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禁軍,自小就是橫行霸道的主,在京城汴梁打過的架比這些護院吃飯次數還多。
光着屁股的禁軍,用手邊所有能夠拿到的武器,椅子亂飛,凳子亂砸,很快就把這些護院打的滿地找牙。
劉清水披着一個浴巾,惡狠狠地問道:“你們是什麼鳥人,眼睛長在屁股上,還生了潑天的膽子,敢來這裡撩閒?識趣地說出受誰指使,不然讓你們全部斷胳膊斷腿。”
這時候一直躲在外面的楊三,連滾帶爬地進來,擼起袖子一副忠心護主的樣子,大聲道:“這是徐家的人,早上叫門就是這小子。”
楊霖一臉黑線,擡起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喝到:“少在這裡裝腔作勢,剛纔你在哪了?”
楊三捂着屁股,嘿嘿笑道:“我身子骨弱,還不如個娘們,不是怕給各位爺添亂麼。”
楊霖氣的笑出聲來:“滾滾滾,滾回去找徐家來領人。”
“得令,少爺就等我好消息吧。”
劉清水用一條浴巾系在腰間,問道:“怎麼着,這些人和大郎有仇?”
楊霖也不隱瞞,這些人都是特務出身,說謊被看出來反倒沒意思了,乾脆照實了說道:“我家中養着一個姬妾,被徐家的家主看上了,派人前來索要,我不給他便找了人來收拾我。今日要不是諸位兄弟在,嘿嘿,少不得被打個半死不活了。”
皇城司的人有一個特點,他們囂張跋扈、欺壓良善,但是卻最看不慣別人犯法。
一衆禁軍中的兵痞,剛剛受了楊霖的酒肉招待,又舒舒服服泡了半天,聞言怒道:“好大的威風,就是在汴梁這麼厲害的人物也不多見,我們弟兄倒要看看他是哪一路的神仙,敢這樣欺負人。”
楊霖心中暗喜,嘴上卻說道:“算了,徐家勢力大,在京中有個從四品的子侄當官,咱們惹不起的。尤其是我出身商賈之家,素來被他欺辱,犯不上爲了我讓大家爲難。”
這廝說的話字字誅心,可以說都撓到了這些人的心上,他們每個人都有強大的背景,楊霖故意裝作不知道,大肆吹噓徐家的勢力,卻點名了只有一個侄子是從四品的官。
這不就是說自己這些人怕四品小官麼?天知道皇城司在汴梁欺負過多少官員,個個都比四品官大,他那個侄子在京中見了皇城司估計都得繞道走。
更巧的是,這個小國舅是酒保的兒子,他和他姐姐一直就因爲出身問題受盡冷眼。再看楊霖一副忍辱的樣子,不禁更加同仇敵愾。
劉清水冷笑一聲:“今日我們倒要讓大郎看看,他徐家算是個什麼東西,大朗乃是揚州貢生的解元,尚遭受這等欺壓,可想而知普通百姓在他們眼中肯定都是豬樣一般。我們皇城司最是愛民、惜民,今天就爲揚州百姓除害。”
酒意尚未退去,再被剛纔的打架一激,皇城司禁軍們一個個耳紅眼熱,憋着勁要鬧事。
楊霖跟在後面,找了幾個楊家湯池的夥計帶路,丟下這些護院殺奔徐家。
徐府雖然不如楊府奢華,但是幾代人積累下來,也算是個名門望族,宅子十分大。
一個禁軍上前敲門,敲了兩下沒人來開,便擡腳飛踹。
“是哪個不開眼的,到徐家來鬧事!”門子怒喊一聲之後,門栓被踹斷,禁軍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往旁邊一扔,扔小雞子一般。
劉清水掐着腰,扯着嗓子喊道:“皇城司辦案,都他孃的閃開,打死了算是阻礙公務!”
