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智視野角落感覺上頭一個人影飛身而下,連忙往前急走兩步,刺殺一人,讓開一個小位置。
史進穩穩落下,長槍閃電飛擊,一人喉嚨血注飛濺,眼睛瞪得大大,往後倒去。
“大郎,往前去。”鄭智大喊,三人在城頭,必然要爲後來人留出一塊小空地,否則跳下之人必然砸在三人頭頂之上。
鄭智史進往城牆左邊捨命廝殺,魯達一柄寶刀橫衝直撞,刀刀帶血而出。
林沖王進、孫勝、裴宣幾人相繼落下。
老胡、餘大力、蓋毅也來。
更有無數西軍士卒飛奔而出,源源不絕。
鄭智直感覺壓力一鬆,長槍微微一停,左右看了看局面,又靠近城垛望了一下。
“往這邊殺!”鄭智槍指方向,正是城門處,一百多步距離。
童貫極目去望,城頭一股鐵流,甲光熠熠生輝,連忙轉頭去問:“渭州兵?”
种師道一臉嚴肅轉頭過來答道:“相公,正是渭州兵。”
“鄭將軍當真所向披靡,種家之福,西軍之福,大宋之福啊!”童貫言語不帶笑意,似乎有些嘆息,卻是這份嘆息中帶着一種僥倖的意味,似乎覺得禁軍中出了這麼一號勇猛無敵之人,實在是上天的眷顧。
种師道聽言,心中泛起許多不久之前的記憶,那個肩頭扛着半扇豬肉往經略府送肉的漢子,與眼前這個戰陣之上勇猛無敵的漢子,慢慢交織在一起,似乎有些恍惚,又慢慢融合起來。渭州鄭智,當名震天下。此等人物風雲際會,總要登上臺面。
“童相公,鄭智已非池中之物啊,終將是我大宋棟樑之才。”种師道也感嘆道。
童貫微微一眯眼,臉上笑意已出,似乎等着种師道說這句話一般,開口道:“小種相公,此番戰事結束,鄭將軍當隨我入東京,如此大才,當效力官家面前,爲國盡忠盡力,纔不埋沒了如此豪傑英雄。”
童貫話語,語氣十分謙虛,小種經略也變成小種相公,在這西北從來都只有別人稱呼童貫相公,今日童貫卻是稱呼种師道爲相公,便是自稱也變成了我。
意思已然明顯,便是跟种師道要人了,比較鄭智是種家軍的漢子,要帶鄭智走,也要與种師道通氣。
种師道眼神忽然有些吃驚,種家世世代代駐守西北邊陲,世代與西夏党項死磕,立功也算無數,還是一代代經略西北州府。本以爲鄭智這番大功,大概也是在西北秦鳳路做一個兵馬都總管之類的,就如當年狄青狄大將軍一樣。
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童貫會如此擡舉,直接帶到東京,如此功勳,童貫顯然不會怠慢鄭智,至少也該在樞密院裡謀個不錯的差事,那便是五品以上的品級了。雖然是武將,也是一步登天。便是种師道雖然是個文官,卻也不過五品。
“但憑童相公吩咐。”童貫如此客氣,种師道自然也不敢託大,站起來便是行禮,一個上官對下官用相公這種尊稱,自然是要回禮的。心中對於鄭智的遠大前途,自然也是樂見其成,鄭智從渭州自己手下出去,若是能有個遠大的前程,將來對於種家也是一大助力。
“哈哈。。。多謝小種相公割愛啊!”童貫雖然沒有起身,卻也是拱手回禮。這個事就算是成了,自然也是高興的事情。
“實乃鄭智不同凡響,似見當年武襄公。”种師道目光泛出神采,武襄便是狄青死後的諡號,狄青生於百年前,一生也是與西夏党項作戰,一生二十五戰,戰功赫赫。狄青死後,還被追封中書,可見那個時候的中書,何其尊貴。到了如今,一個知州知府,也理所當然受人稱呼一聲中書。
“哈哈。。。似見當年披頭散狄武襄!”童貫也重複一句,顯然是心中也認可這麼一句話語。狄青上陣,批頭散,鑄銅面具,一戰一勝。
舒王仁禮,站在一旁左右踱步,面色凝重,聽得鄭智已上城頭,之前的那份憧憬,早已經化作憂心忡忡,此時纔去回想堂弟仁明之敗,也回想起父親之敗。
不免再想若是靈州也敗,宋軍直逼興慶府,那將是一種什麼樣的後果。想到此處,舒王全身嚇得一震。
舒王不禁又搖了搖頭,哪裡還敢往下多想,更是責怪自己胡思亂想太多,宋狗上了城頭又如何?不斷自我堅定信念,宋狗不會勝!
