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令堂在你十二歲的時候就駕鶴西遊了!”秦天德一語道破了周必大的謊話,只是心中卻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說高興,是因爲自己對周必大的身世瞭如指掌,戳破了周必大的謊言,就能夠暫時阻止周必大拒絕自己;說難過,是因爲古人對“孝”道格外看重,不像當今的很多人爲了錢可以不顧父母養育之恩。
在古時候,人們對“孝”之一字尤爲重視,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父母健康來做藉口,更何況已經過世的父母,就更不會拿出來當做藉口了。
可是周必大居然用他已經過世的母親來當做拒絕自己的藉口,可見對自己秦檜侄兒的身份有多麼厭惡了,這讓他如何高興地起來?
周必大愣了一下,沒來及細想太多,連忙改口:“是晚生口誤,不是家母病重,是。。。”
“你別跟本官說令尊病重,令尊在你四歲那年就病故了!”秦天德不容周必大說完,一句話就堵住了周必大的退路,“還有,也不要拿你伯父當藉口,本官清楚,令堂過世後,你就跟着你伯父生活,東奔西走漂泊不定,你好意思拿你伯父的健康來當藉口麼?”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這回周必大總算反應過來了。他跟秦天德今日是頭一次見面,可是秦天德居然對他的身世瞭如指掌,這不能不令他驚奇。
“本官能掐會算,人稱半仙,前知三千年,後知一千年,你這點小把戲就不要在本官面前賣弄了!”秦天德頗是得意。
小樣,跟我來這套,要是這麼容易被你騙了,我這個歷史專業畢業的大學生兼穿越者,豈不是白混了?!
心中驚奇的不僅是周必大,陸游、嶽銀瓶等人心中也全是震驚,從周必大的反應上看,秦天德所說句句爲真!
這不由得讓陸游想起了自己在臨安熙春樓第一次遇到秦天德的場景。當時他只是有感而發,吟了一首自己剛作好沒多久的《卜算子·詠梅》,就被秦天德叫出了姓名,除此之外似乎當時秦天德還問自己是否已經和唐婉成婚了。
當時酒喝得有點多,沒有太在意,如今仔細想想,不能不讓陸游心生疑慮,再次認真打量着有點裝神弄鬼的秦天德。
他懷疑秦天德是在裝神弄鬼,可嶽銀瓶就不這麼想了。
對於嶽銀瓶來說,她跟陸游不同,早就被秦天德脅迫跟隨,更是見過秦天德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最早的一次是在龍泉山,她爲了引開追兵,逃到了山上的那座破廟,爲保貞潔不失而投井自盡。
可誰知醒來後居然發現自己沒死,被秦天德救了!龍泉山距離錢塘縣頗是有一段路程,他一個紈絝子就算閒着沒事也不至於雨天跑到幾百裡外的荒山破廟裡啊?
更何況秦天德隨身帶着的包袱里正好備有兩身乾淨衣裳,難不成他早就算到自己會投井,所以才特意準備的?
還有,家中遭逢鉅變後,兩個幼弟嶽震嶽霆逃到了哪裡誰也不知道,連勢力滔天的秦檜都搜尋不得,可最後還是落到了秦天德的手裡,而且似乎秦天德根本一早就知道嶽震嶽霆的藏身地點,連改名換姓一事都一清二楚,這個又怎麼解釋?
最令她費解的是自己父親的埋骨所在。風波亭當晚,就傳出她父親遺骸不見蹤影的消息,多少人費盡心思的想要尋找,可秦天德只說了一句“如果運氣好的話”,就帶她找到了,這還是人麼?
站在秦天德身後,嶽銀瓶腦中不斷浮現着秦天德身上種種神秘的過往,腦中居然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他真的是上天派到我大宋來的麼?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嶽銀瓶使勁的搖了搖頭,要將這種荒誕無稽的念頭拋諸腦後,就算上天可憐我大宋,要派上仙來輔佐,也不會派這樣的惡霸啊!
就在嶽銀瓶胡思亂想的時候,秦天德輕咳了兩聲,將周必大從驚愕中喚醒,繼續說道:“子充賢弟啊,如今你還有何話好說,不如跟隨本官一同前往淮陰吧!”
周必大雖然想不透秦天德爲何會對自己的家世瞭如指掌,不過他卻不會因此而改變心中的主意,當下直截了當的拒絕道:“請秦大人見諒,子充實在不願跟隨大人左右,還請大人放過子充。”
油鹽不進啊!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換種方法了!
