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投降,反而是和海盜來了一輪廝殺,直到最後刀槍架在脖子上,這才擲下兵刃跪倒在地。
這些遼兵是初看不敵就想跑,跑不了就拼命,拼不過再投降,趙檉想了想,若是京畿禁軍的話,大抵第二步就會省略了,大宋西軍卻不知道,畢竟他並沒有真正接觸過西軍,在隴右時那些都是番蕃雜兵組成的廂軍。
“叫什麼名字?”趙檉看着面前的耶律連橫道。
耶律連橫梗着脖子道:“耶律連橫!”
趙檉看他一副不忿表情,卻又回答自己問話,不由皺了皺眉,繼續問道:“在水營裡任什麼官職?”
耶律連橫道:“錦州水營軍指揮,還有什麼要問的,一起問出就是!”
旁邊雷老虎道:“公子,這遼國人忒也奇怪,一副臭樣子,卻反而問什麼說什麼,這不是有病嗎?”
趙檉搖了搖頭,嘆道:“這卻是你不懂了,這不是有病,這是硬對硬的將他們打服了,所以他們才肯說,不然的話就算是用計將他捉住,他也是不肯這麼輕易說的。”
雷老虎納悶道:“公子,不是說要以德服人嗎?怎麼這遼人要靠打的?”
趙檉道:“你卻是不知道,有些番邦異國就吃這一套,所以不要和他們講什麼德,就要狠狠打,打疼了他們,他們才能服你,耶律連橫,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耶律連橫把頭一扭:“打不過伱們,你們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
趙檉笑着看他道:“耶律連橫,我問你話,既然被我俘虜,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