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均州,均州……”王惟義話還沒說完便嚎啕大哭:“均州,均州……”
“混蛋,”張弘範一直強忍的怒火瞬間爆發,手中馬鞭狠狠抽在王惟義身上:“給老子好好說話,均州到底怎樣了?”
“均州,均州……”王惟義不由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卻說不出話來。
張弘範大怒,一腳把他踢到地上,經過無數次爆炸後,張弘範決定與王惟義兵分兩部,由王惟義率領先鋒300騎直奔均州,另外張弘範率領後軍成散兵線緩緩跟在後面,果然身爲先鋒的王惟義順利到達均州,卻讓他看到一個不敢相信的事實。
由於張弘範成散兵線行軍,一路上騎兵傷亡成直線下降趨勢,但宋兵卻仍然不死心,即使只有一個騎兵踏進轟天雷的爆炸範圍,宋兵也抱着同歸於盡之心點燃轟天雷的引線。
雖然騎兵傷亡不大,但轟天雷爆炸的巨響畢竟會使得戰馬受驚,自己雖然放出警戒,派出探子,然而卻總不能先一步發現他們,樹洞裡,地洞下,叢林旁,雜草中,甚至連亂石之下都是宋兵埋伏的好地方。
負責點燃轟天雷的宋兵,都抱有必死之心,明知道點燃轟天雷的引線便會被虎視眈眈的韃子馬上發現,但卻毫不猶疑在最合適的時機給自己最大的損失,被發現後又是第一時間就跟騎兵拼命,有時候還能出其不意殺了一兩個騎兵,把張弘範氣得牙齒癢癢。
“張漢賊,你以爲就你贏了嗎?”王良大笑:“老子就是黃石谷伏擊你的人,可惜你這個沒祖宗的人看不到,大火燒得真乾淨啊。”
“殺了他。”張弘範再也不看一眼,兩軍交鋒,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張弘範從他們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他們是死士。
“靜。”這是均州給張弘範的第一感覺,先前由王惟義帶來的騎兵早已經守住了城門,然而縱使這樣,張弘範還是感到一片寂靜。
“荒涼。”這是均州給張弘範的第二感覺,是的,竟然是荒涼,一個偌大的城市,彷彿是長時間沒有運轉的裝置,就這樣靜靜的擺在角落,任憑塵埃掩蓋。
均州城門很乾淨,張弘範沒有看到任何戰鬥的痕跡,看着大門空開的均州城,張弘範終於隱約聽到一些聲音。
難道就是這樣嗎?張弘範彷彿定了神一般,死傷數百人,損失戰馬上千,經過將近三天的艱苦跋涉,弩箭的襲擊,大火的焚燒,轟天雷的爆炸,難道這就是結果嗎?
看着疲倦的騎兵,看着盔甲破爛的騎兵,看着被轟天雷炸得滿頭灰土的騎兵,張弘範喉嚨一甜,差點沒吐出血。
“大人,均州城,城門大開,沒有任何一個宋兵。”王惟義艱難說道。
張弘範心中大怒,一股酸氣涌上來:“誰說沒有宋兵,誰說沒有宋兵。”
“爹爹,爹爹。”張青青心中非常害怕,看着陌生的張弘範,大聲喊道:“爹爹,青青好怕,青青好怕。”
張弘範這才喘了一口氣,用手摸了摸張青青的頭,看着空無一人的城門,還有就是空蕩蕩的均州城,自己,算是敗了嗎?
“大人,請准許我等爲弟兄們報仇。”張弘範身邊的侍衛突然大聲喊道。
“大人,請准許我等爲弟兄們報仇。”騎兵突然煥發出熱烈的漏*點。
張弘正大驚,他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看來這些早已經被激怒了的驕慢的騎兵,心裡已經有了屠城的打算:“九哥,九哥。”
張弘範大怒,右手長矛迅速向身邊的侍衛橫掃過去,身邊的侍衛還沒來得及反應,長矛已經把他掃落地上,他的尊嚴不允許事情就這樣結局:“都給老子住口,沒有老子的命令誰敢吭聲。”
以怒立威,這是壓低怒氣的最好方法,若放任下去,整座均州城將會變成屠場。
不得不承認,張弘範作爲滅宋的急先鋒,最大的功臣之一,他在戰爭的過程並沒有以殺戮爲主。史書曾記載皇帝、皇太后投降後,浙東一帶曾發生了“叛亂”,按蒙古人的慣例,降而復叛,又殺了使臣,又焚燒了招降書,是要屠城的。然而張弘範的良心不允許他執行蒙古人屠城的習慣法,只殺了幾個爲首的人,就了結了此案,總算保全了一城人的性命。
張弘範屬於標準的官二代,又有河朔豪士,自身武藝強悍,現在殺性之下,如發雷霆之威,所有的將士還真不敢吭聲,再就是張弘範治軍之嚴,在整個大元朝中也算是鼎鼎有名,頂風作案之事向來最令人討厭,所以將士們還是乖乖的選擇不吭聲。
“跟老子進城。”張弘範板着臉,不怒而威,衆人雖然疲倦,但見張弘範示威,雖然沒有殺人,但衆人心中已生懼意。
“放心,老子絕對不會虧待你們的。”張弘範淡淡說道,總算讓身後的將士鬆了一口氣。
均州城很小,橫豎幾條街道而已,但道路清潔,道路兩旁的房屋雖然矮小,但煥然一新,看起來曾經很用心修葺。
“九哥,”張弘正策馬來到張弘範身旁,低聲道:“那人每逢七日,便使士卒到城內幫百姓幹活,或修葺房屋,或修葺道路。”
“哦,”張弘範皺了皺眉頭,實在想不出那人爲了討好百姓,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要知道士兵就是爲了打仗,怎麼能幹這些活呢?
