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王爺,伯顏將軍,大事不好了。”子聰恐,壓低聲音用一種極爲可怕的語調說道:“小僧無意之中查到一件大事,昨天夜裡,漢將劉整、張弘範與阿里不哥使者麻裡阿圖暗中來往,似有不臣之心,小僧擔心此二人吃裡爬外,會做出對我軍不利之事。”
“真有此事?子聰大師,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與子聰單獨密談的察必、塔察爾和伯顏三人都是臉色大變,只是因爲子聰連打禁聲手勢纔沒大叫出來。子聰表情異常緊張,低聲答道:“昨天夜裡,伯顏將軍的軍隊與張弘範的軍隊換崗後,小僧領着少許親兵巡查軍營,本意是想檢查明暗崗哨有無缺漏,以便彌補——當時小僧還遇到伯顏將軍,將軍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時候好象快到~時了。”伯顏點頭承認。子聰又沉聲說道:“後來小僧與伯顏將軍分手後,途經劉整寢帳,因見寢帳燈光未息,劉整又是我軍手握兵權的四大將之一,小僧便想進帳去勸劉整早些休息,不要耽誤了軍隊事務。不曾想小僧走近帳篷時,卻見阿里不哥的使者麻裡阿圖立於劉整寢帳門外,小僧就時大吃一驚,趕緊領着親兵退進暗處,在暗中觀察麻裡阿圖舉動。片刻後,麻裡阿圖忽然進了劉整的營帳,小僧心知其中必有奇異,便在帳外守侯觀察,不曾想那麻裡阿圖進帳之後,直到三更將過、四更換崗時方纔出來,而且與他一同出帳的除了劉整之外,竟然還有張弘範也在其中!”
“麻裡阿圖和劉整、張弘範密談了這麼長時間?他們在談什麼?”察必萬分驚訝的問道。子聰一聳肩膀,答道:“皇后娘娘見諒,劉整帳外有他親兵嚴密看守,小僧無法接見偷聽,是以不知。”
“來人,去把劉整和張弘範那兩隻漢狗傳來!本王要親自問他們的話!”塔察爾怒吼命令道。不等子聰說話,同樣深明韜略的伯顏趕緊阻止道:“老王爺,不可!劉整、張弘範二賊私下與阿里不哥僞汗使者見面,你若直接詢問,他們怎可承認?我們這邊又只有子聰大師一位證人,他們若是抵賴不認,我們不僅拿他們無可奈何,反倒會打草驚蛇。”
塔察爾仔細一想也是,叫劉整和張弘範過來對質,如果真有這事,他們肯定抵賴不認,麻裡阿圖也不可能承認這件事,到時候自己才真是騎虎難下。這時,察必回憶着說道:“子聰大師的話應該不假,大汗在世之時,曾經對我說過,劉整這個人可用不可信。現在看來,當初把兵權給他,真是我們的安排失誤。”
“皇后娘娘教訓的是,這都是小僧之過。”子聰滿臉的愧色,自我檢討道:“當初小僧建議將兵權四分,是因爲我軍慘敗之後,能員干將已經摺損大半,史天澤、郭侃和阿里海牙等大將之纔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能用之人捉襟見肘,又見張弘範和劉整素來對大汗忠心耿耿,還上了賈似道老賊出征的必殺名單,應該可靠,便把兵權分了一半給此二人。
不曾想這二賊竟然暗中勾結阿里不哥,大大出乎小僧所料,小僧見事不明,請皇后娘娘、王爺、伯顏將軍治罪。”
“子聰大師不必過於內疚,拋開劉整不說,單說那張弘範,我對他了解也算深了,他地父親張柔是賈似道老賊所殺,平時裡言談之中也常以他的漢人血統爲恥,對大汗更是忠心耿耿,所以子聰大師你讓他掌管兵權,末將也沒有反對。”伯顏安慰子聰一通,察必和塔察爾也覺得伯顏的話有道理,便一起安慰子聰,表示不會追究,伯顏才又說道:“如今之計,我們得先弄明白劉整、張弘範二賊與阿里不哥的人到底來往到了什麼地步,若是二賊與麻裡阿圖只是尋常朋友來往,那我們就可以不必追究。若是二賊與麻裡阿圖勾結,欲行不軌,我們就不能遲疑,要馬上除掉二賊!”
