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滿地死屍,血流成溪,一個身穿紫袍,表情猙獰的獨臂男子,正在揮劍刺殺一名女子。
劍入胸窩,女子臉上露出解脫表情,隨後就看男子抽回劍想要橫頸自刎。
韓世忠心中暗叫不好,這男子十有八九便是方臘,怎能讓他輕易去死?不活捉功勞自降一等!
他急忙用手弩去射,男子不防,弩箭正中臂彎,“啊呀”一聲寶劍墜地,想要彎腰撿,卻被衆兵丁衝上前賣力扭綁了起來。
韓世忠仔細打量這聖公皇帝,三十多歲的年紀,黃黑麪皮,粗眉大眼,目光如電,頷下飄動三綹短鬚,倒似大將,並無帝王威嚴。
韓世忠尋思:人常說綠林中的山大王和他手下將官乃是稱兄道弟,論秤分金銀的,大碗吃酒肉,無有尊卑高下,算是平等,今天看方臘這副模樣,應照此言。
他心中斟酌了一番言辭,神色和藹開口:“方臘,你不要怕,本將今天不傷害你性命,也不難爲你,只委屈你跟我走一遭,是死是活全由上司發落。”
方臘看了韓世忠一眼,仰起頭來道:“趙宋狗奴,少廢口舌,朕豈是貪生怕死之人?就是刀鋸鼎鑊,我何懼哉!”
韓世忠哂笑,令人又加了幾道綁繩,將他口內塞滿破布,這才走上前,翻看地面屍體。
只見這些屍體有老有少,之前方臘殺的那女子衣着華貴,他推測是方臘的皇后邵氏,心內暗想這人倒是夠狠,見大勢已去便把婆娘孩子全都殺了,免得受辱,好有決斷。
韓世忠逐個看,暗中判定身份,最後又來到邵玉仙屍身旁邊,這是方臘賊軍裡重要人物,哪怕死屍也值得大錢。
他瞧這聖國皇后一臉從容解脫,就是嘴角也掛着些微笑意,不由疑惑,怎麼能是如此安詳?這有些不合常理,但琢磨不出究竟,只當魔教中人久被蠱惑,視死如歸。
韓世忠看過後又在洞窟搜查一番,便嚴令軍兵看守,萬萬不能出半點差錯,也不許打罵方臘。
接着歇息片刻,命兵卒押着方臘上路,那些屍身也都布甲裹了,讓軍卒揹着擡着,這可都是官爵和大筆銀錢。
好不容易出了谷澗,迴歸正途,走不多遠迎面叢林裡闖出一軍,爲首馬上坐着的乃是熙河路先鋒辛永宗,後面則是熙河路統制辛興宗,領着大隊西軍趕來。
辛永宗乃是辛興宗的弟弟,都是辛叔獻的兒子,辛叔獻是西軍老資歷,曾隨童貫二次開邊,鼎定隴右,後任湟州知州。
辛家人在熙河一帶較爲跋扈,因爲當初打下熙河隴右的將門多數根基在別的軍路,不在這個地方,也無心熙河,所以辛家就趁勢以熙河爲基礎,在此地紮根經營起來,屬於坐地大戶。
辛家權勢漸長,後來宋軍伐遼時,辛興宗已是宋軍的西路軍統帥,和東路軍統帥种師道平起平坐。
而其兄辛企宗、其弟辛永宗則是勝捷軍將領,勝捷軍是童貫創設的精銳親兵部隊,足見童貫對辛氏兄弟的信任。
甚至童貫出巡兩河,與金國談判取山後故地事宜時,辛興宗、辛企宗、辛永宗都在太原相隨。
辛興宗還曾於宣和七年冬天跟隨馬擴出使,在金國轉了一圈。
說穿了,辛家就是童貫的嫡系。
辛永宗眼尖,瞥見對面宋兵押人走過來,中間俘虜是名男子,形容相貌和軍中發下的方臘圖畫甚爲相似,不由喜出望外立刻打馬回中軍。
他看到辛興宗後,用手往前一指,道:“二哥,不知哪路兵,看模樣似是捉住了方臘,正向這裡來。”
辛興宗坐在馬上,手打涼篷欠身一看,果然好似方臘,而這支兵丁又不認識,便立刻把槍一招,高聲呼道:“三軍兒郎,聽本將命令,行貨到了,休問怎地,去給我搶!”