秦天德絕對不會讓到嘴的鴨子飛了,哦,錯了,是到手的人才跑掉,頓時板起面孔,厲聲說道:“周子充,虧你還是個讀書人!屢次三番欺瞞本官暫且不論,本官問你,剛剛可是本官將你從那夥賊人手中救出?”
如果早知道你和秦檜的關係,我情願不讓你救!周必大想歸這麼想,但嘴上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正是,子充謝過大人救命之恩。”
“那好,這麼說本官是對你有恩的,對麼?”
“正是,大人的救命之恩,晚生牢記在心。”
“呵呵,你作爲一個讀書人,應當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吧?”秦天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周子充已經慢慢入套了。
“那是自然,不然晚生的書就白讀了。秦大人但請放心,晚生將來必定報答!”周必大是個實誠人,雖然心中對秦檜充滿了厭惡,可由於秦天德對他有救命贈衣之恩,所以他心中再不喜歡秦天德,說話的口吻還是很客氣。
“爲什麼要等到將來再報?本官現在救了你,現在就要你報答本官!”秦天德的嘴角微微翹起,雙眼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陸游不是很瞭解秦天德的性格,所以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是嶽銀瓶跟在秦天德身邊已經很久了,一聽到秦天德的說話口氣,就知道周必大這次逃不出秦天德的手掌。
只不過嶽銀瓶好奇的是,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甚至有些過於實誠的周必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值得秦天德專門算計麼?
這一路上,她雖然時不時的對秦天德冷嘲熱諷,不過卻也一直在暗中觀察着秦天德。她發現秦天德前往山陰目的就是陸游,而陸游的品學情況她已經從唐婉的口中得知了,所以她能夠明白秦天德是想讓陸游做些什麼。
可是這個周必大,明明是他剛剛遇到,以前根本沒有見過面的年輕人,怎麼也會這麼看重,難道說這個周必大也是才華橫溢的讀書人麼?
周必大的確沒有弄明白秦天德現在想要幹什麼,所以他回答道:“大人,晚生現在身無長物,實在是無法報答大人救命之恩,還請大人放晚生離去。等晚生返回家鄉籌措些銀兩,在送來淮陰,算是報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銀兩?哈哈哈哈!”秦天德沒想到這個周必大這麼老實,“子充啊,本官家裡乃是錢塘首富,銀兩無數,你以爲本官會貪圖那些銀兩麼?”
“那,大人究竟想讓晚生如何報答。。。大人是想。。。。。。”周必大再實誠,這時候腦子也轉過彎了,明白了秦天德的真正意圖。
看到周必大依然明悟,秦天德不再繞圈子,直截了當的說道:“沒錯,還是那句話,本官要你做本官的幕僚!銀兩?就算黃金萬兩,也比不上子充在本官心中的分量!”
卑鄙!這是陸游、嶽銀瓶還有嶽雷此時共同的心聲,可是他們卻又不能做些什麼來改變周必大落入秦天德魔爪的事實。
“這。。。”周必大再次猶豫了。
秦天德對周必大瞭解的很清楚,知道自己這一套能夠管用,要是放到別人身上,例如陸游或者嶽雷什麼的,絕對是沒有用的。而且以周必大的性格,答應之後,也絕對不會找機會逃脫,要比陸游好對付多了!
“不必在這個那個的了。周子充,本官也不是貪得無厭之人,你和他陸游陸務觀一樣,都只要跟隨本官三年即可,三年後本官還可以送你們一場富貴。這三年裡你們兩個讀書人中的佼佼者也正好可以親近親近。”
對於秦天德來說,周必大和陸游都是大宋未來的國之棟樑,而且根據史料記載,周必大和陸游的私交也是相當不錯的。
說到這裡就閒扯一句題外話,古時候的良臣名相之間未必關係都是很好,即便後世的名聲在高,也都存在着朋黨之爭,而這朋黨之爭對於朝廷的危害是相當大的,而這也是秦天德不願意看到的!
周子充目瞪口呆的看着秦天德,分不清秦天德的話是真是假,更想不明白秦天德爲什麼會如此看重自己,隨即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陸游。
陸游此刻也在發愣,他在尋思秦天德的真正意圖。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秦天德對他的評價,卻不知道是福是禍。如果秦天德只是一個平常的縣令,他得到如此評價,心中一定會比較開心,可問題是,秦天德是奸相秦檜的侄兒!
“那好,就三年。大人說話算數,三年後大人不得阻攔子充離開!”周必大終於下定了決心,而秦天德的班底也已經初現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