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姜纔看到秦楚猶如兒戲般向天空shè了一支菸hua,對他來說,戰爭出了刀光劍影之外,再也容納不了其他東西。姜才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秦楚是李庭芝派過來,他倒也不好意思落他的臉。秦楚笑了笑,討好姜才道:“老將軍,請早點休息,今晚值日,屬下一個人就可以了。”
“哼,”想不到姜才並不領情,嚴肅說道:“老夫豈是這種人,再說你xiao子搞得神神秘秘,老夫還擔心你出什麼漏子呢?這一千人可都是老夫的寶貝,可不能讓你糟蹋了。”
“若是傷了任何一個,老子都會心痛。”
秦楚也不怒,他是均州軍事學院的第一屆高才生,張貴對他非常信任,這人舉重若輕,脾xìng又特別好,是一個人才。
秦楚也是北歸之人,均州軍事學院第一屆學子,多半都是北歸之人,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朱老三在北方一個一個撿回來,然後讀書認字、習藝練武、學醫算術,甚至要經過無數種種奇怪的訓練,他們都是那一批人之中的佼佼者,張貴之所以在這一屆學子中傾注了大部分jīng力,是因爲他們每一個人和韃子都有血海深仇。
這種利用人的仇恨爲自己牟利的事,張貴向來不願意去做,然而這次不一樣,關乎國家安危,他又不得不去做,他沒有太多jīng力去篩選真心抗元的人,只有這些和韃子有深仇大恨的他們,絕對是一萬個願意,就算去死。
秦楚提前半年結業,曾經跟張貴參加了正陽戰役,他雖然沒有什麼實戰經驗,但是他樂意去思考,樂意去戰鬥,這也是他被派來揚州的原因之一。
揚州和瀘州並不一樣,在歷史上揚州就是自保能力有餘而進攻不足,揚州差的只是一個優秀的政務管理者而不是戰將,於是陸秀夫便成了最好的人選。
然而僅有陸秀夫還是不夠的,偌大的一個揚州城,要是沒有統一的安排和統籌兼顧,是很容易出1uan子的,就如歷史上的揚州,就因爲糧食不夠而吃了大虧,所有又有了算術學院的學子。
秦楚很想說這一千人中的一千匹戰馬,可是張貴送過來的財產,但若是直接說出來便不是他的作風,微笑道:“老將軍稍安勿躁,我等人生地不熟,以其懵懂去拼命,去碰運氣,還不如稍等一個晚上,xiao子定給老將軍一個驚喜。”
姜纔有點怒,不服氣說道:“老子怎麼就是去碰運氣了?老子這一千人誰是孬種了,你竟然敢說老子去碰運氣。”
秦楚苦惱的現自己和姜纔有代溝,就算是沒有代溝也是還沒找到相處的方法,只是他xìng子向來是不屈不撓,而且有點不溫不火的感覺,還是堆着笑容,道:“老將軍,xiao子的意思是爲了殺更多的韃子,應該去做更好的準備。”
“哼。”姜才瞪了一眼,臉sè才緩了一些,看了看天sè,道:“明天一早就出,老夫可沒興趣讓你拖延時間。”
“行,明天一早就出。”秦楚點頭說道:“那還請老將軍先行去休息。”
秦楚剛說完,山下突然傳來一種奇怪的鳥叫的聲音,聲音很響,連姜才也聽得清楚,莫名奇怪說道:“如今已是冬日,怎麼還有這種鳥?”
卻看到秦楚從懷裡掏出一個奇怪的東西,然後放進嘴巴吹了起來,傳出的聲音竟然就是剛纔聽到的鳥叫聲,這樣一來山下的鳥叫聲叫得更歡了。
清楚低聲道:“老將軍,是我們的人來了,還請老將軍讓哨兵放行。”
“哪裡來得這麼多把戲。”姜才罵了一句,但卻起身去吩咐哨兵放行,他爲人雖然有些古板,但是若涉及到軍事大事,他還是會以大局爲重。
秦楚笑了笑,知道姜才口硬心軟,老將軍口裡說着一個不字,但心裡畢竟是鬆懈了一點,秦楚心中也高興,知道只要時日,他肯定能夠討好姜老將軍。
他們臨走前,張貴吩咐過若有機會一定要爭取保住這些老將的xìng命。秦楚知道他們的重要,心中早已下了決定,就算是死也要保住老將軍的xìng命。
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秦大哥?莫非是你?”