“可他們行事秘密,又如何能刺探到他們來往的真實情況?”塔察爾問道。伯顏低聲說道:“我等可暗派心腹士卒秘密監視二賊,若是二賊繼續與阿里不哥僞汗的人暗中來往密切,我們基本就可以斷定二賊生出異心,即可設法除之。”
“伯顏將軍言之有理。”子聰補充道:“但我們還需要盯緊他們的軍隊,如果他們掌握的軍隊之中有異常調動或者有異常人事升遷調任,也可以從側面證明此二賊心懷不軌,妄圖謀逆。”察必和塔察爾一起點頭稱是,當下由子聰建議,塔察爾和伯顏佈置安排,迅速從怯薛隊中和伯顏、塔察爾地親兵中抽出大量人手擔當細作,混入劉整和張弘範部隊秘密監視。
……
因爲大宋軍隊的主力正在漢水以南虎視耽耽,留給阿里不哥派系動手的時間不多,所以劉整、張弘範二人調整和控制軍隊的動作也異常迅速,忽必烈派系的塔察爾和伯顏把細作派出去後,纔到了傍晚時分,張弘範和劉整部隊的種種異常舉動就送到了忽必烈派系的幾個頭目面前。
在張弘範軍中,張弘範利用他老爸張柔留下來地勢力,大肆提拔心腹、親信和舊部掌管精銳部隊,忠於忽必烈地將領則被排擠,帶的都是老弱士卒甚至傷兵滿員、編制不足的部隊;而劉整除了重用同鄉親戚之外,還大量任用與阿里不哥派系沾親帶故的蒙古將領,還有牆頭草色目人將領也得到劉整重用,忠於忽必烈的將領同樣遭到排擠,或是派去掌管工匠,或是明升暗降剝奪兵權。總之一句話,蒙古軍殘部將近一半的軍隊,已經不姓忽必烈了。
讓塔察爾、伯顏和子聰大師鼻子都氣歪的是,當遭到排擠的蒙古將領跑來告狀的時候,察必故意派人詢問劉整和張弘範原因,兩個鐵桿漢奸竟然一起振振有辭地答道:“請回稟皇后娘娘,眼下大敵當前,我軍形勢危急,若是我等不能迅速掌握軍隊和熟悉軍隊,那我軍危矣!不得已,我二人只能提拔親信舊將,才能更好的指揮部隊,保護皇后娘娘和太子安全。至於被委屈的幾位將軍,我等日後定當補償。”不過真正讓察必、塔察爾、伯顏和子聰大師氣急敗壞還在後面——當天晚上,也就是九月初四的夜裡,阿里不哥的使者麻裡阿圖、劉長平和張弘範竟然都先後趕到劉整寢帳,而且進去以後就一直沒出來!
“肯定是了!”塔察爾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咆哮道:“本王可以肯定,劉整和張弘範兩個逆賊肯定已經背叛了我們,和阿里不哥僞汗勾上了!兩個賣主求榮的狗賊,本王如果不宰了你們,本王就不叫遜都思塔察爾!”
“他們打算幹什麼?會不會是想帶着軍隊投靠阿里不哥?”察必擔心地問道。伯顏恨恨答道:“如果他們只是分裂我軍,那還好說。怕就怕這兩個狗
兵變的主意,挾持皇后和太子獻給阿里不哥,那對我就是滅頂之災!”
“那……那怎麼辦?”察必的眼淚滾滾而落,哽咽道:“大汗剛剛戰死,主力軍隊又大部分被宋人殲滅,情況都危急成這樣了,我們的軍隊裡還出了兩個叛徒狗賊,打我們孤兒寡母地主意,難道上天真要亡我蒙古嗎?”
“皇后不必焦急,老臣這就點齊兵馬,去殺掉那兩個叛逆狗賊。伯顏,你也快去集合軍隊,咱們倆一起動手。”塔察爾怒吼,大步衝出金帳準備集合軍隊。子聰和伯顏一起衝上去拉住他,子聰連聲勸道:“王爺息怒,請息怒,我軍大敵當前,如果不能一舉誅殺二賊,二賊爲求自保必然兵變。屆時我軍內訌,自相殘殺,宋人必然趁火打劫啊!”
“王爺,子聰大師的話很有道理。”伯顏也勸道:“如果我軍內訌,賈似道老賊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趁火打劫地機會,到時候我們就危險了。”
“那怎麼辦?”塔察爾吼道:“那兩個狗賊正在和阿里不哥的走狗一起商量密談,我們不動手,他們也會動手,到時候還不是內訌?不如乘他們現在聚在一起,立即動手把他們一鍋端了。”
“王爺,現在要動手也可以。”子聰建議道:“但我們不能帶軍隊去,否則絕對逃不過兩個狗賊眼線地眼睛,讓他們有了察覺。我們不如在金帳之外埋伏刀斧手,藉口斥候發現宋人軍隊秘密向北移動,企圖合圍我軍,,以皇后娘娘的名譽召二賊進帳議事,只要二賊一來,刀斧手一起涌出,將二賊砍爲肉醬!只要二賊一死,餘者傳檄可定!”
