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富聽了這話也是身形一頓,不過卻沒有回頭“你就當個小兵吧,去死在陣上,拿你的血把九團的臉贏回來!”說實話,他不忍心殺死這個曾經一起從死人堆裡面爬出來的老弟兄,要是他可以死在和韃子交手的陣前,那的確纔是最好的歸宿。
當牛富走出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那幾個老弟兄,但是他根本就沒有搭理他們,而是奔向了自己的部隊,對於那些早就在等待的軍隊只是猛的揮了一下手“出發!跟着我送死去。”
而這個時候嚴鳳武也已經慢慢的足了出來,其他幾個人全都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圍住了他“怎麼回事?師長說什麼了?”
失魂落魄的嚴鳳武看着這幾個人,忽然長嘆了一聲“師長什麼也沒有說,不過大將軍卻讓我們好好學一下怎麼打仗!”
“啊?這是什麼意思?大將軍這不是罵我們麼?”幾個人立刻全都瞪起了眼睛,這的確是一句實在令人無法接受的話。
“鳳哥,這話是真的麼?”副團長牛奔幾乎是吼着問出來了,他是牛富的同族弟兄,論起來還要叫牛富一聲七哥,現在也是在這裡做個團副。
嚴鳳武沉重地點點頭,然後忽然提高了聲音“把全團的弟兄們都集中起來,老子有話要和他們說。”
夜色如水今夜無風,但偏偏九團的每一個人都好像是主力在凜冽寒風中似的,一個個都感覺自己的血像是已經被凍住了似的,他們輸了,輸的實在丟人,又聽說張順讓他們重新學習打仗,心裡全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感覺,要知道他們可是曾經襄樊最兇悍的健字營,面對誰也不曾有過半分的懦弱,打了一輩子仗只是輸了一次就被人說成不會打仗了?這可是無法揮去的侮辱了。
嚴鳳武此時已經走到了隊伍前面,他大口的喘着粗氣,就像是一頭被困在籠子裡面煩躁不安的野獸,看人的目光也像是要吃人似的。
“弟兄們,我想你們當中應該已經都知道了大將軍對我們的評價,人家沒說錯啊,咱們真的不會打仗啊。的確有的人會說咱們可都是健字營出來的,掄起打仗誰也不服,可我們健字營真的是百戰百勝麼?在襄樊我們輸了,輸了一座城,扔下了幾百個弟兄,在房縣我們又輸了,又他孃的損兵折將,這都是擺在那裡的。可是你們看看大將軍,以前他就打得韃子抱頭鼠竄,現在其他的團全都有自己的打法和特色,只有咱們抱着以前的東西不撒手,還覺得自己是天王老子呢?快點睜開眼睛看看吧,人家都已經贏了多少,而我們只不過是在金座城外面蹲了一會而已,有什麼好狂的?這一次輸了,輸得好啊,用師長的話說就是咱們自己把大糞撿起來糊在自己的臉上了,可是真香啊!咱們該怎麼辦,我覺得不需要多說了,就是要用血去把這個恥辱洗刷掉,不是用敵人的,就是用我們自己的!牛奔!”
“到!”牛奔向前一步,大聲的咆哮着。
“從現在開始,老子把九團交給你了!你要記住剛纔老子說的每一句話,從今往後每一年的今天都要拿出來和這些痞子說一遍,讓他們永遠都記住,九團是被大糞糊過臉的,咱們都是些王八蛋,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打最難打的仗,都要用血來洗清我們身上的臭味!”
“殺!”牛奔撕心裂肺的大喊起來,這一刻除了這個字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是好了。身後的其他士兵也都跟着高叫起來,大家彷彿都感覺到了臉上多了一點東西,但是心裡卻像是點着了火焰,燒的他們連鮮血都沸騰了。
“出發!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我們就是去送死的,讓韃子來殺吧!”面對着平靜的黑夜,嚴鳳武沉聲下達了命令,他的隊伍沒有什麼話可說了,毫不猶豫的鑽進了黑夜之中。
現在的張弘範可謂是春風得意,他可是心中歡喜的厲害,畢竟自己終於拿下了上一次阿術親帥幾萬大軍都沒有拿下的房縣,雖然這裡幾乎就是一座空城,但是意義卻大不一樣。
他已經將戰利品火速送回後方,跟着一起的還有他的報捷文書,這一次他要憑藉這一仗的勝利重新走回到真正的第一線去。
“呂文煥你別想自己貪天之功,我張弘範一定會趕上你的!”而張順此時在他看來不過是甕中之鱉罷了,只要自己略微用力他也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大軍在黑夜中快速前行着,他要趕在敵人的援軍到來之前拿下野人谷,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對張順軍層出不窮的火器感到一些恐懼的,但就在張弘範志得意滿胡思亂想的時候前面的軍隊忽然停住了。
“怎麼回事?怎麼停住了?”張弘範急的大叫起來。
這個時候一個斥候急匆匆的跑過來稟告“前面的山口被哈里臺將軍的部隊堵死了。”
“哈里臺?”張弘範皺了一下眉,這個哈里臺可真的是他的命中的剋星,最關鍵的是他這個等級的人根本就無法和那個等級的人做對抗“那就讓他們先進去吧,功勞分給他們一半好了。”沒有辦法,既然哈里臺看上了這個功勞自己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那也只好送給他們了,不過在心裡還是詛咒了一下,最好一進去就遇到伏擊。
可是斥候卻顯得很古怪,頓了一下才說道“他們,他們根本就不是想要進去,而是在野人谷外面紮下了營寨,看樣子是想要長期駐紮在那了。”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張弘範一下子也懵了。
當他趕到隊伍前面的時候果然看到了正在忙碌的西域軍團,那些金髮碧眼的傻瓜們正在勤奮的工作着,張弘範卻看得目瞪口呆,差一點就直接腦溢血了。
“你們在幹什麼?”
“結營啊。”
“誰讓你們這麼幹的?”
“當然是我們的主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