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遼人談判的地點約在馬家莊,趙桓從未經歷過戰爭談判,不禁心中惴惴不安,任憑秦檜和宇文虛中如何鼓勁,依然無法抹去心中那份害怕。
“大郎,孤實話對你說吧,道理孤自然是明白的,但孤最怕一點。”
大子的密室內,就只有四個人,看來在秦檜與宇文的聯合之下,耿南仲與唐恪已經完全被排除在覈心圈子之外。
“孤怕的是在談判時刻,遼軍要是有詐如之奈何?”
看來趙桓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了未來的官家,大位之爭已是當仁不讓,信奉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秦檜和宇文虛中的面色都有些尷尬,種彥崇綽號雷神,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這兩人都怕太子的懦弱影響到彥崇的決定。
槍桿子裡出政權,這個真理雖然無人說過,但他們已經感受到了軍隊的威力。
童貫一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結果呢?鐵蹄之下不也只能拍馬南逃,再無一絲威風。
卻聽彥崇正色說道:“太子無憂,此次談判是宋遼幾十年中從未有過之舉,彥崇將會帶上西軍幾位高手與玄甲狼騎同行。”
彥崇當着太子面,抽出隨身佩劍,雙手一擰,就見那劍瞬間成了一根麻花,“不是彥崇狂妄,要擊殺他們容易,他們想近太子的身,卻要問咱們同不同意。”
室內三人見狀都吸了一口涼氣,趙桓終於放下擔心,滿面春風地說道:“彥崇就是孤的趙子龍,孤相信此次談判必定會取得圓滿成功。”
……
今日大雨傾盆,雨點在水窪中歡快地跳舞,不停地吐着泡泡,而馬家莊在雨中顯得無比安靜,猶如沉睡的嬰兒。
“晉王,林牙。”我早想會會這個雷神,是不是真如傳說中的那般歷害。蕭斡裡剌將手上的喪門棒轉了幾圈,開口說道。
此次談判除了奚王沒來,晉王、耶律大石、蕭斡裡剌盡數到場,蕭幹一來是對談判毫無興趣,二來也需要坐鎮中軍,以防宋軍突襲。
晉王並沒有回答蕭斡裡剌的問題,只是一雙丹鳳眼中燃起了火苗。
“他們來了。”
對彥崇來說,遼國晉王耶律敖盧斡是最大的變數,史書上對他的描述實在太少,只知道文武全才,可是沒來得及做點什麼都被他父親給冤殺了。
耶律大石和蕭斡裡剌多少有些瞭解,特別是耶律大石,又是一個能得到女真人推崇的大才,還是西遼的開國皇帝。
率兩百騎兵就能自建一國,而且還是一路殺過去,戰敗了幾十萬的軍隊,這等神蹟換成彥崇自己感覺也很難做到。
太子一行人緩緩行來,就見前面有一堵斷牆,橫亙在路中。
“遼人真是麻煩,還搞這些無聊之術,真是讓人怡笑大方。”
彥崇說完,率先一拉黑風的繮繩,從牆的左手邊繞了過去。
“哈…”蕭斡裡剌剛發出半聲嘲笑,就被林牙將餘下的笑聲瞪了回去。
“太子,好勇鬥狠,遼人已落下乘。”
秦檜也毫不在意,跟着彥崇從左邊繞了過來。
“秦大學士,武力在某些時侯也很有作用,想想如果在野外遇上大蟲,你就算文章做得花團錦簇又有何用呢?”
彥崇是希望在秦檜心中埋下軍隊對全局重要性的種子,畢竟看這情形,秦檜應該是趙桓心中的張子房,以後必會大用。
彥崇主動繞道,隨後的太子也就免去了過牆的尷尬。天下間誰敢說雷神不能飛過那堵斷牆?
看着從容走來的宋軍,晉王丹鳳眼中升起一絲熾熱。對衆將說道。
“走吧,去迎接一下。看看大宋太子與新近聲名鵲起的幾位人才。
遼方一衆人隨晉王健步走出小亭,就這樣冒雨迎了上來。氣勢很盛。
“雕蟲小技。”太子給自己鼓了鼓氣。
“技止此爾。”彥崇迴應了一句,衆人在雨中看着走近的遼人大笑了起來。
那雨下得越發緊了,好象雨神看着這羣人唱起了讚美之歌。
雙方在雨中互道姓名,看着這些歷史強人,彥崇突然有南柯一夢的感覺。
能與耶律大石、完顏宗望、岳飛這些千古名將同一時代,想想都是熱血沸騰,好男兒嘯天下,真英雄戰四海!
這次談判,彥崇沒帶岳飛前來,天知道飛哥對這種交易會不會反感,雖然岳母尚未刺字,精忠報國的精神估計早已在飛哥心中留存。
太子和晉王手把手向亭中走去,彥崇卻脫下雨具,看向耶律大石的眼中帶着寒星,雙方的眼神在空中碰撞起來。
餘下幾人皆不說話,這兩人之間的戰意瞬間沖天而起,將休息的小鳥也驚飛出巢,在雨中發抖。
“大石林牙,我媳婦在哪裡?”彥崇說話了。那聲音冷得象千年的寒冰。
遼方諸人心裡一驚,果然,那晚孔明燈上的條幅傳遞出重要信息。
“孤本想請她作客,但她卻自焚了,跟林牙無關。已到亭中的晉王眼中火苗燃燒起來,沉聲回道。
秦檜和宇文虛中面色大變,任他們才高八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此開口,卻見寒光一閃,彥崇禹王槊直指亭中的晉王。
“久聞遼國勇士頗多,彥崇自不量力想要討教一番。”
方天畫戟迸出的殺氣將禹王槊敵住,耶律大石朗聲而道:“久聞雷神出道後未嘗一敗,某也心嚮往之。”
氣氛一下就凝固起來,雙方都沒想到剛見面居然是這樣一種劍拔弩張的狀態。
秦檜和宇文虛中看到太子憂慮的表情,雙雙走到亭內。
“大郎看來是想給遼方一個下馬威,這樣有利於我方在談判中獲得主動。”
聽着秦檜悄聲的分析,太子不露聲色地點點頭。
而遼方諸人在大石林牙的手勢中也退了下去。
彥崇持槊眼神淡然向對手走去,雨絲彷彿也怕了其身上的殺氣,只在少年身邊亂飄,卻不曾沾染半點。
耶律大石只覺一座大山般的氣勢撲面而來,“哼”了一聲,那聲音好似劍光,將前方山嶽般的壓力劈開,連後方一衆遼人也感覺到一陣輕鬆。
雨一直下。
彥崇動了,槊鋒划着一道弧線對着耶律大石而來,衆人皆能看到水珠在呼嘯聲中跳起了優美的舞蹈。
方天畫戟本就是重兵,毫無花梢的攔向禹王槊,就象簡單的一拳。
雙兵相交,在雨中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