“水魚?怎麼你先到了?”秦楚站起來,一個清瘦的xiao子笑着走了過來,只見他個頭不高,但是雙眼在黑夜中如夜貓子一般亮,走起路來悄無聲息。
“去你的,老子大名隋宇好不好。”來人伸出雙手,抱住秦楚,狠狠的拍了拍他的後背,以報復他1uan叫自己的名字,提高聲音道:“想不到秦大哥還沒死啊。”
“知道了,水魚。”秦楚咬了咬牙齒,狠狠說道:“你xiao子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做還沒死,像是恨不得老子死一樣?”
“可別忘了,老子以前是怎麼照顧你的。”
“秦大哥在城內,可不知道城外的這幫兄弟的苦啊。”隋宇有點不高興,突然不說話靜坐了下來。
秦楚見姜纔回來,連忙拉起隋宇,低聲道:“這是姜纔將老將軍。”
隋宇連忙拱手,他的禮貌可比秦楚足夠:“在下淮西第十七xiao分隊隊長隋宇,見過姜老將軍,祝老將軍建功立業、老當益壯。”
姜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看到隋宇身材較爲瘦xiao,有點擔憂問道:“xiao兄弟今年貴庚?張貴怎麼把你也派到淮西了?”
隋宇苦笑,道:“老將軍,xiao子今年二十二歲,尚未娶妻。”
秦楚連忙說道:“水魚兄弟在海邊長大,一輩子都是泡在水裡,所以身材倒是苗條了一點。”
姜才倒有點不好意思,想起剛纔隋宇說的話,好奇問道:“你們張大人究竟派了多少人到淮西?剛纔聽到xiao兄弟說什麼十七xiao分隊卻是什麼意思?”
“這個,”隋宇指了指秦楚,笑道:“秦大哥是我們的頭領,是張大人身邊的紅人,他比我們知道得多了。”
秦楚苦笑道:“若是別人,秦某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出一個字,只是老將軍既然問道,xiao子也不怕跟老將軍說明白。”
姜才這纔想起這是秘密,就算是李庭芝也不好意思追問,自己倒是魯莽了,不過見秦楚毫無保留相信自己,現這xiao子倒也沒有那麼可惡。
秦楚沉思了片刻,道:“張大人一共往淮西派出了三十七個xiao分隊,每個xiao分隊十一人,其中一人爲頭領,淮西地區以張大人的前貼身shì衛樑顧爲。”
“但爲了方便聯絡,杜大人也派出了相應的人加入xiao分隊,剛纔那支穿雲箭,就是我們之間的聯絡方法,若不是急事萬萬不能用。”
“三十七個xiao分隊,三十七個xiao分隊。”隋宇突然有些傷感說道:“秦大哥在城內恐怕不知,城外的兄弟們傷亡很大,原來三十七個xiao分隊,到如今不知道還能剩下多少?”
“就我附近的五個xiao分隊,如今剩下不過只有隋謀和弟弟隋貴兩個xiao分隊而已。”
“其他地方聽說更加慘烈,特別是高郵附近的xiao分隊,除了樑大人之外,幾乎喪失殆盡,畢竟那裡是韃子後軍補給的通道。”
“啊竟然如此”秦楚不敢相信的看着隋宇:“大人不是再三jiao代,一定要以保住xìng命爲重嗎?”
