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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翁嘆息一聲道:“你因何有這樣的見解?遼國已經日漸衰敗,西夏經過你這樣大鬧一通之後想要恢復元氣至少需要十年,青塘的吐蕃人胸無大志只知道內戰,大宋在這樣的環境裡應該穩如泰山纔是。”
雲崢道:“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也是最後的時機,大宋如果不利用現在的時機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嬗變,一旦等到更加兇惡的敵人到來的時候,滅亡也就指日可待了。”
陸槐疑惑的問道:“難道說大宋除了西夏,遼國之外還有其它的敵人?”
雲崢頭疼的呻吟一聲道:“自然有啊,事實上越是往北,那裡的人也就更加的野蠻,更加的兇殘,東面有室韋人,北海有敵烈八部,沙漠裡有黃頭回紇,在過去一點還有回鶻國。這裡面最恐怖的就要數東方的女真部,我在西夏聽到關於女真部的傳聞之後,恨不得立刻取道遼國,告訴遼國的皇帝,現在是他消滅女真部最後的機會,如果放棄現在的機會,他將來一定會被女真滅國,這個情形絕對會出現,很有可能超不過八十年。
如今整個世界在變的越來越冷,從不結冰的北海如今開始結冰,那些人的身上的獸皮抵擋不住奇寒,只好往南方比較溫暖的地方遷徙,遼國這些年之所以安靜了很多,主要的原因就是女真人和室韋人在不斷地造反,反對越來越重的稅收,敵烈八部如今也在蠢蠢欲動。遼國已經派遣悍將統御北部招討司常駐梅里急部,這樣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法子是行不通的,遲早那些鬆散的聯盟會逐漸彙集成羣,最後在一個英雄的統御下橫掃世界。
上蒼是極爲公正的,嚴酷的氣候給他們無所畏懼的雄心和強悍的體魄,更給了他們一顆想要征服一切的野心。
我在西夏的時候最關心的並不是西夏,因爲我從李元昊的作爲裡已經看到了他必將衰敗的引子,而遼國自從在黑山大敗之後,他們的虛弱傻子都能看的到。
讓人悲傷的是大宋相比之下顯得更加的虛弱,我們可以爲戰力排一個順序高低。您就會發現越是靠北的部族。他們的戰力就越是強悍,越是往南就越是虛弱,這好像是一個怪圈,上天註定了要給大宋留下最恐怖的敵人最後應對。因爲我們的南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我們退無可退。一旦被敵人驅趕到最南方,我們除了帶着全家跳海,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陸籍滿頭大汗的看着雲崢說:“賢婿過於聳人聽聞了吧?”
雲崢閉上眼睛平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道:“岳丈。小婿希望咱家的商隊能走一趟白山黑水之地,不求做生意,只求去看看那裡的現狀,如果有異動我們也好做出相應的對策,這些對策不是針對我們自己的,而是針對子孫的。”
陸翁搖頭道:“太遠,太遠了,不是我們的能力所能達到的。”
雲崢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喝酒吧,今日有酒今日醉,活得糊塗說不定也是福氣,不過我不打算束手待斃,輕盈腹中已經有了我的孩兒,爲了他,我也必須在這個倒黴的世界裡活生生的爲他殺出一條血路來。”
雲崢說完話,拿起酒壺咕嘟咕嘟的就把一壺酒喝的點滴不剩,而後站起身道別,知道自己的過於長遠的遠見讓陸翁和自己的老丈人們有些迷糊。
雲崢自己清楚,非常的清楚,現在是皇佑元年,再過八十年就是開封府被完顏家族攻破的日子,百年的辛苦積累一夜之間變成了飛灰。
回家的時候陸輕盈和雲崢坐在一輛車裡,陸輕盈發現丈夫似乎不太高興,就小聲地問道:“夫君,妾身過於招搖了,下回不會了。”
雲崢摟着陸輕盈笑道:“你有了身孕自然就該飛揚跋扈,這對咱家是天大的喜事,我不是在生你的氣,而是忽然發現,爲了迎接兒子的誕生,我還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爲了兒子將來能快活的長大,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只希望人世間的黑暗都留給我們,我的孩兒可以在一個安定祥和,無憂無慮的環境裡快活的生活。
