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天健八年,上元節。
東京城燈火如龍,亮似白晝,人流如潮,熱鬧非凡。
這一年,寧王趙諍十六歲。
恭王趙熹十五歲。
定王趙詣十三歲。
明珠公主趙悅十二歲。
崇王趙諳十二歲。
安王趙諺七歲。
祥王趙謙六歲。
真慶公主趙敏五歲。
早上之時,趙檉填了一首青玉案·元夕,至下午便已經傳唱遍整座開封府。
尤其是最後一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立刻驚豔了開封的文壇。
如今大秦立國十年,趙檉登基八載,治理之下,文風鼎沸,武風薰然,各自不服,相互競爭,竟然有越來越旺之勢。
而趙檉這首詞一出,馬上便被譽爲古往今來第一上元詩詞,就算是歐陽修的生查子·元夕都立刻被壓了下去。
京城的才子小娘,紛紛吟誦這首詞,有的長吁短嘆,黯然神傷,有的卻似悟出些什麼,壯下膽量,跑去心上人面前表白,哪怕被拒絕了,也不沮喪,反而是一副長出口氣的神態表情。
亥時一刻,城內各處依舊喧囂,東京本就不宵禁,這天更是一年之中晚上最熱鬧的光景。
燈市在城中足有五處,比靖康之前多了兩處,但其中最大的還是內城南面朱雀大街的燈市。
朱雀大街長寬僅次於御街,此時從頭到尾,馬路兩邊都擠滿了燈攤,有些是專做這門生意的,一直做這一天,做得好了便一年都吃喝不愁。
還有些是路邊的商鋪眼饞,本不經營這行,但見實在賺錢,也有樣學樣,擺放出來,叫喊遊人猜謎和買燈。
這時遠遠地走過來一行人,這行人足有幾十名之多,前面黑衣精壯漢子開道,一看就是侍衛之流。
後面正中走着位白衣勝雪,丰神如玉的少年公子。公子臉上帶着和藹的笑容,揹負着雙手,嘴裡似乎在淺吟低唱些什麼。
此刻,正行至碎玉樓前。
碎玉樓今晚也熱鬧,雖然都封了爵,可還是光棍居多,在家呆着沒意思,晚上就都跑過來這裡過節。
徐三邊吃着油炸滾燙的浮圓子,就是湯圓和元宵的前身,邊伸手朝樓下街路指指點點:“看,看那個小郎舉止神態怎麼與公子那般相似?”
丁二蟹過來瞅一眼,擡起手掌往徐三腦袋上拍了一下:“能不像嗎,那是恭王趙熹啊!”
徐三“哎喲”一聲摸了摸頭:“原來是恭王啊,我說怎麼看着這麼像,不過話說回來,我真懷念和公子微服市井,走訪民間的時候啊……”
下面路上,白衣少年公子低聲詢問旁邊一名文士:“任先生,我和陛下像嗎?”
“像,簡直太像了。”這任先生五十多歲年齡,留着一抹短鬚,微微躬身道:“恭王你和陛下當年微服私訪時,簡直一模一樣呢。”
白衣少年聽得開心,前方侍衛這時用強分開人流,擠得人羣向兩旁踉蹌而倒,他從中施施然走了過去。
少年連猜了十數個攤子的燈謎,無一不中,卻沒有拿一隻花燈,反而打下賞賜,這時旁邊的老者便大聲道:“還不領恭王賞!”
各家攤主都是在呆愣中撿起銀兩,等人走過了,才反應過來是恭王前來逛花燈了。
午夜時分,趙熹逛罷了燈市,一行人往王府回去。
他是去年冬初的時候得了旨意出外開府,府邸早便完全,只是添加些自己喜愛的東西物什,過完年初八便搬出了皇宮,於外居住。
這時進入府內,有管家來報,說宮中娘娘捎來了書信,雙手呈遞上去。
趙熹接過書信,帶着那任先生直去了書房。
到裡打開一看,不由面露喜色:“明日朝上羣臣要聯名上書陛下,請立我爲太子,此事大抵成了。”
任先生急忙行禮:“屬下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爺身爲陛下嫡長子,自然是要授儲君之位的。”
趙熹聞言大笑,吩咐人準備夜宴,吃至寅時方纔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