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寂靜,隨後是強烈的爆發。
“受不了了。”劉三笑趴了下來,以手捶地,不能自抑。
“嘔……”
黑炭頭只感到肚中一陣翻滾,將剛喝下去的酒全部嘔吐了出來,吐得慘烈而悲壯。最後,直接吐趴到了地上。
“小子,老子真是服了你了。”黑炭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秦大當家在瞬間的失神之後,立刻恢復了過來,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好奇的打量着韓旭。劉三雖然有點莽撞,但大事並不糊塗,甚至頗有點精明。而能夠讓劉三甘願讓出小頭目的角色,看樣子這韓旭不簡單,更難得的是年紀如此之輕。
“韓兄弟真乃妙人吶。”秦大當家拍着手,對身邊的韓旭笑道。
“大當家,說笑了。小子只是配合下二當家的。”見大當家發話,韓旭趕緊恭敬道。
秦大當家搖搖手,端起酒碗,敬向韓旭,說道:“好了,別大當家的,二當家的叫了。大家都是兄弟,我乃秦雨山,二當家尉遲雄,若韓兄弟不嫌棄,叫我秦大哥就行了。”
“那就見過秦大哥,以及趴在地上的尉遲大哥了。”韓旭也不客氣,端起酒碗一口乾掉。這些人都是豪爽之人,扭捏反而不美。
趴在地上的尉遲雄,鼻子嗅了嗅,一骨碌爬起來,跑到燉着的大鍋邊,大叫道:“好嘛,我就說昨晚的昨晚我帶回來的那整隻黑狗哪去了呢?原來又被你劉三拿來了,真不知道你小子給了老劉頭什麼好處,每次老劉頭都將這黑狗肉留給你小子。”
說完,也不怕燙,直接用手,從窩裡扯下塊狗肉塞到嘴裡。嚼了嚼,說道:“嗯,香,真香。熟了,都來嚐嚐。”
劉三嘿嘿一笑,來到鍋前,拿起小刀,給衆人分發了起來。
“哎……劉三,狗鞭……留……給我啊……”尉遲雄大嚼着狗肉,含糊不清的說道。
“行了,知道呢。”劉三打了個哈哈。
……
秦雨山慢條斯理的吃着狗肉,瞥見身邊的韓旭一直在喝悶酒,似乎情緒不高。於是,疑惑道:“旭哥兒這是咋了?似乎頗有心事。”
韓旭搖了搖頭,喃喃道:“沒事。就是想起了些事。今日又到重陽,‘獨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是啊,遙想當年繁花似錦,如今卻往事如煙,空留餘恨。”秦雨山附和道。
整個喧鬧的廣場,唯留此二人默然不語,雙雙對飲,一碗接一碗。
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直從晌午時分吃到夕陽西下。乞丐們紛紛起身告辭。
劉三喝得是雙腿打顫,醉眼朦朧。步履闌珊的來到韓旭面前,打着酒嗝說道:“旭哥兒,我們該回去了。”
韓旭剛要回話,卻見尉遲雄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上來一把扯住劉三,大吼道:“你小子又想跑,沒那麼容易,酒足飯包,來來來,我們正好大戰三百回合。”
一聽這話,劉三嚇了一跳,酒也醒了半分。哭喪着臉,求到:“尉遲大哥,尉遲爺爺,你就饒了小弟我吧,小弟已經喝高了,手腳不便吶。”
“別廢話,老子好多天沒和你切磋了,雙手癢癢得很,今個總算逮到你了。”尉遲雄叫嚷道。
“別啊,你看俺還要扛俺家的小祖宗旭哥兒回去呢,他喝多了。”劉三假意虛扶韓旭,不斷的向韓旭打眼色。
“誰要你抗,我又沒醉。”韓旭不爽道。
韓旭和秦雨山,一直用酒碗喝酒,雖說也喝了不少,但腦袋還算清醒。哪像劉三和尉遲雄兩人呢,一直提着酒罈對飲。
“你看,你看,喝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又說胡話了吧。”劉三不斷的朝韓旭使眼色。
看着劉三的眼色,再看看尉遲雄的身材,韓旭似乎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由大樂。正了正身體,大聲道:“尉遲大哥,我沒醉。劉三這小子私底下總是在我耳邊吹噓他的身手,說什麼整個汴梁城就他最厲害,若不是生不逢時,他到很想和大唐第一好漢---李元霸,切磋,切磋。還說……”
劉三傻了眼,一把捂住韓旭的嘴巴,說道:“尉遲二哥,別聽他胡說,旭哥兒真的喝多了,你看,竟說胡話了。”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劉三滿肚子抱怨。
“他還說什麼?”尉遲雄陰着臉,大怒道:“劉三,快放了旭哥兒,不然老子今個叫你爬着回去。”
