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嗨,聽說是有一位開封府的官員昨日在大相國寺前出手教訓了一個縱犬傷人的紈絝,剛纔就是昨日在大相國寺前的百姓來開封府表示感謝的……”
“誒?有這種事,我等御史臺本就是風聞奏事的所在,是哪位同僚做了一件如此深的民心的好事?”
“我跟你說,這個……”
……
看到同僚們有意避開自己躲到一旁去說起了小話,毛大成卻只是笑了笑,並沒有任何的表示。
剛纔在開封府外的那一場熱鬧毛大成其實也看到了,畢竟開封府和御史臺同在一條街上,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估計用不了一盞茶的工夫就會傳遍東京城內的各大衙門。再說這御史臺本來就是風聞奏事的所在,若論起消息靈通來,怕是這東京城內,也沒有什麼衙門能夠比得上這裡了。
按說這件事情,其實本不關他毛大成什麼事的,只不過他現在馬上就要成爲這木桶張家的新姑爺了。所以這同僚間有些話,便只能躲着他說了。
要是依常理來看,他毛大成一個新科進士,最理想的伴侶自然是朝中大臣家的未婚女子。這木桶張家雖然富貴,但是卻是商賈出身,不管怎麼與皇家結親,歸根到底其實還是透着一股銅臭味。不過……他毛大成若是想娶官宦之女,只怕也着實不易,畢竟這同榜之中尚未娶妻的青年才俊實在太多,而他一個二甲進士,在那些大佬的眼中卻着實是有些不夠用。
按照這歷年來科舉的規矩,在這庚辰科中,本來只有一甲三人會被賜予京官的出身。要知道這京官可不是在京城做官,而是一種可以更快獲得提拔的身份。像他毛大成這樣的二甲末流,因爲不是京官出身,若想改官,就必須經過地方上的三任三考,政績優異,方纔有希望改任京官。而這一番蹉跎下來,他的仕途比起那位王狀元便要整整蹉跎了十年。況且,大部分的外官便算是幹到告老還鄉,只怕也等不到一個改官的機會。
正是因爲這個緣故,他毛大成最終還是屈服在了這商賈之女的石榴裙下。整整五千貫的嫁妝,外加東京城內一幢三進的宅院。只把他毛大成這個中下之家出身的子弟一下子變成了這天子腳下的上流階層。現在就算這張家女是頭豬,他毛大成也算認了。
“宋檢法,一會兒可有空閒,且替我把這份公文送到開封府去……”
就在這毛大成正在尋思自己的婚事之時,卻聽到有人要送公文到開封府去,只見這毛大成突然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主動請纓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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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範御史,不如便讓我去吧!”
“毛主簿?”
“眼見到自己交代的事情突然有人搶着去,這範御史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向了毛大成。
“範御史,適才下官聽得門外鑼鼓喧天,方知有同榜在開封府裡任職。下官……下官想到開封府去見他一見……”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便去吧,我看這時辰,左右也是休息的時間了,那你……便不用回來覆命了!”
“謝大人!”
這毛大成得了御史大人的允許,便拿起了公文向一衆同僚告辭。隨後徑直裡了御史臺朝着開封府而去。待他來到開封府的門外,望着那門前尤未散去的人羣,心中不由得對這位王狀元生出了許多羨慕來。
“這個連鞋都穿不起的小子,居然……就那麼被官家點成了狀元,也不知道這官家是不是老眼昏花,挑瞎了眼……”
這毛大成在心中腹誹了幾句,隨後便擠過人羣向開封府走去。待他來到了守候在外的公人近前,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來歷之後,那門子便進去裡面通稟去了,只不過片刻功夫,毛大成便被請去了內堂,隨後被帶到了王玄義的面前。
“王兄,多日不見,沒想到你我卻近在咫尺,我可真是沒想到啊!”
這毛大成一見到王玄義便故作熟稔的跟他說起了客套來,而王玄義卻見到這位自稱是自己同榜的男子,一時卻也想不出,兩人到底有何深交。不過,人家既然找上了門來,這王玄義也總不能把人往門外推啊。於是,他只能尷尬的賠笑着說道:
“適才聽得門子說起外面有一位自稱是毛大成的官人前來尋我,我便連忙派人請毛兄進來一敘,毛兄這是……剛從外地回京嗎?”
“啊,王兄此言差矣,小弟我,本來是授了永寧軍司理參軍的差事的,只不過我那岳父老泰山念我與妻子新婚燕爾便要分離,於心不忍,於是便爲我託人改授了御史臺的差事,今日……聽到門外鑼鼓大作,不由得一時好奇,出來看了會兒熱鬧,卻沒想到原來是王兄爲百姓除暴安良。王兄……真乃是我輩典範……”
“啊……哪裡,哪裡!毛兄過譽了。我只不過是一時看不下去,可這事情過後,卻方知惹了一聲的麻煩,唉,這東京城裡,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這毛大成聽王玄義提到了張家大少被打之事,心中雖然有所警惕,可是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波瀾。他假意的說起了庚辰科同榜的一些近況之後,話鋒一轉,便有意相約道:
“對了,王兄,你我今後便在這俊儀橋前一同當差,真不知是何等的緣分,今日既然撞見了,小弟想煩請兄長,今晚去白礬樓一聚。不知兄長……可否賞光……”
“白礬樓,這也……這也……太過奢侈了吧,你若想喝酒,不如我請你去清風樓吧,那裡好歹我也算是去過……”
“誒?兄長怎的如此客氣,你我既是同榜之誼,又一同在這俊儀橋街上當差,今後難道還怕少了一起喝酒的機會嗎?這次便是我要先請兄長飲酒,兄長若要請客,便放在下次可好……”
“這個……”
王玄義見這毛大成要請自己去白礬樓,心裡不由得感到有些爲難。有道是無功不受祿,那白礬樓可是京中酒樓的翹楚,便是尋常吃一頓也要花掉王玄義一個多月的俸祿。若是去哪裡飲酒,這個人情只怕是要欠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