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穿透了樊城的每一個角落,很多年之後,想起這場爆炸依然會讓許多人感到心悸。
某一個角落中。
張貴疲倦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就連那把蹦了好幾個缺口的大刀,也扛在一臉驕傲的二虎肩上,他的姐姐也不時用美目瞟了一眼這個長得亂七八糟的男人身上。
此時的張貴,卻緊皺眉頭,埋怨道:“郭平,你小子怎麼搞的?都讓你要集中,要集中,看到了吧,這麼多火藥,竟然只炸死了一千多人,要不是出其不意射殺了一些,這功勞也就白費了。”
“老子容易嗎?老子容易嗎?爲了獲得這些火藥,老子求爺爺告***,老子容易嗎?這上萬騎兵,算下來還不到三分一死亡,老子不甘心啊。”
郭平臉露愧色,尊敬道:“大人,平之過也。平過度的衡量了火藥的威力。”
“我說矮張,你就別不知足了。”牛富疲倦的臉色,總算露出了幾分喜悅:“一次性報銷蒙古騎兵過半戰力,殺死殺傷五千多,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大勝啊,再說要不是郭小子把土罐子分散了,能把這上萬騎兵都炸得發昏嗎?”
“算你功過相抵吧。”張貴嘆氣,道:“想不到張弘範還是做了預防,諸位不知有沒有發現,戰馬並不是很慌亂,反倒是騎兵有點慌張,我認爲張弘範是把戰馬的耳朵堵住了。”
“看着此人不死,我大宋永無安寧啊。”
“矮張,”牛富有點尷尬,但最終還是說道:“老子錯怪你了,老子剛剛在城牆上還說要殺了你,老子這還是人嗎?”
“呸,老子大人有大量。”張貴笑了笑,卻發現右手的虎口麻木得發痛,不由哀叫了一聲,嘴巴里卻吐不出象牙:“***,張弘範的手估計也不比老子的差吧。”
“大人,讓小女子幫你看一下。”小娘子越過二虎,清脆的聲音讓衆人也醒了醒神。
“這個,不用了,”張貴故作鎮定,搖頭道:“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麼痛,老,老張我還能拉弓放箭呢。”
張貴暗中吐了吐舌頭,差點把“老子”兩個字說了出來,看來跟牛富他們這些粗人混多了,也染上了壞習慣,以後一定要改。
小娘子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潔白的貝齒,卻迅速抓住了張貴的右手,發現虎口都已經紅腫了,想起剛纔與張弘範對陣時的威風凜凜,不由有幾分辛酸,埋汰道:“你看看,都成了這樣子,還說沒事。”
張貴差點醉倒,不過想起自己跟小娘子還不是很熟咧,想抽手離開,卻發現小娘子手中的力氣很大。
只好尷尬道:“小娘子好意,矮張心領了,只是男女大防……”
說到這裡,奮力將手抽出,大聲道:“二虎,過來。”
衆人大笑,小娘子臉上也紅彤彤的,很迷人。小娘子瞪了一眼屁顛屁顛趕上來的二虎,又迅速抓起張貴的右手,怒道:“什麼男女大防?”
看到牛富和郭平等人,竟然連臉色也不變一下,張貴終於發現,然來大宋朝所謂的男女大防只是某一些君子所爲,要是老子早知道這些該多好啊,多少漂亮的美眉,張貴連死的心都有了。
只見小娘子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輕輕拔出小瓶子的木塞,一陣幽香撲鼻而來,張貴這個大淫蟲,想到小瓶子不知在小娘子懷裡揩了多少油,竟然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看什麼看。”小娘子怒斥一聲,把張貴嚇了一跳,。
“沒,沒,沒看什麼。”張貴趕緊把頭扭過去,想不到溫柔的大美女,竟然是母老虎,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憨笑的二虎,心裡樂了起來。
故作鎮定轉移話題,問道:“牛大人,這信使都派出去了嗎?”
牛富眼裡盡是嘲笑,不過還是點頭,道:“都派出去了,每批次都派了兩個人。”
“那就好,***,一定要堅持啊。”張貴眼裡有點溼潤,也不知道要堅持什麼。
“大人,平告辭了。”郭平等小娘子幫張貴敷好傷口,尊敬道。張貴以他的果斷,他的勇猛,他的不屈,他的永不放棄征服了這個曾經是禁軍中的刺頭。
“你小子小心點。”張貴拍了拍郭平的肩膀:“別忘記了你身上的職責。”
“若是老子和牛富都不幸了,你小子一定要守住樊城,爲大宋守住這最後的一關。”
郭平遲疑了片刻,道:“大人請保重。”
二虎眼睛有些溼潤,把手中的大刀放在地上,拉了拉小娘子的手,道:“姐,二虎走了,姐幫二虎照顧好大人,嗚嗚。”
“行了,二虎你也要小心一點。”小娘子拉住二虎,細心爲二虎抹去眼睛上的淚珠。
“去吧,去吧。”張貴故意板起臉,道:“老子還沒死呢,哭什麼,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英雄。”
郭平這才和二虎離開。
牛富倒看不明白了,道:“矮張,老牛這越來越看不明白了,他們兩人爲什麼要單獨離開,我老牛也想出去走走。”
“不行。”卻沒想到張貴聽到牛富要出去,反應非常大,一把拉住牛富,道:“誰都可以離開,就是你老牛不許動。”
“矮張,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牛富瞪了張貴一眼
張貴雙眼一翻,***,老子能把你後世的忠烈說出來嗎?頭撞柱子而死,***。
“不行就是不行。”張貴也瞪了牛富一眼:“來人,給老子看住牛大人,沒有老子的命令,誰也不能讓牛大人出去。”
張貴話剛說完,僅存的魁字營立刻把牛富圍了起來,對於魁字營來說,他們眼裡只有張貴,只有這個永不放棄戰鬥的張貴。
“你,好你一個小子,造反了不成。”牛富何曾受到這種委屈,手中的巨斧潛意識中砍向張貴。
“鐺”的一聲,張貴的迅速拿起大刀,擋住了牛富的巨斧,大聲道:“老子說了不行,就是不行,除非牛大人把矮張殺了。”
牛富一愣,終於還是放下巨斧,此時張貴再也拿不出大刀,砰的一聲,大刀也落在了地上。虎口卻在剛纔的振動中裂開,血滲了出來。
牛富看着小娘子細心的幫張貴重新敷上藥,苦笑道:“你小子究竟打的是哪門子的主意?老牛身爲樊城守將,怎麼忍心看着弟兄們白白送死而無動於衷。”
張貴爲難道:“牛大人,此事是張貴的千萬個不對,但無論如何,這次你老得聽矮張的吩咐。”
“唉。”牛富嘆了一聲,看着一臉嚴肅的張貴,無奈的點頭。
“哎呀,”張貴這才喊出聲,故作生氣,道:“好你一個老牛,用得了這麼狠嗎?”
