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處看一羣人面帶凶惡,全奔他來,不由一個箭步向後跳去,嘴裡喊道:“兄弟們,抄傢伙!”
這十名侍衛人人身上都帶了兵器,不像兩年多前在岳廟時那種軍中制式,而是更加輕薄、便於攜帶的雁翎刀。
這雁翎刀自是比禁軍的單刀要好,抽出來後雪片一樣閃光,映照得對方眼花繚亂。
有那識貨的打手不禁喊起:“管事,有……有兵刃,是雁翎刀!”
管事不由心驚,要知道東京城是禁兵的,棍棒朴刀花槍這種有旁用途的還勉強可以,但什麼刀劍大槍長刀卻絕對不行,一但招搖過市,必然會被擒拿。
他自是認得雁翎刀,這刀鋒利飛快,大抵是江湖上常用,此刻不由心下犯了狐疑,莫非自家看走了眼,這閣內的不是京中衙內,而是外面山寨上大王或綠林之中好漢?
這可是了不得事情,要知道樊樓是吃官面的,同江湖綠林來往不多,不比鬼樊樓那種地下惡處。
樊樓是東京城七十二正店第一,不說整個大宋,至少在京畿是最好的酒樓,朝中之人常來常往,每日應接不暇,自然要遠離綠林,以免發生不必要的麻煩和意外。
管事的和綠林不熟,或許背後大東家認得些,但平素也沒有在明面上交際過,畢竟這種事情對樊樓來說乃是大忌。
可管事的仔細琢磨,還是有些不對,因爲前面這些侍衛都是東京口音,和那種江湖綠林完全不同,江湖綠林佔山爲王的,便是天南海北匯聚,哪的好漢都有,口音紛雜,有時不說官話,互相都聽不懂言語。
他又想到會不會是東京本地的幫派,金風堂、七星會、綵帶門之類,這些都是官上的背景,卻做着江湖的生意。
但瞅着還是不像,這些幫派堂口也不敢打吏部侍郎家公子,畢竟外面話事的都是黑槍頭,是給大人們賺錢的,怎敢這般驕橫無禮?而背後的大人們出來飲酒作樂,也根本不會帶這些人前去。
管事一時間臉色變來變去,站在那如一張七彩的緞綢,拿不定主意。
剛剛想要上前幹翻周處的打手也都停了下來,雖然他們手上有傢伙,可對方手裡的卻是雁翎刀!
他們的棍棒只要注意點準頭,是不好打死人的,打殘也並非容易,畢竟都沒甚麼高深武藝,可雁翎刀那玩意砍上一下誰受得了?
打手們眼望管事,管事頭一次犯愁,沒想到自家在樓裡樓外混了幾十年,竟能遇到這般爲難的事情。
那邊寶文閣學士家的公子冷笑道:“你們還怕這些狗東西真殺人不成?這裡可是東京開封府!”
管事瞅他一眼,心想還用你說,殺人應該是不敢,但那畢竟也是明晃晃的刀片子,這玩意砍出去哪裡好收手,剁條胳膊腿還是容易的。
寶文閣學士家公子又道:“這些狗東西攜帶兵器乃是大罪,眼下陳公子還在地上躺着,若出了事情就是你等袒護所致,到時你們樊樓可擔待不起!”
管事聞言激凌凌打了個冷戰,對方說得不錯,不出事還好,倘若真出了事,別管他們兩頭誰勝誰負,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吹散東風,一但分出了勝敗,就是他們樊樓倒黴之時。
樊樓雖然名頭叫得響,確實是東京正店第一,可也是同行襯托,這些個大酒樓哪家又不認得幾個朝中人?
日裡關係都靠着銀錢禮物維持,說出來沒有太多高下,就算沾了些薄面人情,可人情還有用盡時呢!
若那吏部侍郎家公子有個三長兩短……管事不敢想下去,恐怕到時樊樓麻煩不說,他更是要小命不保!
“都給我上!”管事這時也豁出去了,居然能攤上這種倒黴事情,眼前也只能先拿下那名膽大包天的侍衛再說。
周處雖然見對面人多,但心中並不着慌,他們這十個人不但有雁翎刀,還都帶着特殊的武器,弩!
他們身上有弩,軍中的制式手弩,這東西殺傷力極大,哪怕其中最小規格的手弩,反而更適合眼下這種情形的廝殺。
不過面對樊樓的打手還用不到這種殺器,一把雁翎刀在手已是足夠。
看着對面揮舞着傢伙衝過來,周處猙獰一笑:“先放倒兩個再說!”
吳小刀等人立刻叫好,他們雖然沒什麼高深的武藝,但也都會些拳腳,一對一樊樓之人肯定不是對手,但對方人多,廝殺起來難免混亂,就怕有人會趁機鑽進閣中,驚擾了王爺,所以要殺雞儆猴。
有周處下令,侍衛們自然毫不留手,只見刀光閃爍,慘叫聲接連傳出,轉眼之間就有幾名打手被砍翻在地,其中有個着了要害的,胸前鮮血噴濺不停,止都止不下來。
“對面殺人了!”有打手見此情景,立刻大喊起來,隨後“呼呼啦啦”都撤了回去。
樊樓的打手大多都是依靠着樓面館面,雖然也有幾個吃過街頭飯的,敢衝撞一些,但畢竟不是亡命。
事情他們聽得一清二楚,衙內公子們之間的腌臢,讓他們上前賣命,若是嚇唬嚇唬打打香油還好,拿命去頂他們是萬萬不幹的,誰也不是傻子。
管事這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些侍衛真敢動刀殺人?
他急忙上前一步,看着地上躺着的幾人,傷重的那個已經血流了大灘,眼看出氣多進氣少就要活不成,不由心中一顫,伸手指着前面侍衛:“你們,你們敢殺人!”
那人卻是吳小刀下的手,他也沒想過竟如此重,可他畢竟不是什麼武藝高手,混戰起來哪裡收放得住,低聲對周處道:“我想戳他肩膀,沒想到竟自家撞了過來,才扎到了頸胸。”
周處冷笑一聲:“本就不是良善之輩,幹這行當的還指望能是什麼好人,殺了就殺了,公子那邊我去說!”
管事看哪怕死人,對面也毫不驚慌,那大鬍子侍衛還敢口放狠話,頓時心亂如麻起來,急忙望向一旁的寶文閣學士公子。
寶文閣學士公子哪見過此種場面,瞧着地上大灘的鮮血不由腿腳發軟,嘴裡急忙道:“你等稍待,我,我回閣叫人……”說完之後,竟然轉身就跑。
管事氣得一跺腳,對旁邊道:“趕快去報告大東家,就說打死人了……”
(感謝朱偉傑大哥哥的盟主打賞,人生第一個盟主,不勝感激,會想辦法加更的,拜謝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