“保住xìng命,這又談何容易?”隋宇嘆了一口氣,道:“大夥都是心比火還熱的漢子,誰甘心看到百姓被欺凌,誰甘心看到百姓家破人亡,大夥拼了一條xìng命,求得一個安樂罷了。”
“好,好,果然是好漢子。”隋宇說話非常配姜才的胃口,大聲道:“xiao兄弟說得真好,大夥就算是拼了一條xìng命,也是求得一個安樂。”
秦楚忍不住rou了rou眼睛,遲疑片刻,問道:“對了,水魚,你怎麼來得這麼快?”
隋宇撓了撓頭,見姜纔看着自己,只好先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我現瓜州渡口的韃子蠢蠢yù動,想過來揚子橋看一下情況,卻現了穿雲箭的召集令,所以先過來看一下啊。”
“好啊,好啊。”姜才又cha話:“我們也打算找揚子橋和瓜州渡口的麻煩,xiao兄弟快點說一下情況?”
見隋宇疑huo的表情,秦楚知道隋宇要問什麼,連忙道:“李大人派我們率領一千jīng銳騎兵出城,就是計劃牽制韃子的行動,讓他們不能及時南下。”
“一千人?”隋宇重複了一下:“騎兵?”
秦楚連忙說道:“放心,後面還有兩千援兵,不過你也不要寄太多希望,咱們好好計量一下,你先把情況說一下。”
說話間,又有聲音響起,姜才從隋宇身上看到了用處,這次不用秦楚說話,直接讓哨兵把來人領下來,卻是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
“水鬼,你也趕來了?”秦楚和隋宇大吃一驚。
“大哥?秦大哥,莫非是你的穿雲箭?”隋貴氣喘吁吁,怒道:“nainai的,還不是韃子惹的禍。老子現健康府有點不同尋常,於是過來看一下情況,現瓜州渡口的韃子蠢蠢yù動,於是不放心,想過來揚子橋探一下情況。”
“這***,恐怕是想南渡了,老子就算是把命搭在瓜州,也非要阻擋他們,給他們找點麻煩?”
“現在碰到你們可好了,準備一下,老子殺他們一個窩裡鬧。”
一個比一個豪爽,都是敢拼命的兄弟,姜才更加滿意:“好,殺他一個窩裡鬧,殺他一個窩裡鬧。”
秦楚這才把姜才介紹給他們,隋貴連忙行禮,姜才仔細看了一下,現隋貴和隋宇還真有幾分相似,不由好奇說道:“你們、你們真是兄弟?”
“老將軍,”秦楚連忙說道:“水鬼和水魚真是兄弟兩人,水魚爲大,他們都是山東萊州附近人士。”
“只是山東動dang,他們兩人雙親不幸遇難,朱大哥把我們救回均州。”
“你們,難道都是孤兒?”姜才驚訝的看着三人。
秦楚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我們都是兄弟。”
“好,好,好。”姜才這時才現,一直看不起的秦楚,竟然也是如此豪爽,忍不住讓親兵送來烈酒,給三人到了一大碗:“原本出征不應喝酒,不過老夫今晚破例一次,准許你們喝一碗。”
隋貴的鼻子動了動,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見姜才先飲爲敬,連忙端起碗,“咕嚕”一聲倒進嘴裡,大喜:“好酒,好酒,xiao子以爲再也沒有機會喝到均州酒了。”
“好你們一羣醉鬼,竟然喝酒也不等老子。”一聲如雷般的響聲,把四人震醒,姜才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像塔山一般的壯漢,tian着嘴巴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身邊一個身材勻稱的漢子死死拉住他的手,看來若不是他身邊的人,恐怕這塔山一般的壯漢都已撲了過來。
姜纔看到他身邊跟着一個哨兵,尷尬的看着自己,原來自己已吩咐下去,若是有出這種鳥叫聲的人過來,讓他們不用通傳,直接帶上來就是了。
“見過大人。”秦楚、隋宇等三人連忙行禮,不行禮不行啊,他們都是張貴一手帶出來的兵,平素張貴沒有時間時,就是樑顧代替訓練,可以說樑顧也算是他們半個師傅。
秦楚連忙說道:“樑大人,這是揚州的姜才姜老將軍。”
樑顧一愣,“噗通”一下跪下來,大聲道:“在下樑顧,見過老將軍。”
“這是我二弟李希。”
李希也連忙行禮,他雖不像樑顧一樣行禮,但也是禮儀十足,姜才大樂,果然是張貴身邊調教出來的人物,於是連忙給樑顧和李希一個大碗,給他們倒了滿滿的一碗。
樑顧忍住饞蟲,他是被張貴打怕的了,見到老將軍一定要行禮,然後得到姜才的同意後才忍不住一口氣喝了下去,還tian了tian嘴巴,囔囔說道:“nainai的,喝到均州酒,才現自己還活着啊。”
姜才忍不住心酸,剛纔隋宇有說到高郵的情況,恐怕樑顧壓力實在不xiao,又給他破例倒了一碗,爽生道:“樑大人,再喝一碗。”
張大人說得果然不錯啊,尊重老人家一定會有好處,樑顧連忙道謝,又一口氣喝了下去,再看姜才時,現酒瓶子已經空了。
tian了tian嘴巴,笑道:“秦兄弟,你不在城內呆着,找我們過來有什麼事?”
