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現在的張順什麼也不怕,當初他手裡什麼也沒有的情況之下他就敢帶着人去攻擊元軍主力,現在他已經有了火銃有了虎蹲炮這個世上他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麼人能夠阻止他的崛起,但偏偏朝廷又成了燙手的山芋,這讓張順實在有點頭疼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當初迎接回這個皇帝的決定是對是錯,更不知道利弊到底誰更大一些。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開始埋怨起自己來,要是身邊可以再多一些文人,是不是就可以給自己指一條明路了?現在倒好,打仗他是不缺猛將,但是要說到有準確長遠眼光的卻鳳毛麟角,偏偏這些人都想着自己能向前繼續走下去,可他們不明白的是馬上打天下可以,但是不能馬上坐天下,元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不到九十年就結束了,那麼大一個帝國分崩離析的速度快的讓人側目也是一個神奇的例子了。
不過張順也的確有自己的問題,他也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取悅這些文人,以前總覺得那些網絡小說中寫的橋段都挺容易的,只要寫幾首詩詞就可以名揚天下,最後那些文人自然會心悅誠服的來投奔,可現在的問題是,到了這個時代之後他盜取的詩詞並不少,也早就有了不小的名氣,可就是無法讓那些文人來投奔,這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情況,只能暫時忍耐了。
馬蕭到自己這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一直都在觀察這個年輕人,自然也希望可以從這個人的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很遺憾的是,張順並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這個年輕人平時就像個悶葫蘆,很少會主動說話,雖然他的辦事能力很不錯,但由於長期的低調,竟然讓張順逐漸有種遺忘了他存在的感覺。
不過這一刻他開口了,張順也在幾乎同時像是一隻發現了獵物的老貓,全身所有的神經都跟着繃緊了,他此時此刻腦子裡面全都是那些傳說故事,好像總有一些文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爲自己拼一下,而這樣的人也基本上都是很厲害的角色,而這一刻張順也把眼光定在了馬蕭的身上。
“我是在爲前方的戰士們而擔心,這是我們大宋的精銳,要是真的一下子都葬送出去了,那麼對於我們來將是滅頂之災,幾乎上意味着我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他慢慢的說道,語氣故意的平穩下來,他不願意被人看出自己此時此刻的心理狀態是很激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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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說完話之後馬蕭的所有精神就都集中在了張順的身上,他雖然沒有回頭,但是耳朵卻聽着每一絲細小的聲音,此時此刻雖然張順的話語一點變化也沒有,但是他卻聽出了其中的變化,那是來自於呼吸的,而恰恰是這點讓他知道自己的搏殺是值得的。
他也在同時壓抑住了自己內心的激動,用一種更加像是無意的語氣說道“公爺,大宋建國至今,只有一個太監做了異姓王。”這是一句和前面的話什麼關係也沒有的話,但卻又是一句和所有事情都有關係的話,一句話已經把自己想要說的都說了。
“陛下年幼,沒有失德之處,我作爲臣子,想的就是如何振興大宋,如此的情況之下,我又怎麼能睡得着呢?”
馬蕭的嘴角在瞬間上揚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落下了“陛下還年幼,分不清楚好壞,他本身沒有問題,但是他此時身邊的那些人又該如何說呢?把陛下交給他們實在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再好的孩子也不會成才,爲什麼您不親自教他呢?就算無法培養出一個英明天子,也不會弄出一個昏聵的傻瓜。”
“你是想讓我做曹操?”張順終於把話挑明瞭“不過你想過沒有,我又怎麼分得清楚誰是荀彧呢?”當年荀彧曾經是曹操的文官之首,可是卻激烈的反對曹操晉魏王加九錫,直到那個時候曹操才知道這個自己依仗的大臣竟然是個心懷漢室的傢伙,所以只好賜死了他,不過此後也是心懷悲痛,很快就不久於世了。
不過張順的話一出口,馬蕭先笑了起來“已經過了一千年,現在的人哪裡還想當初那麼迂腐?我大宋太祖不也是多穿一件衣服就登上了這個位置了?那個時候也沒有看到多少人站出來反對,不過大意而。只要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那麼天下誰能阻擋您呢?”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張順微微的笑了起來。
馬蕭也跟着笑了“這就是爲什麼很多文人明明知道您是同道中人也不願意和您親近的原因,他們也不知道您到底想要什麼,跟着一個也跟就不在乎自己未來的人哪裡有什麼未來可言?”
張順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以前真的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現在看來這些事情就是在那裡擺着的,原來還是自己的問題,人家說的沒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又憑什麼敢說可以給別人什麼,那麼誰又敢和你走得很近?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文人其實也不怕死,只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在揹負一個千古罵名那麼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在這裡拼命呢?
“那麼你認爲我現在該怎麼辦?”張順常常吐出了一口氣,他的眼神終於變的堅定起來。
馬蕭此時卻忽然寧靜下來,他的聲音在此時也格外的冰冷無情但卻堅定無比“進襄陽,清君側,殺亂黨、救蒼生!告訴天下人,我們張順軍不是好欺負的。”
“可是文公他們還在前方呀。”
“那不是更好,他們已經在前方了,就讓他們在前方爲國而戰吧,死得其所千古流芳!”
這一刻張順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殺機,不過馬蕭卻絲毫也不退讓的直視着他,兩個人就那麼對視着,屋內呼吸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