呵呵,這可能就是初爲人父的一點小心思吧。”
陸輕盈將自己的頭埋進雲崢的懷裡輕聲道:“孩子出世之後一定會孝敬您的。”
雲崢拿下巴頂着陸輕盈的頭頂笑着說:“也必然會孝敬你。”
“夫君,我希望我們的孩兒長得高高的,眼睛像你大大的,鼻子也像您挺挺的,嘴巴和下巴像我就好,剛纔嬸嬸說了,孩子如果嘴巴和下巴長得像母親就會很有福氣。
其實妾身不願意孩兒全部長得像我,那樣就沒了英氣,男子漢總是要自立的長得過於文弱不好,最好有夫君的英雄氣就好了。”
雲崢苦笑一下說:“我這張臉就像被人家從天上扔到地上摔過一般,有什麼好的,每天照鏡子我都想把鏡子砸爛。‘
陸輕盈把頭從雲崢的懷裡探出來道:“纔不是呢。”
夫妻二人一路說笑着不知不覺的就到了桃林,陸輕盈喝令馬伕停車,在雲崢疑惑的目光中下了馬車,走進了桃園,瞅着已經長得像嬰兒拳頭大小的桃子對雲崢說:“我爹爹只有我一個女兒,將來分家產難免會吃虧,妾身最中意這個桃園,所以才藉着這個機會把桃園拿到手。
我們在這裡認識,在這裡定情,也在這裡別離,如此一片桃花盛景怎麼能夠讓那些俗人糟蹋了,哼,陸家除過老祖宗,大伯,和我爹爹就再也沒有一個成器的,該是我們的就早點拿回來,明天就請蒼耳大叔帶着人過來接收,遲則生變。”
進了桃林,陸輕盈立刻就恢復了那個精明過人的雲家主婦,眼睛裡寒光四射,但是看到那些碧綠的桃子卻又會變得如水般溫柔。
桃子又酸又澀,根本就沒辦法吃,雲崢摘了兩個青桃子,順手給了小蟲一個,擦掉上面的絨毛吃了一口就讓人痛悔三生。
見雲崢要把桃子扔掉,陸輕盈卻搶了過去,一點點的吃,似乎還非常享受的樣子,知道她是在做作,學人家孕婦假裝喜歡吃酸的,而她根本就沒有到那個階段。
人家小蟲纔是真正的喜歡,把青桃子吃的吧唧吧唧的,那種恐怖的酸澀似乎對他根本就沒有影響,雲崢聽了片刻口水就往下流的嘩嘩的。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別苦,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雲崢望着桃園花圃裡一株已經結了花骨朵的菊花,不由得念起晏殊的這首詞,天知道自己是一個怎樣的情節才念出這首詞的,或許是剛纔如同瀑布般的口水激發的愁思。
陸輕盈笑的快要倒地了,哎呀呀的叫喚着靠在小蟲的身上對雲崢道:“夫君啊,人家晏殊寫這首《蝶戀花》的時候是在感慨自己的處境,您又發的哪門子的感慨?”
“假裝哀愁一下,最近的日子過的太愜意,沒有一點哀愁裝點一下門面會被別人嘲笑不像是個讀人就該傷春悲秋的看到落花就想拿着鋤頭將它掩埋掉。”
陸輕盈挎着丈夫的胳膊驕傲地說:“我夫君本來就是才情無雙的才子,您自己就有名篇傳世,一曲《送別》一曲《滿江紅》足夠您笑傲天下了,一個情真意切,一個慷慨激烈,這纔是一個男人家該有的詩作。
晏殊寫一些富貴詞,什麼一曲新詞酒一杯,柳三變寫一些卿卿我我的青樓詞,今宵酒醒何處?醉生夢死的令人髮指,一個男人家難道除了逛青樓就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麼?最可惡是一些人寫一些無病呻吟的東西去哄騙那些無知的女子,想起來就讓人作嘔。”
雲崢驕傲的攬着陸輕盈的腰肢笑道:“對,以後就要多誇誇我,這樣有助於我保持一個積極向上的心態,雖說《送別》是一個和尚寫的,但是別人沒見過哪個和尚啊,按在我頭上正合適,以後別人問起,就說是你夫君我寫的。”
夫妻兩在桃園裡噁心了半天,心滿意足的重新上了馬車,馬車輕輕地啓動,穿行在自家的桃園裡確實和往日的感覺大不相同。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一陣清風吹來,緊接在後面的就是一股狂風,雲崢擡頭朝西面望去,只見黑黑的烏雲已經遮蔽了西面的天空,雲層壓的低低的向平原裡鋪了過來,六月裡終究該下一場暴雨纔是,否則平淡的成都府就會變得更加平淡。
坐在花園的亭子裡嗅着風中潮溼的水汽,胸中的煩躁之意很快就消失了,看家蛇迅速的沿着那棵桂花樹熟悉的攀上了屋檐,繞過屋檐下的那兩個燕子窩,迅速的沿着檁子間的空隙鑽進了屋子,它非常的怕打雷,或者這傢伙快要成精了也說不定。(未完待續……)
ps: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