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本來是坐着的,當看到衣服蹭的一下站起來,一臉驚恐地道:“我的衣服?不可能!”
“在你家別院的花園中拿到的。”跛子道:“你家的丫鬟已經認了,這件事就是你的。”
高遠道:“衣服確實是我的,但是……但是我不知道這血跡是什麼,我、我也沒有殺我父親。”
“那天,除了焦三外,就只有你有殺人的時間和動機。”跛子道:“從在魚上下毒,到進房殺人,只有你有時間和機會。”
高遠搖頭,“不,我換衣服是因爲我衣服上有泥點子,不是因爲我殺人,你們……你們誣陷我。”
“杜九言,是不是你?”高遠指着杜九言,“你爲了救焦三,所以陷害我。”
杜九言搖頭,“並沒有,也沒有必要。”
“呵呵,”高遠道:“身爲一個訟師,你居然如此,實在太令人不齒。枉我早前還對你推崇,覺得你是個好訟師,現在,我收回以前的話。”
“杜九言,我看不起你。”
杜九言聳肩,“無所謂!”
“公堂見吧。”高遠拂袖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問什麼我都不會回答。勞駕,我要見我的訟師!”
跛子微微頷首,道:“我會通知西南。”
杜九言出了牢房,打了哈欠,道:“行了,你去和三爺說一聲這邊的情況,讓他睡個好覺吧。”
“好!”跛子道:“你也休息吧,連着忙碌了好幾天。”
杜九言點頭,往縣衙外面去,就看到在前面,兩個高個男人勾肩搭背地走着,右邊的高高胖胖,走路的時候屁股上的肉都在顛,左邊的則是瘦瘦的,略高點。
杜九言不用辨認,也知道前面走的是誰。
她還以爲桂王和寧王關係不好,沒想到居然好到這個程度。
關係好還不待見?
“你不是很熟悉的嗎。”寧王道:“現在湖廣人沒有不知道杜九言的,你讓我見一見,聽說又年輕又俊俏啊。”
桂王糊弄地道:“一個訟師而已,有什麼可見的。趕緊去吃飯,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我纔來,好歹住幾天,也讓我看看你升堂的樣子。”寧王道:“王爺當縣令,這亙古沒有的事。”
桂王道:“行吧,到時候上堂你在旁邊看着吧。正好這個案子杜九言是訟師。”
“這還差不多。”寧王負手走在前面,問道:“去哪裡吃飯?”
桂王道:“德慶樓。說好了我沒錢,你請客。”
“行。”寧王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時候讓你花錢過?”
“吃完飯去哪裡?”寧王問道。
桂王皺眉,“睡覺!不然呢,陪你看星星?”
“邵陽有個花樓,”寧王道:“去看看。”
桂王嗤之以鼻,“你想想,讓我娘知道你帶我去花樓,你活不活得成!”
寧王縮了一下肩膀,“你別說不就成了。”
“我會說。”桂王道:“我算厚道的,否則我先去了,然後讓我娘來打斷你的腿。”
寧王攔着他的肩膀,道:“你不會說,從小你就喜歡這樣,我還不瞭解你。”
“拿錢封口。”桂王道。
寧王哈哈大笑,“我就猜到你後面這句話等着!”
“五百兩要嗎?”寧王道。
“什麼肉都是肉,我要!”桂王道。
寧王搖着頭,拿了五百兩銀票給他,“回去不要放牀底下藏着,回頭給老鼠咬了。”
“不會。我花費大。”桂王很坦然塞荷包裡。
“小氣!”杜九言躲去了巷子裡,選了遠路抄了兩條巷子,又回了邵安街上,在路邊買了兩盒幾個孩子喜歡吃的糕點,不急不慢地回去。
“杜先生,”迎面過來一人,牽着馬,似乎剛從南門進來,杜九言拱手道:“常師傅,你這是出門了?”
常山笑着應是,“有個朋友來,我剛送他離開。杜先生,我能去見焦三嗎?”
杜九言打量了他一眼,頷首道:“可以,都是自己人,見一下問題不大。”
“好。”常山道:“那我走了。”
杜九言頷首,拍了拍他的馬,“馬不錯!”
