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攻擊就已經葬送了哼歌鐵鷂子,這個結局讓張弘範的眼睛快要登出血了,他根本就無法相信自己將要面對的一切,這一瞬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而徐寧也幾乎在同時看到了對方的陣型沒有絲毫的變化,他馬上對着身邊的人說道“騎兵出擊,攪碎他的兩翼。”
隨着他的命令下達,那些早就已經急不可耐的騎兵立刻動了起來,他們早就在等着這個命令了,這一戰不能沒有他們的加入,殺光這些二韃子,殺光他們,殺的他們形神俱滅,殺的他們再也不敢隨意的選擇背叛,如果必須有一個人要選擇對抗天命來改變天命,那麼只能是武勇公張順,天下也只有他一個人有這個資格。可是我徐寧,願意站在他的身後,願意和他一起對抗這個所謂的天命,來吧,不管是什麼樣的天罰,都可以盡情的來吧。
張弘範也在這一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看到了對方騎兵衝擊的時候掀起的漫天煙塵,這一刻他好像忽然就回到了當初大金和元人對抗的戰場,那個時候他還是大金的將領,而所謂大元不過只是他們金人的奴隸。
爲什麼?不是說你們佔據了天命麼?可爲什麼這裡有那麼多的人毫不在意對抗天命呢?難道說這就是我們都小看了百餘年的大宋男兒?他們爲什麼會忽然從綿羊變成老虎了?張順難不成真的是雷神下凡?他真的具有無上的神力?如果真的是那樣,這仗還怎麼打?
不管他此時此刻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戰場上已經決出了勝負,最後剩下的那些已經早就失去了勇氣的鐵鷂子被敵人的騎兵直接淹沒了,那些騎兵手裡的狼牙棒舞動如風,只要碰上,不管穿着多麼厚重的盔甲也就和紙沒有區別,一聲聲慘叫和金屬摩擦碰撞的聲音,即便是混在如雨點般急促的馬蹄聲音中也聽得清清楚楚,戰鬥其實已經沒有懸念可言了,唯一有點只是一件事,敵人什麼時候衝上來將自己消滅乾淨。
對方的騎兵幹掉最後一個鐵鷂子之後,也將目光放在了那些遠處戰戰兢兢的元軍步兵身上,他們獰笑着,然後就展開了下一步的攻擊,馬蹄如雷,轟然而來。
很多年之後有人評論過這一戰的經過時,只用了四個字,暴雨洗地!其時很多人大都不明白爲什麼一項打得很聰明的張弘範爲什麼會選擇這麼一場大戰,還是用如此奇怪的方式,要知道在他的軍事生涯上,一直都最喜歡用奇兵出奇計,可這一次老老實實的和對方打這麼一場戰鬥,簡直就像是以卵擊石一般,只不過當事人不願意說,也就沒有人能猜出其中的端倪了。
但是大家都清楚的是,張弘範從一開始就好像忽然失去了動力,在戰役開始之後的指揮簡直就是昏招跌出,於是在很多年之後就有另外一種傳說大肆傳播,其實張弘範就是張順那個隱藏最深的間諜,他早就投降了張順,這一切的戰鬥也都只是做給外人看的而已。
不過張弘範自己知道自己的問題,其實當他看到對方的新式武器之後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不過這種感覺卻沒有讓他有那種憤怒或者失落,反而還有點一顆心終於落下的如釋重負感,彷彿是一個早就知道自己考得不好,現在終於看到成績的學生,他再也沒有任何的幻想了。
第九團的人在快速的前進,他們跟隨在騎兵後面,全速向敵人的陣線展開攻擊,看上去那麼格格不入,但是卻充滿了讓人恐懼的感覺。
“撤吧,大帥!今天我們輸了。”終於有人在他的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而這句話也正是張弘範一直都在等待的,他沒有看向說話的人,也並沒有聽出來那是誰的聲音,只是慨然長嘆了一聲,猛地掉準馬頭朝着身後的潭州快速奔去,這一次之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元軍看到主帥的旗幟忽然調轉,立刻就跟了上去,他們都不是傻子,留在這裡幹什麼呢?但就是這麼一推卻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那些瘋狂追擊的敵人。正所謂兵敗如山倒,當大山倒下去的時候,誰又能力挽狂瀾?沒有人!
潭州城上,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呂文煥終於長嘆了一聲,然後對着身邊的長子輕聲說道“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城,然後直接打開後面的城門,讓他們直接離開吧,潭州根本就保不住了。”
“父帥,我們還有幾萬部隊,我們還有無數的器械,甚至還有不少就是從牛富的手裡奪回來的,我麼其實完全可以和他們一戰的。”呂師聖幾乎是大叫着。
但是呂文煥卻只是淡淡地一笑“孩子,你跟着他們一起走吧,這裡保不住了。張順手裡的武器那麼多,他遠遠要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一萬倍,你現在卻要拿着他的東西和他鬥寶,這其實就是找死。快點走吧,把家裡的所有人都帶走,要是可以的話以後找個理由就離開元人吧,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想着什麼報仇雪恨,死在我們手裡的宋人不少,如果想要報仇,我們也不是什麼好人。”
“爹!您不走,我怎麼走?我要和您一起死守這裡,咱們父子兩個人死也要在一起。”
哪知道呂文煥聽了這話之後還是淡然地苦笑一下“傻孩子,他們的漢奸譜上只有我的名字,卻沒有你們的,今天我死在這裡就死了,只要你們可以逃走,那麼日後他們也許就會忘記你們,你們說不定還能活下去,而要是你們留在這裡,那麼結果就是全家老小斬盡殺絕,你想要我們全家人給我自己一個老頭子陪葬麼?”
“可是”呂師聖還想說點什麼。
“滾!快點滾!不要留在這裡,聽我的話,快點走!”哪知道呂文煥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的辯解的機會,而是厲聲呵斥起來,然後一把將他推到一邊,轉身對這手下親兵說道“把他趕走,你們等會要是再看到他當場格殺,我呂家沒有這麼不知輕重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