“那是什麼?”遠遠的看到一個高大的石碑,張弘範有點好奇問道。
張弘正尷尬笑了笑,道:“那就是所謂的紀念碑,紀念碑旁邊的是紀念堂。”
“什麼紀念碑?什麼紀念堂?”張弘範倒有幾分奇怪了。
“那是,那是。”張弘正看着一眼好奇的張弘範,只好繼續說道:“那人爲了紀念死去的將士修的,據說還得到宋廷的同意。”
“什麼!”張弘範大驚,觸角敏銳的他馬上看出了其中的意義:“你是說修的是那是死去的將士的石碑和祠堂。”
“差不多就是這樣。”張弘正點頭,張弘範說得很對。
“這是什麼一個人呢?”張弘範卻沒有想象中的憤怒,依然是默默的牽着馬走在整潔的街道上。
知府衙門位於城東的一角,張弘範策馬過去還不到一刻鐘時間。知府衙門看起來更加寒酸,破舊的木門彷彿一推即倒,衙門兩旁卻掛着一副蒼勁有力的對聯,上聯是:文官不愛財,下聯是武將不怕死,橫幅卻是四個大字:公平公正。
“哼,”張弘範冷笑,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怕死:“來人,把衙門給我撞開。”
然而,根本不用,張弘範話剛說完,衙門大門彷彿聽到他的話一般,咯吱一聲,竟然緩緩打開,一個鬚髮潔白的老頭,穿的是班頭的制服,像是沒有看到張弘範一般,一邊自言自語道:“今天是禮拜天放假,憑什麼讓我一個老頭值班。”
“禮拜天就是七日中的第七日,那人曾經下令衙門七日休息一日。跟宋廷有所區別。”張弘正如稱職的解說員,一看到張弘範皺眉頭就連忙說道。
宋朝的節假日安排,自然與今天有所不同。但細看還是有些跟今天一樣。
宋朝有五個大黃金週:春節、元宵節、端午節、中秋節和天慶節。天慶節其實是宋真宗定下的節日,據說他老人家在位時,天上掉下一封信,信上寫了一些話,大意是誇他這皇帝當得好,可以萬壽無疆。宋真宗一高興,就把那天定成“天慶節”,號召全體國民在那天集體放假,普天同慶。
宋朝有更多的小黃金週:夏至,臘八,七月十五鬼節,九月九重陽節,二月二中和節,到了皇太后過生日那天,叫做“天聖節”,還是要放假三天。一年至少六個小黃金週。
而且宋朝的春節假期安排得特別有人性化,宋朝人春節放假,原則上大年初一前後各放三天,也就是說,從臘月二十七抑或二十八開始放假,到正月初四開始上班,比我們現在合理得多吧?
更爽的是,宋朝的春節假期特別長。前面說過,宋朝的春節也是七天假,似乎並不長,可是宋朝的春節假期經常跟其他假期連在一塊兒,這一連,就成了長假。
比方說,宋太祖趙匡胤的爺爺是臘月初七死的,宋朝皇帝把這天定成節假日,前後放假三天,從臘月初六放到臘月初九。到了臘月初十,還沒上班呢,宋仁宗的母親章獻太后過生日,又放假三天。
好吧,等章獻太后的生日剛過完,冬至又到了,再放假七天。緊接着天慶節,又放假七天。然後春節到了,再放假七天。春節期間,皇后生了個小太子,皇帝一高興,又給了三天假期。
這三天假期剛過完,人也疲倦了吧,然而元宵節又到了,再放假三天。這樣一個在宋朝上班的人,他的春節假期常常從臘月上旬就開始了,到正月中旬才告結束,滿滿當當一個多月。
但有一點我們比宋朝人要幸福,我們每七天當中有兩個休息日,叫做“週末”。宋朝人每十天當中纔有一個休息日,叫做“旬休”。也就是說,宋朝人每工作九天,才能休息一天;而我們每工作七天,就能休息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