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樑範表現出來的才幹,無論慶曆朝大範相公還是熙寧朝王相公,恐怕都要差些。
不敢想象卻又充滿想象啊!
嗖嗖一陣冷風吹過,曹珍和張鎰回到現實中來。
樑範不經念想,不由自主打幾個噴嚏。
“奶奶的,有感冒跡象?那不行,缺醫少藥的年代,可不敢隨便染病……”
王自敬和徐柏鬆兩人才是難熬,他們本來身體就差,有限精力還都浪費在女人肚皮上,此刻雙腿灌鉛,早就不聽使喚。嗓子眼裡更是火辣辣,像是灼燒一般。
若不是有人在邊上扶着,恐怕早就栽倒在地上起不來。
也幸虧有幾個耐力好的,像是張子康、陳鳳翔、封雲飛他們撐着,不然早就滾地葫蘆。
潘飛浪原本以爲沒有什麼難度,但他只不過是弓馬嫺熟而已,耐力自然談不上。
幾乎是衆人的“極點”,但樑範並不給他們停下來喘息時機,能挺過去,便是進步,此時趴下,前邊辛苦白費。
“快些!”樑範抽他們幾下。
“怎生跟娘們一樣,你們腳底下踩屎麼?”吳挺也是使勁揮舞着竹鞭,但打下去力道並不大,只是看着熱鬧。
韓傳胄在另一邊託着徐柏鬆,感覺這廝變得死豬一般,無論如何都扶不起來。
終於,三個人還是滾作一團。
無論如何也不動彈,就想賴在地上。
“起來,切莫趴着,不然你們就別想動彈了!”樑範和吳挺一把一個,把韓傳胄和田定光拽起來,但徐柏鬆即便站起來,也是支撐不住,倒下去。
眼見如此,樑範單肩撐着他,架着走下去,招呼吳挺,“五哥,看着他們些,寧可慢些也不敢停!”
吳挺點點頭,去招呼其他人調整步伐。
“鬆哥兒,你得堅持住啊,跑不完也得走完,不然至少五天下不來牀。”
此時,徐柏鬆根本聽不見樑範在說什麼,耳朵裡一片轟鳴,聽覺隻身一片混沌之音,詞語傳到耳朵裡,都變成毫無意識詞彙。整個人漸入一種天旋地轉狀態。
眼看他乾嘔,樑範趕緊拍着後背,“堅持,走下去就好多了!”
其他人雖然慢下來,但仍舊逃不過吳挺竹鞭,不過也只是響聲大力度小,畢竟現在是壓榨最後殘餘力氣,不是剛開始的憊懶。
樑範攙着徐柏鬆回來時,幾人在吳挺要求下不斷進行運動後的拉伸和放鬆。
雖然長跑不算無氧運動,但代謝產生的痠痛感絕對會讓他們欲仙欲死,此時壓壓腿,至少能緩解肌肉緊張。
吳挺不知樑範這一套奇怪動作師承何處,但很有效果。
衆人操練一番,總算結束,一個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唉……他孃的,要是有個女娘來給小爺捶捶腿,那該多好?”潘飛浪說。
“呸,還想着捶腿?老子有人給喂兩口葡萄都能上天。”韓傳胄嘟囔着。
“你倆想的忒多,俺只要一杯葡萄釀就成。”田定光倒是知足。
三人突然覺得面前一黯,有個陰影擋住光輝。“吆喝,三位衙內想着不錯,還要捶腿,你們看看我這行不行,還帶着響!”
“有沒有響無所謂,有效就成!”
“有效!當然有效!”吳挺一邊說着,一邊拿竹鞭抽他們幾個。
“皮厚是不是,躺在地上舒坦是不是,明日不怕你們腰挺不直,儘管給我我躺着!”噼裡啪啦一頓,幾人驚了一般散開,各自找個樹墩子,石頭坐着。
也就是現在,換做以前,哪怕擦乾淨茶攤凳子,坐着還嫌棄不舒坦。
一行人總是算折騰完畢,便是早飯時間。
比較起自家各具特色食物,火器監學院要簡單許多。但是在一個長跑完成後,卻是最佳食物。
熬製稀碎米粥裡面摻着風乾後煮爛的犛牛肉乾,還有放着蔥花的蒸餅,醃製的脆嫩蘿蔔,香蔥拌豆腐,其他一些小青菜,難得的雞子,搭配起來葷素適宜,閒淡可口,更是清爽的讓人垂涎欲滴。
吃慣大魚大肉的紈絝們,個頂個吃的順暢之極,也不知因爲過去葷腥太重還是給他們累的。
張鎰和曹珍遠遠看着狼吞虎嚥衆人,各自嚥了口口水。
“雲召兄,這飯菜有恁好吃?”張鎰很是納悶。
“天宇兄,你恐不知,若是如他們一般訓練一場,您吃相也優雅不到哪去。要是沒有這等勁頭,可補不回來消耗的氣力。”
遠遠的還傳來樑範聲音,“多吃些雞子、肉乾,少吃些蒸餅。雞子肉乾長力氣,蒸餅只能長肥肉!”
“蒸餅怎會長肥肉,不是吃肥肉纔會長肥肉?”趙洪進咕噥着嘴問道。
“吃飯,還佔不住你嘴,將來學好格物,便知某今日爲何如此說。”
澱粉轉化爲脂肪的事情,樑範現在給他們講也無異於天方夜譚,麪粉變成肥肉,不給他帶個怪力亂神的帽子都算好的。
徐柏鬆雖然剛纔有些慫包,但是他吃起東西來,毫不客氣,嘴裡嗚咽的都快咽不下去了,灌了一口粥纔算完事。
“咦,這蒸餅不同啊,我家的蒸餅,可沒有如此鬆軟可口,還有股甜絲絲的問道!”
“你是沒吃我這帶餡的吧,雞子韭菜,別提多美!”張子康拿着一個帶餡的饅頭,咧着嘴大笑。
倒是樑範,坐在他們的鄰桌,和吳挺一人一口蒸餅,一口蔥,雞子吃掉三個,然後便是煮爛的肉乾。看得出來,肉粥下去的量明顯比蒸餅快些。
“樑官人啊,您這早飯味道可是服了,雖然沒幾種珍饈,但是格外讓人回味!”潘飛浪感慨道。
“說幾次了,叫老師、先生都可,叫甚官人,又不是在官場上!”
懾於兩人淫威,潘飛浪不敢還嘴,“老師,你的早飯是真好,飛浪服了。”
曹珍溜達過來道,“小浪子,以後的好吃食多着呢,只要你好好學,以後我帶着你去範哥兒家裡打牙祭。保準都是你沒吃過的美味。”
“當真?”
“老子騙你是驢屮的,範哥兒的美食,那還用說,要不然他怎麼弄出來白蘭醉?要知道,那東西原來不過是爲了佐餐而出!”
韓傳胄突然來了句,“咱們是不是也弄個諢號,叫起來響亮些!”
“煉獄營,如何?”
“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