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宋絲綢之路的起點是長安,也就是現在的西安,從西安,到西夏的甘肅、然後經由哈密、敦煌一路向西出大漠,輾轉反側抵達歐洲地中海一帶。絲綢之路的貿易從未中斷,但是幾年來大宋和西夏連年征戰,從長安開始的絲綢之路商隊變得很少,轉而從西夏、從太原、從大同出發,這時候的大同剛好在遼國境內。
一行人不敢耽擱,吃了些飯菜,又上馬趕路。終於在下午的時候趕到了大同,隊伍並不用進城,直奔城南的馬市一帶,原本遼國和宋國通商的時候,大遼國的馬匹在大同向大宋境內銷售,多得的時候一天就多達數千匹的成交量,現如今遼宋關係僵化,遼國關閉的馬市,荒涼的馬市成了駱駝客們聚集的地方。
段景住、楊林、石勇等人遠遠的下了馬匹,拉着馬步行往前走。兩側是土坯的茅草房,道路上到處都馬糞、駱駝糞,幾十頭巨大的駱駝在寒風中站立着,吃着乾草。這是雙峰駝,腦袋小,身體大,高了能有兩米多,長了有三米,粗壯的如同一堵牆一般。
旁邊有個饅頭鋪,滾燙的饅頭剛出鍋,一個衣服破爛的小孩,也就是十四五歲那樣,過去搶了就兩個饅頭就跑,饅頭鋪的老闆追過來,一腳踢翻小孩,那小孩死死的抱成一團,把饅頭藏在爛衣服裡。
老闆揮起打拳頭連打了三拳,再打時候忽然發現手被人捏住了,一隻大手如同鐵箍一樣拉住了自己的手。
原來是楊林看不過去,一把捏住了老闆的手。
“打兩下出出氣就行了,他那麼小個孩子,算了吧。”楊林道。
夥計罵道:“用你來多管閒事,信不信連你也打。”
“你打一下試試。”旁邊石勇一拍腰間的大砍刀。
夥計冷哼一聲,跑回店裡了。
小孩起來,給楊林等人扣頭:“多謝,多謝。”
段景住道:“做人要有骨氣,偷饅頭不算本事,你要是真有膽量跟着我拼命吧,保證你天天有飯吃。”
小孩一愣,從旁邊草叢裡找出一把小小的短刀,都生鏽了,掛在腰間,拍了拍,道:“我叫萬林,我也是駱駝客,玩的就是命,你們要人嗎?”
段景住道:“臨時找你當個嚮導,管吃管住,把饅頭還他。”
小孩得意,把饅頭遠遠的丟向了饅頭店,又惹的老闆一陣叫罵。
段景住從包裹裡拿出一把牛肉乾,一個牛皮酒囊,道:“吃牛肉,喝好酒,纔是男兒本色。”
這小孩還真不客氣,酒是沒喝,但是吃起牛肉來狠兇悍,邊吃邊說:“你們要找什麼,我帶你們去吧。”
楊林道:“我們要找講信用最強壯的駱駝隊。”
萬林帶着大家向前走了幾百米,楊樹林裡有幾十匹駱駝圍着麥草堆吃乾草呢,這駱駝看起來很大很強壯。
“這駱駝比咱的草原馬大太多了,豈不是能駝五百斤?”楊林驚訝道。
旁邊有個駱駝客,長得頭小身體大,壯的跟駱駝一樣,一聽這話道:“老客,這是有貨要運嗎?我這駱駝短途運,一匹運五百斤不成問題,長途的話要少些,一匹三百斤東西沒問題。穿越沙漠的時候這駱駝十來天不吃不喝都沒事,駱駝的鼻子還靈呢,能很遠就找到水源,能自己找路,號稱沙漠之舟,最擅長走隔壁和沙漠。”
“老客怎麼稱呼,可是當家的。”段景住問。
這人道:“在下韓開軍,甘肅張掖人,兄弟們擡愛,帶頭領着五十隻駱駝,經常跑敦煌一線。”
跑敦煌算不得遠,但是西域地域廣泛,突厥人很多茶葉、絲綢銷量很大很好。
幾人找了牆根,邊烤火邊聊。
段景住道:“這裡的駱駝隊還有多少支。”
韓開軍搖搖頭:“大宋的茶葉、絲綢過來的量太少,要麼價格高,沒法進貨,許多人都把駱駝賣了,現在跑西域的駱駝隊不超過五十支,也就是千把頭駱駝,像我這五十頭駱駝的隊伍都算是大隊。”
“那要是讓你找駱駝,組成一支上千頭的駱駝隊,你能管理的好嗎?”
韓開軍笑道:“我祖上就是幹這個的,最輝煌的時候兩千多頭駱駝,隊伍長了都有五六裡地。”
段景住從包裹裡拿出來一塊茶餅、一段棉布、一袋烈酒。
韓開軍那是行家,看看茶餅,拿了根茶葉放嘴裡嚐嚐,道:“這是信陽茶,保存的很好,上等貨。烈酒也很好,唯獨這布料我看不透。”
“這是棉布,比絲綢差些,但是也是做衣服做被子的上好布料,價格保你滿意。”段景住說着說了個價格,韓開軍激動的站了起來,道:“你沒開玩笑吧,真的願意這麼低的價格給我。”
段景住道:“我們是通達馬幫,我是大掌櫃的段景住,你感覺我們會從涿州跑過來給你開玩笑?”