衆軍卒都是大喜,紛紛揮槍搖刀,上前來趕搶方臘。
韓世忠見前面有兵來搶,立刻縱馬挺刀喝道:“你們是哪路人?居然如此無禮!”
辛興宗的兵卒怎聽他這一套,只顧上前趕奪,韓世忠大怒:“你們是何處的強賊,莫不是賊軍假扮,要救走賊酋方臘?”
他一頂大帽子給對方扣上,接着舞起潑風刀一連打傷打退了十幾個搶人的兵丁,隨後急忙令所部軍卒一塊兒將方臘圍攏中心,親自橫刀在前面擋住來軍。
辛興宗看了,不由大罵本部軍卒無能:“都是一羣草包,酒囊飯袋,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
說罷,他直接令辛永宗縱馬持槍去鬥韓世忠,然後雙方士卒也一發上前火併。
辛軍勢大,足有五六千人,韓世忠人少,洞內損耗後已不足兩千,雙方又不能太下死手,半晌爭搶,辛興宗軍便奪了方臘過來。
韓世忠氣得不由破口大罵:“你們這夥狗強盜,是哪路人馬,怎敢在青天白日下搶截人犯?真乃欺人太甚,我和你們拼了!”
他心中負氣,潑皮性子上來,哪怕奪不回人,也要纏住對方,舞動着潑風刀帶部卒就往上衝。
這時辛興宗縱馬向前,把刀一橫攔住,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蠻橫,出口傷人,莫不是想造反嗎?”
韓世忠見對面蠻不講理,蓋帽子的本領不下自家,更是惱怒,他並非這支軍馬部下,自然不怕他,高聲叫道:“既不是強盜,何不敢報名,藏着掖着又爲哪般,難道怕我去向太尉告狀?”
辛永宗在旁看他賴皮,冷喝道:“此乃熙河路統制辛將軍,你是哪裡小校,還是趕快退去,莫要不知好歹,誤了剿匪大事!”
韓世忠聞言眼珠轉了轉,他確實不認得辛興宗,畢竟西軍十五萬,辛興宗這種將領都侍在奉童貫左右,他哪上得前,此刻道:“原來是辛將軍,小人乃是王淵將軍部下偏將韓世忠,奉命搜捕方臘,小人歷盡了千難萬險,幾遭生死,損傷無數兵丁,才從谷澗石窟中擒住方臘,正要解去給劉大帥,辛將軍如何叫部下一轟而上,搶俘爭功?還傷了我好些士卒,這是何道理?”
“哼,我當是什麼人哩?原來是個無名小卒!”辛永宗看他伶牙俐齒,不由怒目哼道:“大膽的狗才,信口胡說,這分明是我熙河軍從溪谷裡捉來,如何是你捕來的?你好顛倒,也不怕爛了舌根,受到責罰,當我們熙河軍是好惹的?當我辛家是好欺負的?”
韓世忠看他顛倒黑白,張嘴拼爹,就是頭疼,分辯道:“你們從北邊來,如何是你熙河兵捕來的?就算你們官大於我,也不該仗勢欺人,以大欺小,搶我一名小小的偏將功勞!”
辛永宗聞言怒罵道:“狗頭,你是何等樣人,敢頂撞於我?”說着,縱馬揮槍來扎韓世忠,韓世忠操刀擋迎,“噹啷”一聲架出圈外,隨後橫掃辛永宗,二人刀來槍往,戰在一處,兩下軍卒紛紛吶喊,又開始火併起來。
後面辛興宗面沉如水,看自家弟弟和韓世忠打在一起並不佔便宜,若不是韓世忠留手,早就斬於馬下,他惱羞成怒指着前方罵道:“好你個偏將,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纏住本都統,放跑了方臘,我非宰了你不可!”