一行人衝進徐家大院,見人就揍,楊霖還是第一次見識皇城司的行事風格,不禁暗暗慶幸,幸虧自己和他們不是對頭。
皇城司,在汴梁天子腳下都敢橫行霸道,到了揚州山高皇帝遠,更加的肆無忌憚了。他們可能是大宋朝唯一一個不怕文官的武職,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直接受皇帝管制的,誰也無權處置皇帝的人。
文官們彈劾的越厲害,皇帝反倒越放心,自己的這個刀就是懸在文人官僚們頭上提防他們造反的,兩者之間關係越差皇帝越開心。
徐家的院子內規矩森嚴,一般的男丁是萬萬不能進入內院的,隔着門看一眼都能挨一頓毒打。
屋外秋風蕭瑟,徐方恆的房間裡卻是溫暖如春。房中有內藏式的大銅鼎,裡面有無煙的獸炭發出陣陣熱流,穿着寬鬆的薄袍仍然感到熱流撲面。
一個穿着綺羅秀衫的嬌俏侍女正坐在他的大腿上,這丫鬟也是一身窄袖春衫,把那隆胸細腰的美妙曲線襯托得凹凸有致。
兩個正在調笑的時候,外面傳來陣陣喧鬧,還伴隨着人的哀嚎,徐方恆怒道:“是哪個畜生在我的院裡撒野?”
話音未落就看到有一個青衣小廝衝了進來,自己懷裡的女人趕緊捂住胸口,徐方恆怒道:“誰讓你進來的?”
“老爺,快跑吧,來了一羣大頭兵,見人就打,已經打到這裡來了。”
“大頭兵?”徐方恆楞了一下,大宋武將都是夾着尾巴做人,是誰吃了豹子膽,難道有人造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烏木的木門被一腳踹開,一個人影被人扔了進來,倒在地上不住地哭嚎。
“賊廝鳥,這個就是徐方恆那個老王八?”
徐方恆只認識一個楊霖,不禁目眥欲裂,厲聲道:“楊霖,你要造反不成!”
劉清水上前抓住這個老東西,左右開弓扇了十幾巴掌,嚇得一旁的女人驚聲尖叫起來。
“閉嘴,不然連你一起打。”
徐方恆一張臉腫的如同豬頭,養尊處優慣了,一輩子也沒捱過這種胖揍,驚悸恐慌尤勝疼痛,讓他瞪着眼亂叫起來。
劉清水哼了一聲,起身道:“我們皇城司奉了官家的旨意,前來揚州辦事,沒成想被你這廝指使家丁圍毆。雖經皇城司弟兄們英勇反擊,把你的爪牙擊退,卻也損失頗重,我這王六兄弟,指甲蓋都磕去半片,你說怎麼辦吧?”
皇城司?徐方恆心頭一涼,他只知道楊霖是商人的兒子,他爹是揚州有名的“財大氣粗”,卻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和皇城司扯上聯繫了。要是早知道他們和那個地方有牽連,打死他也不敢招惹楊霖吶。
這一下徐方恆連犟嘴都不敢了,皇城司打殺了他,也不過是件小事,根本不可能受到懲處。自古以來沒有什麼單位,比特務機構更有條件行走在法外了。
一張嘴腫着,徐方恆聲音怪異,磕磕巴巴地說道:“徐某無意冒犯各位,這肯定有誤會。”
“誤會?”劉清水擡腳照着屁股把他踢翻了個個,罵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捱了打,還誤會你了?”
楊霖看着他的慘像,心裡提不起半點同情,這個人仗着家中的勢力不知道欺壓過多少人,說得難聽點死了都活該。
徐方恆這下是真的怕了,剛纔那一腳差點要了他的老命,死亡的恐懼下趕緊求饒道:“是在下錯了,是我錯了,小將軍說怎麼辦,我們都願意賠償。”
劉清水想了想,舉起五根手指說道:“這事沒有五百...”
楊霖趕緊搶過話頭,大聲道:“清水!五百萬兩太多了,徐老罪不至此,我斗膽給他求個情,五千兩算了。”
徐方恆兩眼一黑,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五百萬兩根本不可能,這個皇城司的官兒明明就是想要五百兩,誰知道楊霖這廝一下子提高了十倍。
劉清水這才反應過來,不禁暗罵自己太小家子氣,還是楊大郎豪氣。
“五千兩嘛,少是少了點,湊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