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此人小侄絕不會放過他,不過等會見到官家,究竟用誰的血來祭咱們的大旗,還需再看一看官家的意思。秦天德點了點頭,他早就放話要收拾張瑞了,不過卻不能讓殿前司落在万俟卨手中,“世叔,一會見到官家,你且看小侄的意思,到時候莫忘了出言支持。”
殿前司、馬軍司、步軍司合稱三衙,掌管天下禁軍,其中馬軍司和步軍司還在名義上管轄着各地的廂軍。宋朝一般用文臣主持的樞密院與三衙互相牽制,實行以文制武,而三衙又各統一部分兵力,以便互相制約,其目的是爲提高和鞏固皇權,防止武夫兵變。
只不過南宋初期,雖然恢復三衙設置,但已無權管轄全***隊,三衙的軍隊僅爲駐守臨安的三支大軍,但對於臨安的局勢卻起着至關重要的影響!
殿前司、馬軍司、步軍司的最高長官都指揮使不常設,所以實權往往都落在了副都指揮使手中。殿前司、步軍司如今都在秦檜的掌控中,而馬軍司則落在了万俟卨的手中。
眼下万俟卨說的好聽,要替秦天德出氣,查辦張瑞,實際上卻是想要將殿前司收歸囊中,秦天德豈能讓他如意?只不過他目前必須與万俟卨團結一致,共抗秦檜,所以他不便直接拒絕罷了。
“兩位秦大人當真是親熱的很那,居然鬧出那麼大的事端,讓臨安百姓有了笑話可瞧,當真是給朝廷長臉!”趙構是在御書房接見他們的,一見面就陰陽怪氣的說道。
“啓稟官家,是秦天德他公然率衆打上微臣府邸,想趙元鎮身居左相時,此子也曾有過類似舉動,忘官家給微臣做主。”秦檜老老實實的拱手說道,言詞間極爲懇切。
這老狐狸的態度怎麼變得這麼軟了?秦天德心中狐疑,可是看到趙構詢問的目光,連忙回答道:“啓稟官家,是秦相昨日命人將微臣妻子擄走,微臣心中擔憂妻子受辱,這纔有了衝動之舉,還望官家體諒。”
“胡鬧!”趙構猛地一拍龍案,“秦天德,你就爲了一個女子做出如此荒唐之舉麼!”
裝,繼續裝,我知道你心裡都已經樂開花了!
秦天德暗中鄙視趙構裝的一本正經,側頭看了眼旁邊一臉平靜的秦檜,說道:“官家,微臣好『色』天下皆知。雖然有道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但是,誰動我衣裳,我砍他手足!
秦熺當年就曾調戲過微臣的兩位妻子,事有不遂,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微臣妻子在鬧市中公然被秦熺帶人擄走,微臣自然心急,行事雖欠思考,但應能被體諒。”
“什麼衣裳手足,『亂』七八糟的!”對於秦天德不學無術,總是弄些奇怪的詞調出來,趙構實在是忍不住了,“你的意思是,就因爲一個女子,你就做出此等事來,甚至不惜大打出手鬧出人命,可是如此?”
“回官家,那不是普通女子,那是微臣的妻子!”
看着秦天德執拗的模樣,趙構其實很想問一句,若是他抓了秦天德女子,秦天德是否敢帶人擅闖宮門。不過他還是忍住了,想到秦天德行事不計後果的作風,他懷疑自己問了後會讓自己下不來臺。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極爲那啥的話:“若是朕不派人過問,你是否打算將秦愛卿府邸屠戮一空?”
尼瑪,你好歹是個皇帝,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露』骨?
秦天德看了眼趙構,低下頭,沉聲說道:“回官家,若是官家不派万俟大人帶兵前去,不是微臣將相府屠戮一空,而是微臣命喪相府了。”
“哦?”趙構身子向後靠了靠,看向了一旁的万俟卨。
万俟卨心中一喜,橫跨一步來到趙構面前:“回稟官家,秦大人所言非假。微臣到達之時,秦大人已身陷險境,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已帶兵圍住了秦大人,而且大有痛下殺手之意。”
“什麼!”趙構一愣,轉頭看向秦檜,“秦愛卿,可有此事?”
“回稟官家,確有此事。”對於万俟卨的話,秦檜沒有任何的辯解,而是承認了。
他這麼一承認,使得趙構和秦天德心中同時一驚,琢磨不透秦檜到底想要搞什麼鬼,而万俟卨卻是因爲心中竊喜,只以爲殿前司就要落到自己手中,沒有留意到秦檜反常的地方。
看着規規矩矩的秦檜,趙構極不習慣。這麼多年來,由於他要仰仗秦檜來打點與金國的關係,所以基本上都快被秦檜架空了,秦檜更是極少會如此老實,朝中絕大部分事情都是秦檜拿主意的。
這種情形直到秦天德調回臨安纔開始發生轉變,尤其是他准許了秦天德的舉薦,將万俟卨擢爲左相,秦檜獨掌朝權的局面就開始逐漸崩潰,上次秦檜想要藉助林升一事大行***,就在秦天德和万俟卨的聯手下破產了。
而今日,秦天德居然只爲了一個女人公然與秦檜翻臉,這標誌着大宋朝堂上一股新興勢力的興起,隨之產生的結果就是他這個皇帝的話會越來越有分量,這是趙構樂見其成的!