“把二賊騙來砍成肉醬?”塔察爾楞了一下,然後大力點頭道:“好,可以這麼辦!”察必和伯顏也覺得這個辦法不錯,馬上點頭答應。子聰又建議道:“還有一點,現在是張弘範地軍隊輪值,他的軍隊已經處於備戰狀態,我們如果不做好預防突發事件的準備,只怕會吃大虧。小僧建議王爺和伯顏將軍立即召集將領,做好備戰工作,然後再傳二賊前來動手。”
“好,我們立即安排。”塔察爾和伯顏一起答應。子聰又向察必說道:“皇后娘娘,請你的怯薛隊也做好準備,抽出一部分人去靈堂保護大汗遺體,剩下的全部武裝起來,保護你和太子殿下。”察必感激不盡,自是按子聰之計安排。片刻後,塔察爾和伯顏地軍隊已經悄悄開始動員備戰,子聰再三確認後,這才點頭同意派出使者傳喚劉整和張弘範。
……
察必地使者教程很快,才用了兩柱香時間就趕到劉整寢帳外,劉整此刻正在與麻裡阿圖、姚樞、張弘範和劉長平四人密謀劫持察必真金,聞得軍情有變,劉整和張弘範不敢怠慢,趕緊告辭要去金帳。姚樞卻喝道:“且慢!劉將軍張將軍你們的軍隊也有斥候在外,爲什麼他們沒發現宋人軍隊動向?此事必然有詐,二位將軍若去,只怕有去無回!”
“有道理,難道我們的行動被發現了?”劉整和張弘範都嚇得面如土色。姚樞又說道:“事不宜遲,二位將軍可藉口更衣拖延時間,速速派人打探塔察爾、伯顏軍隊動靜,等到迴音再做打算!”
“好吧,就這樣辦。”劉整和張弘範可不願拿自己的腦袋去冒險,對姚樞的萬全之策自然是言聽計從。故意拖延了片刻時間後,噩耗傳來,塔察爾和伯顏的部隊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卻已經在秘密動員—這還多虧今天晚上執勤的隊伍是張弘範的軍隊,否則也很難立即發現。聽到這消息,劉整、張弘範、麻裡阿圖和劉長平四人都是全身顫抖,不知如何是好,倒是智囊姚樞還算冷靜,一拍桌子說道:“現在可以肯定——不知那裡出了紕漏,我們的行動被察必、塔察爾和伯顏發覺了。”
“那……那怎麼辦?”麻裡阿圖膽戰心驚地問道。
姚咬牙說道:“惟今之計,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去向皇后娘娘和塔察爾王爺請罪,主動交代罪行,請求他們的原諒,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劉整和張弘範聽得直翻白眼,心說你老東西出地好主意——以蒙古人對待叛徒的慣例,我們去主動交代叛變罪行,察必和塔察爾還不殺我們全家啊?
“那另一個辦法呢?”劉長平沉聲問道。姚樞沉聲答道:“另一個辦法就是——拼了!今天晚上是張弘範將軍的部隊執勤,隨時可以投入戰鬥,乘着伯顏和塔察爾的軍隊還在準備,張將軍馬上提兵去中軍大帳抓察必和真金,斬殺此刻肯定在金帳中的塔察爾和伯顏,劉整將軍動員軍隊接應!事若成,抓到了察必和真金,也殺了塔察爾和伯顏,我們就可以逼着察必頒佈詔書向阿里不哥大汗投降,接管大營。事若不成,我軍立即撤軍北歸,搶佔南陽鄧州,截斷察必和塔察爾的退路,讓宋人去收拾他們,等到他們的敗軍逃往南陽,咱們還有抓住察必真金的機會!”