說罷,他又令手下兩個副將一起上前協助辛永宗圍攻韓世忠。
韓世忠氣得身體顫抖,也不管不顧地罵了起來:“誤國奸賊,方臘一但跑掉就是你爭功所致,我必要和你到太尉面前講理去!”說着用潑風刀擱架,以一敵三,大戰起來。
“韓世忠,你好不識擡舉,我二哥要殺你,何須我們動手!只要使一個眼色,就能把你剁成肉泥,一排箭就能把你射成刺蝟,你快帶兵離去,我們不追究你罪責,若是走得慢,難免殺身之禍。”辛興宗不停出言譏諷。
韓世忠此刻心中暗想:對方人多勢大,難以取勝,就算糾纏也佔不得便宜,光棍不吃眼前虧,不如回去訴與王將軍,和他到太尉面前評理。
他有心收攏兵卒,搶先回去報信,卻看手下個個盔歪甲斜、垂頭喪氣,顯然都是知道爭不過這辛家兄弟,沒了精神,懶使氣力,而辛永宗等人瞧他氣餒,倒哈哈大笑起來。
辛永宗此刻興致勃勃,高喊:“三軍兒郎,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要嚴加看管那賊酋方臘,待解上東京之後你們都有封賞……”
就在韓世忠灰心想要撤軍早走之時,那東北的方向一陣聲響,居然又來了一哨人馬。
這哨人馬卻也不少,能有五千之衆,只是兵丁雖然也着宋甲,卻與西軍有些微不同,較爲光亮新鮮,幾無磨損,一見就是京畿禁軍。
爲首之人正是折可存,瞧見兩路人馬廝殺竟都認得,納悶道:“你們在此幹甚?怎還動上刀槍?”
韓世忠看是老上司,急忙賣個破綻收刀躍出圈外,上前訴苦。
折可存聽了片刻明白,看向辛興宗。
辛興宗見事情被拆穿,若是旁人還能繼續狡辯,以大壓小,咬死了說方臘就是自家擒拿,與韓世忠無關,但折可存並不怕他,他也不想得罪折家,何況心中也沒編好如何擒捉,與下面兵卒也未通聲,這時只得悻悻了一句:“若無本將協力,你這小小偏將豈能拿得下賊酋!”
韓世忠撇了撇嘴,看辛興宗改口不敢貪沒全功,也不再多言,只看折可存如何來講。
折可存瞅了眼被捆綁結實的方臘,笑吟吟地道:“這賊酋方臘帶領上萬軍兵逃亡,豈能輕易捉拿?若不是我三方將官齊心協力,小卒奮勇向前,死傷無數,焉會抓住?我看也不用再爭,總是我三家一起用心捕獲,就此回去報功罷了!”
辛興宗聞言眼角跳了跳,心說好一個輕而易舉摘桃子,不過他本也是空手套白狼,此刻便沒再說話。
韓世忠無奈,折可存不想和辛興宗撕破臉皮,他也不想忤了折可存,畢竟折可存也保下他一份功勞,這也是不錯,總沒有把這大功全都丟失好上許多,便點了點頭。
隨後三路人馬面色複雜,小心翼翼押着方臘,往山下行去。
再說那個曾替韓世忠指路的山中獵戶家婦人,之前聽到不遠處人喊馬嘶,似在爭鬥,便出門偷偷瞧看,這一看卻是面色急變,心中大驚,陡然身軀顫抖。
原來那打聽險惡之處的宋軍擒捉住了聖公方臘,她不由暗叫“苦也”,當時問路不想告訴,聽到險惡去處才說,指望豺狼虎豹吃掉這些宋軍,卻不成想反倒害了聖公。
這婦人又氣又惱,她男人原本也入明教,卻在蘇州戰死,所以當時才腰繫白麻繩,此刻遠遠望着方臘被押走,頓時淚流滿面……大叫一聲:“天啦!是我害死聖公!”
