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和這裡差不多,已經處置過了。全宮造反作亂的,只此兩處。”
太皇太后素來賞識童貫,見他身上並未沾血帶污,驚異地問道:“你沒有殺人?”
“回太皇太后,奴才沒奉聖命、懿旨,不敢殺人。只挑了十幾個人腿筋,殘廢怕是免不了的。”
朱氏太皇太后合掌道:“阿彌陀佛!賞你黃金一百兩,這邊一人五兩!”
我聽朱氏太皇太后如此處置,不禁開懷大笑。雖然她是蔡王的生身母親,但是看她此時站在我的一邊,心中也高興了起來。
童貫暗影衛的突然插入,打亂了蔡王的叛亂計劃,逼得他們急促起事。按他們原來的計劃,是要在多處同時進攻的,可是,匆忙之中,只有四處接到了號令,還被林沖派出的虎翼軍迅速撲滅。而宗澤帶領的大隊人馬,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雲家老棧。蔡王措手不及,只好率衆抵抗。他一衆散兵遊勇碰上真刀真槍的官兵就全都現了原形,剛一交手就被打亂了陣腳。一個個抱頭逃竄,只恨爹孃少生了兩隻腳。眨眼之間,蔡王的身邊只剩下了二百多個死黨,被節節逼近的官軍,壓縮在客棧周圍。
此時,天將破曉,清點了一下人數,又逃亡了一半。連口口聲聲說要和蔡王生死相依的空心道長,也不知逃往何處了。剩下這夥人,七零八散地坐在樹下的草叢裡,頭上冒着熱汗,嘴裡噴着白霧。人人目光癡呆,個個垂頭喪氣。蔡王沒想到,十年苦心經營,卻是這樣一個下場。真是欲哭無淚,欲逃無門了,只得低下頭來,不住地唉聲嘆氣。
突然,他拾起亮光晶瑩的寶劍,掃視一下衆人:“唉,天不佑我,非人力可以挽回,諸位保重,我去了……”說着,作橫劍就要自刎之狀。
徐海猛撲上來抱住了他:“蔡王,您千萬不要輕生,天下少了你,大宋便永劫不復了。”
就在這時,一個王府家丁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蔡王、徐管家,不好了,又有一大隊官兵開過來了!”
衆人靜神一聽,果然外邊傳來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徐海霍然而起,手按腰刀,對大家說:“名位,事已緊急,眼下只有一條出路,有不怕死的跟着我去向宗澤自首。”
齊總管驚呼一聲:“啊!什麼?你要送死去嗎?”
“對,我們共推一人,假冒蔡王的名字去自首投降,官兵必不生疑。這樣,咱們王爺纔可以乘亂秘密逃走,召集人手,東山再起。禁軍見我們沒了主帥,諒也不至於全部殺頭。即令死了,還有王爺給咱們報仇雪恨。”
齊總管嘿嘿一笑:“算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他最後的“人”字尚未出口,便被人從背後一刀捅死。
徐海大叫一聲:“誰敢不聽,齊總管就是榜樣。”蔡王站起身來,環環一揖說道:“兄弟們,不要這樣,還是死我一人,保護大家的好……”
徐海打斷了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王爺,你迅速去後面隱蔽,待禁軍官兵退了再設法逃出去。別忘了,替我們報仇。”說完,率領衆人向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高喊:“外面的人聽着,我願意率部向你們投降。你們如果不放我們出去,我們就在這裡全體自殺。你們一個活的也別想抓到。”
外邊的官軍趕快報告給宗澤。宗澤派人下令,讓匪徒們扔掉武器,整隊出來。他派官兵押着這一百來人,向西城門大街走去,又讓人去雲家老客棧內搜尋一遍,纔打馬回城。可是那個潛藏在草叢深處的蔡王,卻趁着官軍撤退之際,翻出後牆逃走了。
夜間的剿匪行動,進展得十分順利,林沖帶着一隊親兵,在長安街來回巡視,總領全城各路人馬。只要見到犯夜出來的人,一律捉拿。天亮之後,又打開西城門,嚴密盤察過往行人,見宗澤押解着俘虜回來,心中一喜,忙打馬走了過來,向宗澤問了情況,便朝犯人大喝一聲:“誰是主使的,請站出來回話。”可是連問三聲,卻並沒人回答。林沖還在詫異,面前這一百多人突然呼嘯而起,一齊撲了過來。原來這夥人,全是跟了蔡王多年的亡命之徒,知道陰謀敗露,絕無生望,便一齊上來拼命。匆忙之間,林沖赤手空拳,與匪徒們展開搏鬥。幸虧他的親兵隊伍訓練有素,剎那間便佔了上風,把匪徒們打倒在地又重新捆綁起來。蔡王的管家徐海仰天大笑:“哈……宗澤、林沖,你們別高興得太早?遲早會有人來找你們算帳的!”
林沖怒火中燒,一腳把徐海踢倒在地:“賊子休要逞能,告訴你,你們的人在內城中一個也沒有跑出去,早已經全軍覆滅,估計現在皇上正在差班直清理現場呢。你們的那個主人,估計也是跑不了的!來人,把他們押下去,聽候審訊。”說完,他和宗澤一同進宮,向皇上報告了撲滅徐海叛亂的經過。宗澤見皇上臉色陰沉,又叩着頭自責地說:“萬歲,宗澤慮事不精,奉職無狀,走了逆賊匪首,求皇上重重治罪!”
“哎?你和林沖用這點人,平定了大亂,有什麼罪?朕心中不悅的是班直侍衛昨夜在亂中被殺了幾名。你們都起來吧,昨夜一共拿了多少人?”
“回萬歲爺的話,按犯夜的拿了二千四百人,今天拿到一百一十三個,都是正凶。”
“犯夜的取保暫釋,聽候勘問!餘下的既然是死黨,一律腰斬棄市。徐海嘛,暫交大理寺看管。”
“是!”
一夜的殘殺,摧毀了蔡王經營多年的心血,卻也在京城內外,以至皇宮內外,到處濺滿了血跡。我命宗澤總司京城軍馬,清查叛匪餘黨,要讓京城百姓,迅速安定下來。內宮則由童貫和小林子帶着幾個忠貞的老太監,從內務府各監事,到各宮各殿,對所有的太監嚴加清查,挨個盤問。由於紫宸殿裡到處屍體狼藉,沾滿了血跡,便帶着宗澤、高永年和林沖,移到垂拱殿的上書房來處理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