秦楚只好把事情又說了一遍,道:“這次我們是協同作戰,你們負責聯繫高郵方面的兄弟,儘可能截住韃子的後軍補給。”
“對了,大人,你那裡的情況怎樣?”
樑顧拉了拉李希,李希連忙拱手說道:“在下奎祀軍李希,高郵的情況不是很好。”
“原來到高郵的xiao分隊至少有五個,而現在就只剩下我們一個xiao分隊而已。”
“不過幸好不負張大人重託,xiao分隊如今已展到一百一十二人,雖然還不能和韃子的大部隊作戰,但是乾點xiao偷xiaomo的事還可以。”
秦楚點點頭,看着姜才,請示道:“大人,xiao子想請樑大人在高郵協同作戰,儘量攔截韃子的後軍補給,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姜才搖了搖頭,道:“這是你們均州軍的事情,老夫就不做干涉了。”
“老將軍就別推遲了。”樑顧連忙說道:“大人吩咐,我們在淮西都是客軍,一定要聽李大人你們的吩咐。”
姜才沉思了片刻,問道:“兩位隋xiao兄弟,聽你們的說法,莫非對瓜州渡口和揚子橋頗爲熟悉?”
“說不上非常熟悉。”水魚說道:“我們xiao分隊就是被派到揚子橋附近,只是後來阿術大軍來了之後,我們才被迫撤退到瓜州渡口和健康。”
“我們xiao分隊裡,有一個揚子橋當地人,他倒是熟悉情況,只是需要留在瓜州看好大本營,免得給韃子端了。”
“哦?大本營?”姜纔看着隋宇,疑huo問道:“你們如今有多少人?”
“不多,不多,一千來人還是有。”隋宇得意說道:“我們前往瓜州渡口之後,現長江口有一夥水賊,這夥水賊做了不少壞事,我們聯合一起端了他的老窩,收了一些新兄弟。”
“隋貴兄弟,那你們呢?”姜才這纔不得不佩服張貴,他雖然派過來的可能是一個xiao卒子,但卻完全有可能長成一棵大樹。
隋貴搖了搖頭,道:“xiao子可沒大哥厲害。”
“不過倒是收了不少健康府的水師兄弟,大概有三百人左右,這夥人算是家破人亡了,都要跟韃子拼命呢。”
“也不錯了,也不錯了。”姜才大爲滿意。
“如今我們的目標是揚子橋和瓜州渡口,都商量一下怎樣一個打法。”姜纔看到衆人都有了展,突然覺得這一戰還真有那麼一點希望,至少也能夠給韃子添一些麻煩,只是這些人好不容易纔活下來,總要想辦法讓他們繼續活下去才行?
說話間,越來越多的人到來,接近天亮時,秦楚算了一下,僅有十九個xiao分隊的人到來。
“爲光榮的兄弟,默哀。”樑顧站起來看着西面,嚴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