隨後她渾渾噩噩,腳步錯亂,跑到處斷崖邊上,一頭跳紮了下去……
箭門嶺外,趙楷這時已經回帳,他臉色慘白,兩條腿不聽使喚,就是下馬也讓親隨攙扶,再架着入帳。
坐在椅上,雙股依舊戰戰,不知何時能好,急命人煮來茶湯壓驚,半晌心神方有平復。
可就在此刻,忽然帳簾“唰啦”打開,一聲朗笑從外入內:“三哥兒何時來的,怎不繼續坐鎮洪州了?”
趙楷聞其聲知其人,冷笑道:“打仗時不見二哥,這仗都打完了,二哥纔來!”
進來的正是趙檉,他在杭州算着時間差不多,就帶着近衛親兵過來,到了後稍稍查看一番,直奔趙楷營帳。
趙檉聞言不惱,反而道:“三哥兒所言極是,打仗之時看不見,仗都要打完了纔來。”
趙楷聞言知是譏嘲自家,哼了聲把臉轉過去,不瞅趙檉。
趙檉自顧拿了茶碗,倒新煮的小龍團,沒片刻就喝個精光,只道:“出京時忘記帶茶,龍井的香林和寶雲口感清淡,飲着無味,三哥兒那邊有餘下的龍團給我拿上幾餅。”
趙楷氣得牙癢,卻也無法,道:“二哥讓人去取便是,這等小事,何勞我等煩心。”
就這時,忽然外面傳來鬧鬧吵吵聲音,似乎無數軍丁歸來,聽着歡呼雀叫,無限喜悅。
兩人納悶,童貫掀簾進來道:“二位大王,喜事了,方臘已經捉住!”
趙楷立刻大喜:“哪裡捉拿?童樞密快帶本王去看!”
童貫這時也心中興奮,不但方臘捉住,幾乎大部分有名有姓的賊軍將領不是擒拿,就是殺死,只有沒在幫源的才走脫在外。
而且,這次大戰,在峒洞裡搜到不少金銀財寶,就是賊軍身上也刮出許多,之前蘇州至此都清湯寡水,眼下收穫倒是不枉此行。
童貫引二人邊走邊道:“告二位大王得知,那僞後邵玉仙、僞太子方書、方毫、僞相方肥、太師陳箍桶等人盡皆伏法!”
趙檉好奇道:“只方臘一人得活?”
童貫道:“據抓捕將官述說,當時方臘正在砍殺這些親眷手下,然後想要畏罪自殺,被那將官一弩箭打下,這纔沒死。”
趙檉點了點頭,方臘梟雄性子,這種事情卻是能夠做出,他又問道:“方百花如何?”
童貫猶豫道:“未見此女……興許趁亂逃出?待臣回頭再仔細問問。”
趙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沒一會兒工夫,來到一處裡三層外三層看守嚴密的大帳,兵丁急忙見禮,進去後看到一人正被綁在帳中心柱上,生得是濃眉大眼、獅鼻闊口,不是方臘又是誰!
方臘周遭則圍着十幾人,大都着將帥鎧甲,乃這次數路軍馬的都統或將軍。
其中唯有一個,甲冑寒酸,站在人後,一臉忿忿不平。
趙檉看他,倒是副英雄氣概,虎目方臉,魁梧挺拔,只是所立位置與穿這身,和那些將帥們格格不入。
衆人見禮,童貫讓詳說擒拿經過,折可存、辛興宗二人便拽那將官上前,言是三路共同抓捕,讓這將官來講。
將官恭敬看着兩位大王與樞密使童貫,便先自述姓名來歷,乃是鄜延路王淵手下偏將韓世忠。
趙檉聞言又瞧了他一番,知道其中貓膩,人肯定是韓世忠抓住,另外兩個不過爭功罷了,但若無折可存,便會被辛興宗獨佔功勞,要日後許久纔會翻轉,折可存倒是幫着韓世忠了。
韓世忠在前面敘說,把折可存辛興宗都帶到裡面,但捉拿之時不敢作假,將方臘持劍殺人,又欲自刎,詳詳細細道來。
說完之後,便即沉默。
童貫道:“兩位大王可有問話?”
