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無奈的將交子從袖籠裡拿出來,遺憾地說:“正是動情的時候,偏偏扯到錢上,你這個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這些錢可都是姐妹們的血汗錢,你也好意思拿。”
“我是誤入歧途的羔羊,是被你帶進溝裡的,你的靈犀閣打算開多大啊,總不能把全天下的良家婦女都送進青樓吧?你準備把夫妻間的恩愛全部轉化成交易?”雲崢趕緊把錢拿回來,放進懷裡這才放心一點。
花娘咯咯的笑起來,拍着手說:“這個主意好啊,什麼恩愛啊,其實都是騙人的,不如拿來換錢,我以後就朝這個目標進發。”
雲崢不敢想自己以後想要上陸輕盈的牀還要交費的恐怖場景,搖搖頭把這一幕從腦子裡甩出去,小聲的對花娘說:“以後啊,不要胡說,在我跟前怎麼說都行,到了外面這樣說會被人家抓住把柄將你沉塘的。”
花娘嘿嘿的笑了一聲道:“誰敢?最不濟我也能拼個同歸於盡,你的那個“天罰”我藏得很穩妥,誰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以爲我不敢把它點着了往他身上扔?吐蕃人我都殺死了十幾個,他們算得什麼!”
雲崢笑着挑起了大拇指,杜十娘那樣的傻蛋和花娘就沒辦法比,爲了獎賞花娘的好性格,雲崢不但又給了她一捆火藥,還親自下廚給她煮了一碗麪條,就當是獎勵了。
做麪條的時候,陸輕盈走到雲崢身邊小聲說:“妾身也要吃。對了,臘肉也想吃,還有啊,藍藍也要吃,算了,夫君,您把全家的午飯都做出來吧!”
說完以後就帶着小蟲扭着腰肢走了出去,花娘笑的快要不成了,靠在柱子上往下溜,手裡拿着的黃瓜也掉在地上。陸輕盈這是沒發現花娘就在牆外。否則打死她都不會這麼幹,她的自尊心強烈的可以炸掉雲家。
這就是吃醋了,花娘從窗子外面探進頭說:“這以後可要多來幾次,不爲別的。就爲看你婦人吃酸捻醋的樣子。這樣還能提醒我自己還不算太老。能讓青春貌美的輕盈吃醋很難得。”
雲崢懶得理會花娘,她就是一個找事的性子,做面吃無非就是多做些臊子而已。簡單,材料加倍而已,算不得難事,廚娘賣力的擀出來好多面條,扔進大鍋裡煮熟之後,澆上臊子一人一碗,雲崢特意給自己加上幾瓣子新蒜,不和女人們往一起湊,蹲在門檻上吃的香甜。
雲二向來都和大哥共進退,勉強端着大碗也蹲在雲大旁邊,偶爾張嘴從雲大手裡咬一口蒜瓣子,蘇軾覺得有趣,也坐在門檻上學着雲家兄弟的樣子吃飯,陸輕盈當着花娘的面不好發作,硬是帶着笑容吃完了她最難受的一頓飯。
花娘笑的像篩糠一樣的上了自己的馬車,藍藍,臘肉對視一眼喊了聲要去看賬本就跑的沒影了,至於雲二和蘇軾,兩個人決定去把小馬牽出來,騎着它去蘇家。
雲崢見屋子裡只有自己和陸輕盈,裝模做樣的左右看看,就打算去書房讀書,卻被陸輕盈死死地拉住,哭泣從來不是陸輕盈的風格,蜀中的山川早就賦予她岩石一樣堅韌的神經,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雲崢給她一個解釋,爲什麼花娘來了,家主會親自下廚?
“生意夥伴!人家是給咱家送錢來的,必須好好招待!”雲崢把話說的義正辭嚴。
“哦?這就怪了,作爲雲家的主婦,我竟然不知道咱家和青樓還有瓜葛,不知道我夫君和花娘到底做的什麼生意啊?”
聽到陸輕盈這麼說,雲崢一下子就沒底氣了,坐在椅子上對陸輕盈說:“當初我在豆沙縣有三個朋友,一個道士,一個和尚,一個女子,道士是笑林,和尚是五溝,女子就是花娘,這三個朋友都非常的了不起,我們一起設計幹掉了元山強盜和吐蕃人,夫人,你根本就想不到,花娘當初就是元山盜的土匪婆,她恨透了強盜,所以一直在設計怎麼幹掉元山盜,結果和我們的計劃不謀而合,花娘在元山上,不但設計弄死了強盜頭子,更是用機關殺掉了十幾個吐蕃人,最後一把火燒掉了元山的糧草輜重,讓吐蕃人空手而返,你說,這樣的女子值不值得欽佩一下?”
陸輕盈聽的驚訝極了,她根本就想不到花娘會如此的了不起,想起剛纔自己的小氣,有些臉紅,忽然又想起花娘的身份,不由得問道:“這樣的巾幗英雄怎麼會去開青樓?”