“妙計!”麻裡阿圖和劉長平一起鼓掌。劉整和張弘範則面面相窺,有些不敢承擔這個責任。姚樞明白兩個鐵桿漢奸地心思,馬上向麻裡阿圖使個眼色,麻裡阿圖會意,轉向劉整和張弘範獰笑道:“張將軍,劉將軍,你們爲大汗建立蓋世奇功的機會到了,請先砍了外面地察必使者,然後就動手吧。”
“可要是宋蠻子趁火打劫怎麼辦?”張弘範戰戰兢兢的問道:“我們動手攻打金帳,肯定會遭到反抗,兩軍火併起來,宋蠻子再趁火打劫,我們可就誰都跑不掉了。”
“這個不用擔心,老夫有一計,可使宋人只打察必塔察爾,不打我軍。”姚樞陰笑道:“張弘範將軍好象忘了,阿里不哥大汗現在和宋人還是盟友,劉長平也對賈似道老賊有過救命之恩?二位將軍可派一條小船送劉將軍到對岸,面見賈似道老賊,曉以厲害,許以黃河以南地土地,勸說賈似道老賊與我軍聯手夾擊察必、塔察爾和伯顏軍隊,雖不一定成功,卻至少可爲我軍爭取少許時間。”
“勸說賈老賊?”劉長平有些擔心——賈老賊可不是那麼好蒙的。姚樞看出劉長平地猶豫,便挺身而出道:“劉將軍若不嫌棄,老夫願意與你同往,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賈似道老賊,對他曉以厲害——賈似道老賊其實也沒把握全殲漢水以北地忽必烈殘部,有此天賜良機,他定然不會錯過!憑此一條,老夫有八成把握說服於他!”說到這,姚樞瞟一眼劉整和張弘範,補充道:“否則地話,若是察必搶先向漢水南岸派出使者,請賈似道出兵助她,那二位將軍……。”
“好吧,我這就安排小船,送劉將軍和姚老先生過河。”張弘範一口答應——沒辦法,如果察必真派人過河去請賈老
叛,那張弘範才叫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事發必的使者也在帳外不斷催促,劉整也沒時間定下心盤算,只是咬牙跺腳道:“沒辦法了!只好賭上一賭了!就按姚先生的主意行事!”說到這,劉整喝道:“有請皇后使者!”
帳門掀開,察必的使者大搖大擺進來,見劉整的寢帳中竟然有這麼多人,那使者不由大吃一驚,但不等他再說一句話,張弘範、劉整、麻裡阿圖和劉長平已經一起獰笑着撲了上來,四把鋼刀你起我落,三兩下將那使者砍成數截。張弘範提刀吼道:“劉將軍,我們出去動手,剩下的事,就拜託你和麻裡阿圖大人了!”
……
劉整的營地早被忽必烈派系的眼線盯上,劉整和張弘範砍殺察必使者的事雖然沒有人能看到,但張弘範領着劉長平和姚樞殺氣騰騰地衝出大營,趕往河岸召集軍隊起事的動作,卻絕對不可能逃過眼線的眼睛。消息傳到金帳,這回連脾氣暴躁地塔察爾也知道張弘範就要動手了,無奈之下,咱們的子聰大師只好請塔察爾和伯顏速返軍隊,召集軍隊前來保衛金帳。同時請察必的親堂哥欽察率領怯薛死守金帳
“殺啊——!”塔察爾的第一支千人隊趕到中軍大帳增援時。張弘範的軍隊已經打着阿里不哥的旗號一路殺人放火的衝了過來,塔察爾親自指揮忠於忽必烈地軍隊迎戰,本來塔察爾還想在陣前喊話動搖張弘範地軍心,但同樣戰場經驗豐富地張弘範卻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的軍隊不斷高喊着“活捉察必真金”和“阿里不哥大汗萬歲”口號,不要命地與塔察爾的軍隊混戰在起來。準備不足地塔察爾因爲軍隊還沒有完全動員,兵力不足,被武裝到牙齒的張弘範部隊殺得節節敗退,金帳一帶火光沖天。
“殺啊!”“阿拉!”“忽必烈大汗萬歲!”“阿里不哥大汗萬歲!”金帳外馬蹄聲、喊殺聲和口號聲震天動地,刀劍碰撞聲和箭矢破空聲連綿不絕,間或還有士兵臨死時地慘叫哀嚎聲,金帳內卻是陣陣抽泣之聲。被嚇得全身發抖地侍女領着忽必烈的一干兒女,躲在金帳角落哭泣,察必卻抱着驚恐不安的兒子真金坐在忽必烈以前的位置上抽泣——沒辦法不哭,外面打得熱火朝天、殺得血流成河的都是察必丈夫忽必烈的嫡系部隊啊!而我們的子聰大師也跪在察必和真金面前,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不斷從眼眶中滾出,流滿雙頰。
“嗖——!”一支帶着火焰流矢鑽破金帳的牛皮帳頂,斜插到距離子聰不遠的羊毛地毯上——沒辦法,老天爺也看子聰大師不順眼了。子聰趕緊去拍打火焰時,察必哭着問道:“子聰大師,你說我們能擋住叛軍嗎?”