趙楷沒什麼可問的,只要抓住就好,旁的事情一概不願操心。
趙檉想了想,看着韓世忠道:“韓將軍,本王問你。”
韓世忠連呼不敢,他不過偏將,實在夠不上將軍稱謂,下面兵丁如此叫只是恭維,當即告罪。
趙檉笑笑:“你當時用手弩阻擋方臘自刎時,這賊酋可曾閃擋?”
韓世忠記得清楚,忙道:“回二大王,並無閃擋,只一箭就中臂彎,賊酋寶劍墜地,束手就擒!”
趙檉揚了揚眉,方臘可是宗師,宗師代表什麼?代表在武藝上是開宗立派的存在,代表不必繼承前人所學,自家就能創造高深武藝。
宗師可以浴血奮戰,傷而不僵,別說只斷一臂還修養這久時間,就算是臂膀被初絞斷時,方臘不還是隻憑藉飛抓,就從杭州高牆上滑走?且身上還負着方百花!
就算潛力耗盡,其後重傷,但以其身份,又有陳箍桶這等宗師同在旁,又怎會不用靈藥,不療傷勢?
何至於韓世忠明晃晃一手弩射來,都不知閃避?
方臘看走不脫,殺了妻子兒女,隨後必然求死,因爲他知道落入宋軍手中定是各種酷刑折磨,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死!
所以他必須自殺,任何阻止他自殺的行爲都會被他全力反抗。
他不可能不去打弩箭,弩箭雖快,但他是宗師,哪怕受傷擋不住弩箭,也不可能連抵擋的動作都沒有!
除非……他根本就沒反應過來!他的武藝根本不足以反應弩箭的射擊速度!
但身爲宗師,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不能擋住,和有沒有擋的動作是兩回事。
按照韓世忠的說法,方臘什麼都沒有做,這不可能!
難道他不是宗師?不是宗師……豈非就不是方臘?!
趙檉立刻被這個推測結論嚇了一跳,怎麼會不是方臘?這一路攻打幫源,又山中追殺,還有陳箍桶也死在那邊,韓世忠說足足五六輪弩箭才射中。
又有邵玉仙方書方肥等人,這些屍首拉回來後,都辨認過了,一個都沒有差!
這些都沒有差,方臘又怎麼可能會差?他與方臘打過幾次交道,熟悉方臘相貌,便上前仔細觀看。
只瞧柱上所綁之人就是方臘,還有那斷臂處的傷口,當日在杭州城上,就是從那個位置斷的,絕不會錯!
趙檉臉色陰晴不定盯着方臘,帳中衆人不知他是什麼意思,都屏住呼吸,不敢言語,只是瞅着。
趙檉心中想到方百花,方百花哪裡去了?還有女兵,好像也沒死那麼多女兵?
他道:“方教主可還認得我嗎?”
旁邊折可存上前取出方臘口中破布,方臘瞪視趙檉,怒道:“禽王趙檉,朕怎會不認得你!”
趙檉眯了眯眼,聲音也差不多,他聽過方臘說話,雖然極少,卻覺得沒什麼破綻,而且這方臘認得他!
趙檉圍着柱子轉了幾個圈,依然沒有從外表發現什麼不對,忽然開口:“方教主那年去東京元宵會時,爲何要隱瞞武藝?”
他這話一出,方臘的眼神微微出現茫然,但只是短短一瞬,便冷哼道:“朕高興隱瞞,你這禽王又待怎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趙檉露出一絲笑意,再看他片刻,隨後轉身走出帳外。
後面童貫趙楷急忙跟上,童貫看出些端倪,低聲道:“王爺,哪裡不妥?”
趙楷也眉頭緊皺道:“二哥,你別故弄玄虛,雖然我沒見過這賊酋,但看他舉止不像假的!”
趙檉腳步頓了頓,搖頭道:“此處難以分講,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