“好好,好,我要五十駱駝的貨,什麼時候能送來。”韓開軍道。
楊林說:“我們馬幫的價格低,走得的是個量,五十駱駝的貨不值當的跑一趟。你聯繫聯繫其他的駱駝隊,我們正月初十後趕過來,到時候會有數百匹騾子的貨,最好到時候能全部銷售掉。如果你要是沒錢進貨合作一段時間後可以加入咱們通達馬幫,叫做通達馬幫分隊,打通達馬幫的旗幟,受通達馬幫的保護。”
韓開軍說:“問題不大,各駱駝隊都想上貨呢。你告訴我地址,到時候我們去運也行。”至於加盟的事情現在也不可能有結果,雙方需要考察對方。
當即段景住約定了交換地點和時間,韓開軍請客,大家在這裡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踏上了歸途。路上多了個人,就是昨天捱打那孩子,叫做萬林,萬林騎着匹大黑騾子,旁邊走着的是楊林的那頭花豹。沒想到萬林和這花豹挺投緣,就收留這小子做個童工了。
通達馬幫原則上不收外面的童工,只收本幫內的童工,收他也算個例外,主要是看他機靈好學。
正走呢,前面十幾個人擋住了去路,拿刀拿槍的。
“老大,就是他們,在我店裡逞強。”一個漢子說。
段景住一看,這不是剛纔楊林阻攔的那個饅頭店的老闆嗎?
爲首的漢子長大的腦袋大脖子粗,一臉的橫肉,手裡拿了一把鬼頭刀。
這橫肉男道:“哪裡來的山貓野獸,敢來我的地盤耍橫。”
段景住道:“通達馬幫,沒事趕緊讓開路,莫讓我發脾氣。”
“識相的趕緊賠罪,留下一百兩銀子咱就算完了,如若不然,我們都不用動手。”這人橫的很。
其實段景住一般很少打打殺殺的,馬幫講究和氣生財,當然那得是講究的人,比如一些落難的江湖豪客,你好好說話,送個幾十兩銀子都不是個事情。像這種飛揚跋扈的那絕對的沒商量。
“想來啥來啥,通達馬幫沒怕過誰,兄弟們亮傢伙。”隨着段景住一聲令下,兄弟刷刷的抽出了雁翎刀。鐵蹄馬配雁翎刀,絕對的輕騎兵,對付不了幾十個地痞那就怪了。
橫肉頭目一撇嘴,道:“放藏獒,讓他們知道厲害。”
人羣裡跑出來三頭黑色的大狗,這大狗兇猛,長得小牛犢大小,脖子上鬃毛老長,衝過來對着通達馬幫的人呲牙大叫,汪汪汪,這聲音響亮。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這是要幹啥,拿三條狗來嚇人,那也太小兒科吧。
楊林一吹口哨,馬隊裡衝出來一條花豹,巨大的花豹身體又長又壯。花豹看到三條大狗,猛撲上去,側面咬住一條大狗的脖子,只聽見大狗哼了一聲,花豹就退開了,那大狗血流不止,轉眼就沒救了。另外兩條大狗見情況不對,往回就跑,攔都攔不住。
橫肉男傻眼了,抽刀想上來。花豹猛撲上去,一百多斤的體重瞬間把橫肉男壓倒在地,兩隻爪子按住了肩膀,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脣。
段景住道:“放了他吧,別嚇尿了,這樣的角色充其量就是個地痞。”
楊林吹口哨,叫回花豹,大家快馬而去。
段景住又聯繫了其他的一些馬幫,通達馬幫的分隊陸續的也從各地落腳,基本都是大些縣或者州府之類的。一個通往西域、通往蒙古草原的大型運輸網絡正慢慢的編織而成。就在段景住忙活着通達馬幫事情的時候,大宋國內發生了兩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要說這第一件就是河北大豪田虎,從山西起兵了,席捲饑民無數,號稱十萬大軍,三天之內連破州縣,竟然一鼓作氣勢如虎的佔領的太原城。只是別看田虎鬧的兇,向東半步也行不得,到了井陘縣就被擋住了,絲毫不敢向東半步。
井陘山區,山坳平地上建設滿了小窩棚,四處都是架着的大鍋,除了粥、飯菜之外還有煮的的薑湯。窩棚保暖不好,大家喝點薑湯以防感冒。
大家都在火堆旁烤火,喝點薑湯。這時候魯達帶領着十幾名兵丁又來巡邏了,魯達邊走邊嘆道:“山裡都快聚集三萬多難民了,糧食還能堅持幾天。”
“魯營長切勿擔心,滄州那邊來信了,三百車物資到了,其中還有一百車海魚,咱們救災不僅僅給大家吃粥,還給魚吃。”隨行糧草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