徐麟看着保持壓制的蒙古水師,覺得有點不同,但具體有哪些不同卻又不知道。
張順突然道:“徐大人,劉整那個老頭怎麼一直都不見蹤影?”
徐麟這才醒悟過來,劉整這些天一直在舟船上晃眼,但自從昨天開始就再也看不到影子。
“劉整會不會又打什麼鬼主意?”楊松奇怪起來:“大人,要不末將去探一下情況。”
“也好,”徐麟有點猶疑,道:“但水中險惡,楊將軍不妨讓弟兄們走一趟。”
“無妨,”楊松搖頭,道:“其他人去,末將還不放心呢。”
突然,一聲巨響從城內傳出,然後又是接二連三的聲音,爆炸的威力非常大,震得衆人耳朵嗡嗡作響。
擡起望去,只見樊城主大街位置,一股濃煙瀰漫起來,漸漸的把整座樊城都覆蓋了起來。
“這,這,”徐麟擔憂,道:“難道是韃子進城了?”
張順搖頭,道:“大人,韃子如果進城,用得了在主街道爆炸嗎?”
“這樣說是張大人他們所爲?”徐麟疑惑的看着張順:“大宋的轟天雷嗎?怎麼會變得這麼厲害?”
很快,兩個信者聯袂到來,其中一人拱手道:“見過張大人。”
張順認出此人正是均州軍魁字營的一名什長,連忙道:“這是徐大人,不知張大人情況如何?”
信者見過徐麟後,才道:“韃子進城……”
“什麼,韃子進城了?”徐麟有點驚訝,張貴一直以來都讓他們不要驚慌,徐麟還以爲張貴早已有了準備。
信者搖頭,道:“大人勿驚,韃子上萬騎兵進城,但張大人設下埋伏,用土罐子密集爆炸,炸死炸傷韃子騎兵過半,現在張大人和牛大人已經退入城內。”
“張大人與牛大人準備與韃子開展巷戰,寧死不降,還請諸位大人守住水寨,勿要驚慌。”
“好,好一個矮張。”徐麟捋了捋鬍子,樂呵呵道:“殺死殺傷蒙古騎兵數千人,也就只有張大人才有這等手筆了。”
“這大功要是上報朝廷,張家榮華富貴可少不了。”
張順連忙謝過徐麟,信者道:“諸位大人若沒事,在下便回去了。”
“這麼急嗎?”徐麟奇怪的看着一眼信者,只見他們身上都掛着弩箭和硬弓。
信者點頭,道:“蒙古軍的阿術主將率援兵進入樊城,形勢要比先前預估的嚴重很多。”
“那好,你回去吧,一路小心。”
等信者離開,張順擔憂道:“韃子兵力甚足,不知大哥怎樣?”
“張大人擔憂也不是辦法,我水師唯有守住這裡。也好爲張大人減輕一點負擔。”徐麟默默的看了一眼樊城內的硝煙,勸說道。
“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浮橋。
“好一個矮張。”趙環宇撫掌大樂:“***,過癮啊,過癮啊。”
劉青山也忍不住大樂:“大人果然是大手筆,***,蒙古騎兵啊,這下看來蒙古軍要拼命了。”
“可惜啊,”趙環宇滿懷期望:“老子要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這等英雄啊,聽說這小子原來也是漢水中的一名混混,想不到還混出了人頭地來了。”
“阿術主力既然進城,即使大人早有準備,我也擔心大人應付不過來啊。”劉青山擔憂道:“這浮橋陣地,若蒙古大軍殺來,恐怕保不住啊。”
“呸。”趙環宇大怒,瞪了一眼劉青山,道:“收起你小子的激將法,老子來之前已召集了不少鄉兵,估計這兩天就來了。”
“嘿嘿,老子就知道趙老哥不是袖手旁觀之人。”劉青山笑道:“既然有趙老哥出手相助,這浮橋倒有可能能保住了,只是這樊城,希望張大人沒事。”
“對了,張大人的信中也說到了那人的事情,你認爲怎樣?”劉青山追問道。
“韃子雖然傷亡甚重,但畢竟是進了樊城,除了你們這些來自均州的將士之外,誰能相信張大人能保住樊城呢?”張環宇擔憂道:“所以,張貴信中所言那人可能會有深一步的動作,還提到了劉整和阿里海牙這兩人,恐怕時局再有變化,那人就會與他們其中的一人接觸。”
“大人的意思有點奇怪。”劉青山把信看了幾遍。
“正是,正是。”趙環宇搖頭道:“不過張大人既然這樣說,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們這些粗人,既然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就按照這小子的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