說起這事雲崢就煩躁,從懷裡掏出厚厚一疊交子摔在桌子上說:“老天爺才知道她爲什麼喜歡開青樓,明明有那麼多的事情可以幹,她偏偏就認準了青樓,四個人裡就我是財主,朋友想開青樓,雖然名聲不好聽,還是要大力的資助啊。誰知道她竟然是一個開青樓的高手,不到一年就給咱家帶來了兩千多貫的收益,所以纔要請人家吃飯。”
陸輕盈的腦子根本就轉不過來彎,一個巾幗英雄和一個青樓老鴇實在是沒有辦法放在一起比較,小心的拿起那沓子交子對雲崢說:“難道咱家纔是靈犀閣最大的股東?”
“沒錯!這事我根本就不敢對你說,打心眼裡對青樓這一行沒有好感。”說到底雲崢還是做老師出身的,這一點職業敏感度還是有的。
陸輕盈放下手裡的交子抱着雲崢的腦袋憐惜的說:“可憐的夫君,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青樓的大股東,這樣下去可不行,您和花娘訂立契約了嗎?”
“沒有,那些錢本來就是從元山以及吐蕃人那裡得來的,就該有她的一份,誰知道花娘是個硬氣的,人家不接受,說是入股,不是入股人家也不接受,當初說服她拿錢就很不容易了,誰有工夫訂立契約。”
陸輕盈拍手笑着說:“這纔是信人,夫君數千貫錢財扔出去只爲信諾,花娘數千貫錢財丟過來也是爲了信諾,這樣的朋友並不多見,沒有契約,一言可決,很痛快啊!原來你們已經幹了那麼多的事情,下一會再幹這樣的事情記得一定要喊上我。太痛快了……”
陸輕盈精神抖擻的走了出去,雲崢瞥了一眼剛剛還留在桌子上的交子,發現它們已經不見了,自己的老婆實在是一個高手,知道用什麼法子能把錢拿走還不讓自己處在一個尷尬的地步。
雲崢坐在書房開始讀書的時候,寒林道士就坐在雲崢的窗下,絲毫不顧及雲崢在讀書,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話:“當年,我們的先祖不許趙匡胤從陳橋門下經過,結果人家從封丘門進了汴梁城,先祖以爲死定了,結果趙匡胤把封丘的守門官殺了,卻厚賜了我們的先祖,並且賜名“孩兒軍”這是一件非常隱秘的事情,能告訴我,你爲什麼知道麼?”
雲崢從屋子裡丟出一本《遠山雜記》出來,不耐煩的說:“第九頁,第七行,說的就是你們的事情,老趙家赦免了你們之後,你們就感恩戴德,發誓不相負。
書裡就說了這麼多,我猜你們最後變成人家的密探到處打聽消息,暗中剷除南平、湖南、後蜀、南漢、南唐這些皇室的後人,爲宋朝可謂立下了汗馬功勞,算了吧,那些人都快被你們殺光了,你就給人家留一口氣,大宋現在,尊孔崇儒,完善科舉,創設殿試,知人善任,厚祿養廉等一系列重大舉措下來,他們家的江山就是鐵打的,你們殺人只能給老趙家臉上抹黑,趙匡胤連柴榮的兒子都不殺,送給潘美撫養,那個孩子日後還能做官,這就是人家趙匡胤的心胸,至於胡亂殺人,那該是趙匡義才幹的事情吧?你們要是真的想報答趙匡胤,先把燭光斧影的謎團解開再說,你們現在乾的事情真是不知所謂。”
寒林翻看了幾頁書,就頹廢的合上書本又說:“這是祖上交代下來的任務,老道我比較喜歡四處閒逛,見到不平事就出手一次,這樣的遊俠生活一度讓我非常的癡迷,殺人就像你說的,真的很沒有意思。”
“那你留在雲家幹什麼,去找老廖那點錢,背上你的劍,這就走,出劍門,沿着長江南下,一葉扁舟載一位豪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人世間舒抑胸懷爲先,只要自己過的痛快,誰去管貪官豪強人頭滾滾,天不懲奸,我爲閻王,多麼過癮的生活你不去過,非要殺一些沒有罪過的婦孺老人,讓自己不痛快,何苦來哉!”
寒林把雲崢的書扔還給他道:“笑林給我說過你好像和別人不一樣,一會慈悲的像菩薩,一會兇惡的像大盜,他說有時候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大奸大惡之人,還是大智大勇之輩。好在你這人只要認同了一個人,就會全心全意的去對待,做朋友非常的不錯。
雲崢到底放下書本,趴在窗臺上,從寒林的手裡搶過酒葫蘆喝了一口說:“其實啊,大奸大惡之輩也是大智大勇之人,自古英雄無善類,我這人做事比較隨自己的本心,很少有目的性,所以你不用提防我,我來大宋,就是打算去享福的,沒打算找麻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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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