劉三惴惴不安的放開韓旭,祈禱着這兄弟別再吭自己。
韓旭得意的看了眼劉三,歪着頭假意回想了會,天真的說道:“三哥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說他最恨長得黑的人,尤其是那種黑炭頭。還說幸虧我長得白,不然一定要教訓教訓我。”
“完了,完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旭哥兒整天沒個正經,滿嘴瞎編,劉三這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小子,有種啊,三日不揍你,你小子都上房揭瓦了。”尉遲雄恨得牙癢癢,上前一把拽過劉三,吼道:“汴梁城你最厲害?你小子就喜歡揍俺?我讓你小子吹。”說罷,一拳向劉三揮了過來。
劉三一低頭,趕緊閃過。
“呦呵……還敢跑。今個不教訓教訓你,你都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劉三知道今日是跑不掉了,擺開架勢,豪氣道:“尉遲二哥,你就放馬過來吧。今個我劉三若是求饒,我就跟你姓。”
“有意思,老子就喜歡你這狠勁,別整天婆婆媽媽的。”尉遲雄一見劉三擺開了架勢,立刻興奮起來。說罷,大喝一聲,猶如一頭髮狂的公牛,向劉三衝了過去。
兩人拳腳相向,你來我往。
“嘭……嘭……”之聲不絕於耳。
韓旭兩眼冒光,一直認爲劉三很厲害,但沒想到劉三身手如此之好。
秦雨山表面仍然是一幅雲淡風輕之態,但內心卻頗爲震驚。韓旭暗地一招無中生有,造謠生事,東南西北瞎吹一通,將劉三逼上了絕境。又一招激將法,激怒了尉遲雄。雖說尉遲雄原本就要和劉三切磋,但這樣一來,兩人就更認真了幾分。面含微笑的點了點頭,這小傢伙越來越有意思了。
場上兩人已經大戰了數百回合。
劉三兩眼烏黑,宛如熊貓。而尉遲雄卻單眼中拳,黑不黑的,到沒看出來,因爲這傢伙臉色實在是太黑。
這時,劉三抓住尉遲雄轉身稍慢的機會,一腳踢在了尉遲雄胸口。尉遲雄小腿半步,嘿嘿一笑,雙手緊緊抱住劉三的小腿,大喝一聲,將劉三甩了出去。
“嘭……”劉三摔了個七葷八素,甩了甩頭,一個鯉魚打挺,又站了起來。
“爽快……我說劉三,你小子長進不少啊,今個竟然都能踢到老子胸口了。”尉遲雄彈了彈身上的灰塵,笑道:“不過,我知道你小子這一腳沒出全力,來來來,我們再來。”
“好了,好了,今個就到這吧,都早點回去休息。若是晚了,城門一關,我們就得在這廟裡呆一宿了。”秦雨山打斷了兩人的比試。
“進不去就進不去,呆廟裡有什麼不好?”尉遲雄嘟囔道,悶悶不樂的樣子,顯然還沒打爽。
劉三卻如獲聖旨,屁顛屁顛的跑向尉遲雄,嘿嘿一笑,說道:“多謝尉遲大哥手下留情。”
“哼。”尉遲雄冷哼一聲。
劉三頂着個熊貓眼,狠狠的瞪了韓旭一眼,轉而苦笑道:“我說旭哥兒,今個三哥可被你害慘了。”
“沒事,沒事,拿個冰塊敷一敷就好了。”韓旭安慰道,但心裡卻是那個樂啊。
“嗯,也是”剛說完,劉三一愣,轉頭說道:“不對啊,這大熱天的,哪有冰塊?”
“有啊。”韓旭笑道:“那皇宮裡肯定有,你去偷點,順便晚上我請吃你刨冰。”
去皇宮偷冰塊,那不是找死嘛。
“好了,好了,回去用點井裡的冷水擦一擦。大老爺們的,這點傷算什麼。”秦雨山笑道。
“就是。”韓旭附和道。
趁着天未盡黑,城門未關。一行人進入了汴梁城。
“老秀才,您老帶人先回去,這旭哥兒和劉三隨我一起,我這尉遲兄弟多日不見劉三,想念得很。”秦雨山呵呵笑道。
劉三一聽這話,差點摔了個狗吃屎。而原本悶悶不樂的尉遲雄,猶如久旱逢甘霖,哈哈大笑起來。
瞧着劉三那吃癟樣,老秀才心裡暗樂,說道:“哦,那大當家,二當家的,老夫就告辭了。”說罷,帶着幾人先行而去。
尉遲雄一把摟過劉三的肩膀,笑道:“行了,別哭喪個臉,白天喝得不盡興。晚上老哥請你喝西域葡萄釀,五十年的那種。”
劉三立刻眉開眼笑,流着哈喇子,大叫道:“我要一桶。”
“行,就一桶。咱哥倆誰跟誰啊。”
兩人摟着肩膀快速向前走去。
秦雨山看着兩人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韓旭說道:“走吧,旭哥兒,我們也快點回去。嚐嚐尉遲老弟珍藏的葡萄釀,不然去晚了可就沒了。這傢伙平時都不給我喝的,也就劉三合他的胃口。”
韓旭很疑惑,這劉三跟他們去也就算了,爲什麼也要自己去呢。甩了甩頭,想不通就不想了,衝着那五十年的葡萄娘,也得趕緊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