鄭智不斷往前衝殺,城頭上的皮甲党項人,哪裡能擋宋軍精銳步卒之威鋒,奮勇向前廝殺,卻是依舊節節敗退,不斷有人倒下,也不斷有人翻落城牆。
無窮無盡的西軍士卒上得城頭,城頭上的党項人抵擋都來不及,哪裡還能顧着四處不斷上牆的其他西軍士卒。
鐵甲洪流越來越多,威勢越來越猛,鄭智視線之中,已經看到了下城的階梯。
“隨我下城。”鄭智指着階梯大喊,左右幾十軍漢聽得真切,也看得明白。階梯之側,就是城門。
還未到階梯入口,鄭智已經翻上城牆,直接跳下,人已經落在了階梯半道。
階梯上擠滿了上城支援的党項人,瞬間被鄭智砸倒兩人。
將軍先跳,士卒必然奮死,瞬間就有無數士卒攀上城垛,往階梯上跳去。
立馬擋住不斷上城支援的党項人,這一段城頭上剩餘党項士卒,瞬間被清掃一空。
源源不斷的西軍步卒下得城牆,隨着鄭智的步伐往城門衝去。
更有士卒站在城頭外側,呼喊指揮着裝門的衝撞車退後讓路,只等城門一開,幾萬戰兵蜂擁而入,靈州城內党項人便再無翻身餘地。
鄭智眼中已經是城門之後的無數堵門雜物,還有那鋼鐵骨架,木栓,鐵栓,直有十幾條。
鄭智立馬回身往後面衝去,遠處已起馬蹄之聲,通往城門的街道上奔來三千鐵甲騎士。
“快開門!”鄭智緊握長槍,面對後面奔來的鐵騎。心中更是知曉,只要開得城門,在這城門街道狹小區域,三千鐵騎,自然揮不了多少作用。
無數士卒源源不斷往城樓而下,拼命搬着阻擋城門的雜物。好在雜物並不厚重,都是一些傢俱牀椅之類。大小石塊,早已被搬上城頭禦敵。
城門處雜物搬上來,直接往街道堵去,街道不寬,不過十馬並行,這些絆馬雜物,自然也能阻擋敵人馬,馬一減,前面又是城牆,哪裡還會有多少衝陣威力。
四周城頭上的党項士卒,也不顧攻城的西軍,不斷分兵下城來圍,更是知道,若是城門洞開,守城牆哪裡還有一點意義。
已經到了決勝時刻,西軍營寨,已經響起了最後一通猛烈鼓點。投石機已經不再工作。
所有西軍士卒都已甲冑兵刃,直往城池衝來。廂軍陣勢都不及排列,便往城門處不斷涌來。
便是配軍,也着了皮甲,拿了兵刃,跟着廂軍步伐狂奔不止。
童貫蹦起身形,取來一旁護衛手中的頭盔戴在頭上,開口喊道:“諸位隨本經略上陣!”
衆多主將全部整理披掛,上馬隨童貫上陣。與其說是上陣,不如說是督陣。卻也顯出了此時童貫心中一份勇氣。
舒王仁禮見到身邊還有馬匹,急走幾步近前,也想打馬上前看個究竟。
卻是被一羣令兵圍得水泄不通。只得搬來一把座椅,站得高處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