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斟酌道:“孩兒自覺能成,且孩兒有個想法,每年戶部支出的買馬銀子,不如拿一半出來讓孩兒養馬,另一半照常購馬,若是孩兒成了乃是爹爹洪福齊天,若是沒省下幾何買馬錢,孩兒自當請罪。”
道君皇帝聞言心中便有些發虛,事實上到他這朝雖然依舊境外買馬,卻也沒有多少匹,戶部每年拿出的買馬錢其實沒許多,這沒許多的再一半,卻就是更少了。
他道:“二哥兒,你不曉得戶部事,近年天災人禍,國庫並不充盈,那一半的買馬錢,實在沒有幾錠銀子。”
趙檉道:“爹爹日理萬機,憂國憂民,此事又何勞爹爹憂心?若是有差額,孩兒自當想法子貼補進去,最後算賬,若真是賠了,乃爲國家出力,孩兒自也認了。”
道君皇帝聞言心下感動,暗想這二哥兒莫非同朕一樣,乃是天上神仙下凡,特地來輔助朕開創個煌煌盛世的?如此,日後朝內有三哥兒,朝外有二哥兒,朕只須每日坐中,天下又何愁不安!”
他道:“二哥兒爲國憂心,卻是吃苦,只是除了京畿,別處大早都不養馬,二哥兒如今又打算去哪裡勾當,且說來聽聽,我也許你方便。”
趙檉聞言心下大喜,臉上卻不露痕跡,只是道:“以往養馬大抵北方,戰馬須跑得開闊,若沒有土地便難施展,終成駑馬,南邊人口多,田地更少,除了廬州地界兒外便再難施展,但孩兒不想耽誤了民生,所以想着還是去河湟一帶經營。”
道君皇帝道:“熙河那邊荒瘠苦寒,且有兵事,二哥兒何苦如此?”
趙檉道:“那處地界開闊,且勞力低廉,孩兒只想爲爹爹和朝廷多省銀子,孩兒自身如何卻從未考慮。”
道君皇帝聞言大笑:“果真乃是吾兒,我記得崇寧二年,朕曾派兵馬重新平定熙河一域,乃設立隴右都護府,既如此,那就封吾兒熙河路宣撫使,隴右節度,隴右都護府都護,提舉羣牧司!”
趙檉聞言急忙謝恩,宣撫使並不常設,卻是可以節制熙河路經略安撫使的職位,對熙河六州有生殺予奪之權。
至於羣牧司卻是個管天下養馬的,歸樞密院統領,羣牧司本身編制齊全,運轉正常,他也不是西府的官員,所以這個提舉只算是個虛職,便宜他在外行養馬之事。
趙檉領旨謝恩離去,道君皇帝在案後撫須大暢,渾然忘記了此番招這二哥兒進宮,原本是要訓斥教責的。
趙檉出了殿門並未離去,而是直接奔坤寧宮而去,坤寧宮乃是道君皇后鄭氏住所,這位後來的顯肅皇后鄭氏共育有一子五女,趙檉排第二,上面的姐姐便是嘉德帝姬趙玉盤,乃是道君皇帝長女。
他到宮門前,便有小宦官慌忙前去通報,趙檉也不等待徑直進入,卻又見人來迎,竟是隻有十一二歲的九皇子趙構。
“二哥!”趙構生得瘦小,卻精神十足,一雙眼左右轉動,抓着趙檉的衣角,不知真假訴說思念之情。
趙檉看着他,嘴角含笑,心下真想一把掐死,但眼下卻又是不能。
見趙構在此,趙檉心知韋氏也在,韋氏原本是鄭氏侍女,後被道君皇帝收納,但並不受寵,只是一名修容,且只生育了趙構一名子女。
“九哥兒最近書讀得怎麼樣了?”雖然不待見這小子,趙檉卻還是問道。
“二哥,那些書我再讀也讀不過三哥,不如像二哥樣學些武藝來耍,只是娘娘不許。”趙構小聲道,顯然心中沒把讀書當回事。
趙檉聞言止住腳步:“武藝有甚好用,你還是好好讀書罷了,我朝最重孝道,聖人言,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
趙構不在意地道:“二哥,我知道了。”
趙檉看着他,淡淡地道:“九哥兒,天地君親師,悖逆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趙構一縮脖子:“二哥,你又嚇我。”
趙檉再不言語,二人進殿,卻看到鄭氏和韋氏正坐着說話,見趙檉進來,具歡喜異常。
鄭氏自是端莊雍容,她原本是神宗憲肅皇后向氏宮裡的女官首領,道君皇帝還是端王的時候,每次來到向太后的慈德宮請安,向太后都令鄭氏與王氏兩位女官在身邊侍奉,後來端王即位,向太后就將兩人賜給了道君皇帝。
鄭氏入宮後,因爲才華橫溢,謙恭有禮,頗得道君皇帝寵愛,顯恭皇后王氏去世後,便立爲了正宮。
此刻鄭氏見到趙檉,立刻站起身,一臉慈愛地道:“二哥兒快過來讓我瞧瞧,最近是瘦了還是胖了?”
一旁韋氏也道:“我見二哥兒卻是瘦了,想來在外多有操勞。”
鄭氏拉過趙檉手道:“二哥兒,何至於勞累那般苦事,做個清閒王爺豈不好?”
趙檉心中無奈,他對鄭氏還是頗有感情,只是道:“娘娘,哪裡瘦了,只是結實了些!”
旁邊韋氏道:“姐姐,二哥兒能文能武,又豈能做名清閒王爺。”
鄭氏道:“卻總不想我兒操心太多事,累了身子,再生出事端。”
韋氏笑道:“卻又哪裡能夠,姐姐如今母儀天下,二哥兒又人才出衆,我看啊……”
“且住了。”鄭氏打斷了韋氏的話道:“又要扯些旁的。”
韋氏道:“姐姐總是太過謹慎了。”
趙檉哪裡不知她們說些什麼,只是自己這位娘娘確實賢惠,若是換成前面那些有手段的娘娘,說不得在這宮中翻些甚麼事出來。
“二哥兒。”鄭氏這時笑道:“你老大不小又在外開府,一個人孤孤憐憐的,倒是時候說門親事了。”
趙檉:“啊?”
鄭氏又道:“官家每日忙碌,這事兒你自己還不上心,爲娘去找了你外公,讓他那邊留意着,你若有心儀的大家閨秀,也可與爲娘說便是。”
趙檉哪裡敢應這個,只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兜兜轉轉說了些旁的話,誰知最後繞來繞去又轉了回來,他沒奈何,只得站起身恕了個罪,落荒而逃……
回到齊王府,茶湯猶燙,尚未坐定,忽然黃孤與簡素衣聯袂而來,見兩人神情凝重,趙檉不由道:“何事值當兒如此嚴肅,莫不是那韓茂又來惹事?”
簡素衣聞言臉色一紅道:“公子玩笑,那韓茂上次之後再未招惹。”
黃孤亦道:“並非旁事,卻還是那批貨物,派去盯着的人失蹤了。”
趙檉微微皺眉:“鬼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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