“皇后娘娘請放心,絕對能擋住!”子聰斬釘截鐵地答道:“在軍隊重新編制時,小僧暗中指點塔察爾王爺,請他將軍隊最精銳者編入了自己的部隊和伯顏將軍的隊伍,我軍現在只是準備不足,倉促應戰才被張弘範殺到中軍大帳,等到我軍緩過氣來,張弘範和劉整的軍隊絕對不是我軍對手!”
“那就好。”察必稍微放下心來,可聽着帳外一波高過一波的喊殺聲,還有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和金鐵交加聲,察必的心不知不覺間又提到了嗓子眼。還好,塔察爾帶着滿身的血跡衝了進來,向察必叫道:“皇后請放心,老臣的軍隊又有三支千人隊過來了,肯定能守住金帳。”
“多謝王叔,王叔也請小心。”察必抹着眼淚答應。塔察爾點點頭,轉身出帳。可塔察爾剛要出帳時,子聰忽然大叫起來,“糟糕!小僧算漏了一點!我軍危險了!”
“大師,我軍有何危險?”察必萬分緊張的問道。子聰答道:“小僧算漏了宋人!若是麻裡阿圖和劉長平遣使過河,許以厚利請宋人出兵相助,夾擊我軍,那我軍還拿什麼抵擋?”
“啊!”塔察爾也叫了起來,“不好,開戰前眼線來報,張弘範派人保護一條小船過河,難道是阿里不哥地人派去的使者?”
“他們已經派人去請宋人軍隊了?”察必面色大變,幾乎昏厥過去。還好子聰及時叫道:“皇后、王爺莫慌,現在彌補還來得及!如今之勢,我軍弱而阿里不哥強,皇后娘娘和太子若是落入阿里不哥之手,對賈似道老賊也十分不利。小僧若火速過河,面見賈似道老賊說明其中關節厲害,許以土地請他出兵幫助我軍,或者讓他按兵不動,那我軍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說到這,子聰大師忽然面露難色,“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察必又緊張問道。子聰大師爲難答道:“只是怕賈老賊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至少河南一半地土地就要歸宋人了。”
“現在蒙古的國運都快沒有了,還管什麼一半地河南土地?”察必大哭說道:“子聰大師,那就麻煩你立即過河一趟,我拿大汗的金牌借你,談判條件全權委託於你。我派怯薛保護你上船過河,務必要穩住宋人,不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既如此,請皇后娘娘多多保重。”子聰向察必鄭重磕了一個頭,雙手接過察必遞來地忽必烈金牌令箭。子聰又向塔察爾磕了一個頭,起身抓住塔察爾的手說道:“王爺,小僧此去,成與不成全在於天。若是不成,王爺和伯顏將軍當立即保護皇后撤離,不用理會小僧,切勿理會小僧死活。”說到這,子聰又握握塔察爾的手,鄭重說道:“王爺,你也請保重。”
“子聰大師,你也保重。”塔察爾被子聰的一番真情弄得老淚縱橫,哽咽道:“你一定要活着回來。”子聰點點頭,這纔在怯薛的保護下從後帳離開,於亂軍中殺出一條血路,衝向漢水河岸乘船過河。
……
夜風勁吹,蒙古軍大營喊殺之聲益發激烈,火光映得夜空通明。波濤盪漾的漢水河面上,子聰立於船頭,緩緩閉上雙眼,雙手張開,彷彿要將漢水南岸的大宋江山攬入懷中一樣。而在漢水南岸的碼頭上,如星火把照耀下,賈老賊率領着宋軍文武將領正裝與待,當子聰走上碼頭時,賈老賊率領宋軍衆將士向他行拱手鞠躬之禮,迎接他的到來。
飄蕩的火光照耀中,子聰一步一個腳印,緩緩走到賈老賊面前,忽然雙膝跪下,合掌鄭重說道:“太師,小僧遵守承諾,回來了。”
“子聰大師,果然是信人。”賈老賊也向子聰雙膝跪下,眼中飽含熱淚,哽咽道:“大師歸宋,如微子去殷、韓信歸漢,大宋江山之福,大宋子民之福,當今萬歲之福,賈似道之福!”(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