“我也覺得不錯。”常山牽着往前走,馬兒甩了甩蹄子,一人一馬走遠。
杜九言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爹啊,”小蘿蔔飛奔出來,“今天有人急遞鋪的伯伯給我送了一個箱子來。”
杜九言被小蘿蔔拉着回到正堂裡,是一隻很精緻的紅木小箱子,小蘿蔔上抱起來晃了晃,“裡面有東西。”
“什麼時候送來的,沒有說是誰送的嗎?”杜九言也聽了一下,覺得奇怪。
小蘿蔔道:“是京城來的,我猜測是大白牙送來的。”
“鑰匙在這裡。”小蘿蔔拿出鑰匙來,“我想等你回來一起看。”
他說着湊上去將箱子打開,裡面有一個千里眼,一個七巧板一個九連環還有兩個小蘿蔔沒見過的奇巧玩具,他將玩具撥弄開,拿出最底下的一份信遞給杜九言。
杜九言拆開,從裡面滑出一疊的紙。
五張一千兩的銀票,外加兩張信紙。
一張是小蘿蔔親啓,問他有沒有想她,過的好不好,給他的錢是給她買糖吃的,到時候買了什麼要寫信告訴她。
另外一封是給她的,問她桂王在邵陽做什麼,有沒有胡鬧,希望她帶他好好改造,督促叮囑他不要胡鬧,如果他有不對的地方,一定要及時提醒幫助更正,實在管不了,可以寫信給她。
兩封信的末尾都壓着一枚位高權重的私章。
“誰來的信?”小蘿蔔一臉好奇。
杜九言留了自己的信,剩下的一股腦的遞給他,“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小蘿蔔看到了銀票,頓時一臉驚喜,忙和花子鬧兒湊在一起看信,三個人都驚叫了起來,小蘿蔔道:“爹啊,太后娘娘賞賜我五千兩買糖吃。”
“嗯。去買糖吧。”杜九言摸了摸鼻子,難道血緣就這麼神奇?
骨肉之間是有敢應的?
還好,小蘿蔔和桂王之間沒有敢應,否則她就完了。
“爹啊,這錢我能要嗎?”小蘿蔔攥着銀票,忐忑謹慎地問道。
杜九言點頭,“太后娘娘的賞賜,當然能要。”
“好唉!”小蘿蔔道:“我又有錢了!”
杜九言嘆氣,看着陳朗道:“先生,有吃的嗎,我餓。”
心空所以胃空,她要吃東西安慰自己。
小蘿蔔興奮到半夜才睡,想着要編什麼樣的信,告訴太后他都買了什麼,以免太后發現他其實沒有花用錢會生氣。
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杜九言已經不在了。
“我爹呢?”小蘿蔔早早起來,問院子裡洗漱的跛子。
“出去了?”跛子凝眉看着陳朗,“沒說什麼事嗎?”
陳朗搖頭,“沒說,抓了兩塊餅就走了。”
跛子去了衙門,和鄭因擦肩而過,兩人微微頷首,鄭因回到西南,付懷瑾在房裡等他,問道:“用刑了嗎?”
“用了夾棍。”鄭因不奇怪,據說王爺最喜歡用的刑就是夾棍。
付懷瑾道:“都有什麼證據,證明高遠是兇手?”
“一件血衣,還有高家分家產的殺人動機。”
付懷瑾微微頷首,和鄭因道:“你去查證高遠的事,務必要弄清楚。”
“是!”鄭因要出去,忽然又想起來,問道:“會長,要不要催王爺將升堂的時間定下來?”
付懷瑾道:“你先查證,有了把握再去催王爺。”
鄭因應是出門而去。
付懷瑾回頭看着掛在身後的字畫,眉頭挑了挑,嘴角露笑。
第二日,鄭因去催升堂,下午縣衙發了公文,定了三日後五月初四升堂。
隔日,杜九言在衙門外碰見了鄭因,他含笑道:“會長說,這是第二局!”
“這麼快啊,當初可是一年之期,這才兩個月不到。”杜九言道。
鄭因道:“時間不過是個限定,現在正好有案子,那自然是要比一比的。”又道:“杜先生打算辯無罪?”
杜九言很自信地點頭,“是啊,無罪!”
“那若不是無罪,杜先生邊輸了了。”鄭因道:“這有些冒險啊。”
杜九言含笑道:“沒事,輸了一次還有一次機會。輸贏是常事,平常心即可。”
鄭因一笑而過,拱手告辭。
五月初四,天朗氣清,早晨微涼小蘿蔔打了個噴嚏跟在杜九言身後,一臉擔憂地道:“爹啊,您要努力啊,千萬不能輸,一次解決了這個賭局。”
“我盡力吧。”杜九言道:“今天的鞭炮定了沒有啊?”
小蘿蔔點頭,“早就定了,按照您的要求,定了最大的。”
“好樣的。”杜九言道:“爲了三爺,我們要高調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爹我贏了官司,三爺也無罪釋放,是清白的。”
小蘿蔔點頭應是,“一定一定。”
這一次,鞭炮的錢有人願意出了。
一如既往,衙門外聽訟的人很多,有人笑着道:“杜先生,您今天要加油啊,我們連龍舟都沒有去練,就等着您今天這場官司。”
“杜先生,您今天要是贏了,是不是就能進西南做會長了?”
“噓,低調點。會長是有德有能擔任,還要受朝廷嘉封,哪是一個賭約就能定的。”
“杜先生,三爺一定沒事是吧。三爺以前雖然不太好,但是這一年挺好的,我們不相信他殺人。”
“一會兒就知道了。”杜九言笑着,拱手道:“我進去了啊。”
大家點着頭,井然有序地站在外面,忽然有人問道:“今天西南是誰上啊?”
“是鄭因鄭先生吧?”
“要是劉先生在,肯定是劉先生了。”
“來了,那不是付懷瑾嗎,上次和杜先生打賭的時候見過,化成灰都認得。”
“今天他辯訟啊?我的天,那今天有的看了,杜先生這官司不好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