只是秦檜完全不做辯解,這一點委實讓趙構不解。他不是怕秦檜會屈服於万俟卨和秦天德的聯手之下,因爲秦檜絕不是那種會甘心將手中權勢拱手相送的人,而是擔心秦檜會有什麼詭計。老話說得好,咬人的狗不叫,纔是最可怕的。
要知道秦檜這麼一承認,張瑞的官運就算到頭了,能落個罷官爲民的下場就是祖上燒了高香。三衙對於臨安形式的重要『性』,就連剛調入臨安的那個秦天德都能明白,秦檜怎麼會不懂呢?
趙構有些遲疑的試探道:“既然秦愛卿已經承認,那麼這個張瑞,愛卿以爲該如何處置?”
“他和微臣一樣,都是大宋之臣,如何處置自然有官家做主,即便官家要追究微臣的責任,微臣也心服口服。”
有問題!這一回就連万俟卨也發覺了,只是三個人誰都想不明白秦檜到底想要搞什麼鬼。
“秦愛卿勞苦功高,朕豈會不知?此事怎能怪罪於愛卿?”
趙構對秦檜的態度,誇張一點說是既愛又怕,他絕不希望將秦檜『逼』得太狠,因爲打理宋金關係全靠秦檜,而且紹興協議上白紙黑字寫得明白,秦檜必須爲相;但也正因爲如此,助長了秦檜的氣焰,使得大宋幾乎變成了秦檜的大宋,所以趙構需要一個人出來跟秦檜打對臺,以此來逐步將皇權集中。
“多謝官家體諒,老臣感激涕零,若是無事,老臣身子不適,想要告退。”
好一招以退爲進,只是這損失豈不是太大了,秦檜這老狐狸究竟有何用意呢?
秦天德聽得明白,雖然秦檜的態度極軟,但卻試探出了趙構的底線,只是秦檜這麼一說,那豈不是擺明了要將殿前司拱手送出,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眼見趙構正要開口應允,秦天德絕不能看着殿前司落到万俟卨的手中,連忙說道:“秦相慢走,你還沒有告訴下官,你因何遣人擄走了下官的妻子!”
秦檜並沒有理會秦天德,而是看向趙構,目光中吐『露』出詢問之意。
趙構點了點頭:“秦愛卿,朕相信你不是那種擄***女之人,其中到底有何因由?”
聽到趙構發問,秦檜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回稟官家,因爲老臣已經查明,如今在我大宋、金國還有西夏之內,有一股勢力隱於暗中,伺機而動。。。”
秦檜的這番話跟秦天德當日在同文館內污衊西夏等四國使節的極爲相似,都是說有一個龐大勢力,正虎視眈眈的覬覦宋金西夏,時刻都想挑起三國之間的戰爭,爲了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不停的努力着。
這股勢力是由原契丹貴族後裔構成,其目的就是爲了重建大遼。這些年來,西夏與金兩國內多有契丹將領造反,絕大多數都是他們挑動的。
秦檜早就派人查出了這股勢力的存在,只不過一直不能肯定這股勢力的真正目的,直至聽到同文館內秦天德爲了應付諸國使節的一番胡言『亂』語,他終於明白這股勢力的真正用意。
不可能啊,這只是我胡謅的,況且歷史上也從來沒有過相關的記載,怎麼可能真的會有這麼一個勢力?
秦天德只感覺秦檜的話猶如天書一般,若是換一個人這麼說,他絕對會將其暴打一段然後拍屁股走人,在他面前編謊話那是對他智商的侮辱!
可是這番話由秦檜口中說出,這就不能不令他深思了,因爲以秦檜的身份和地位,絕對沒必要編出這麼一個荒誕的故事來!
對此趙構卻是不怎麼在乎,對金開戰是肯定不可能的,至於說契丹餘孽造反更不用考慮,如今的國境內能有幾個契丹人?若真如秦檜所言,反倒是西夏和金國有了麻煩,不過這正好讓他更加放心金國不會南侵,他這個地位就能夠做的更穩了。
万俟卨如今根部沒有考慮過秦檜的那番話,他很想拉住秦天德問個清楚,爲什麼要多嘴,那個殿前司副都指揮使的位置剛纔已經到了他的嘴邊,可生生被秦天德拽了回去。要不是剛纔在秦檜府邸親耳聽到秦天德直呼秦檜名諱,而且口氣極不客氣,他都懷疑今日之事是秦檜叔侄倆合夥弄出來針對他的!
說到最後,秦檜用了一句讓秦天德目瞪口呆的話作爲收尾:“。。。老臣之所以派人擄走了齊妍錦,是因爲老臣已經查明,那齊妍錦的真實身份乃是前遼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