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錢侍郎收到杜九言的信,請他幫幫忙西南的事,畢竟她很想做西南的會長。
錢侍郎拿到信立刻忍不住笑了起來,去找魯章之,“大人,邵陽杜九言送來的信,您看看。”
“她要做西南的會長?”魯章之看過信,“就是她和付懷瑾打賭?”
錢侍郎點頭,“原來還以爲她不想去西南呢,沒想到居然求到我這裡來了。”
“那就送她一個順水人情。”魯章之道:“西南留還不留,對你有影響?”
錢侍郎搖頭,“暫時沒有。”
“那她算是求對人了。”魯章之道:“她應該還寫了奏疏給聖上,明日早朝你提一句。”
錢侍郎點頭。
宮中,太后拿到了小蘿蔔給她寄的回信,裡面列了他將錢用在了哪些地方,還給隆慶寺捐了香油錢。
“這是什麼?”太后拿起小蘿蔔給她回贈的禮品,一面很精緻的鏡子,她一照就見裡面的自己大小眼歪鼻子大嘴巴……
太后一怔,隨即被逗樂了,哈哈大笑,道:“這都什麼東西,也太有趣了。”
“孩子就是孩子。”太后將鏡子放在一邊,接着看信,看了一會兒笑着和錢嬤嬤道:“他說他義父還讓她他騎在跛子上了,還請他吃飯了。他也請他義父吃飯了。”
“真是不容易啊,”太后笑着翻了一頁,隨即咦了一聲,“他爹要做西南的會長,這件事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說着又繼續看,就發現下面還有一封信,是杜九言親自寫的。
請太后幫忙,她要做西南的會長,所以聖上一定不要撤併西南,不然她這個會長太丟臉了,而且桂王也會沒有面子。
“原來如此。”太后笑着道:“父子兩人有求於哀家。”
錢嬤嬤含笑應是,“那這個忙您幫不幫呢?”
“一點小事,那麼多人都會高興,爲什麼不幫呢。”太后笑着道:“更何況,哀家還真是喜歡小蘿蔔啊,你看看他這字,小小年紀寫的像模像樣了,將來好好培養,必定是個人才。”
“他爹也好。”錢嬤嬤笑着道:“虎父無犬子。”
太后點頭,“那倒是。她小小年紀有心有膽還有擔當和本事,非常難得。”
“就西南如今這個爛攤子,到她手裡,說不定真能起死回生呢。”
錢嬤嬤笑着應是,惦記着桂王,“天氣熱了,您送信的時候,奴婢想給王爺捎幾件衣服。”
“你又給他做衣服!”太后無奈地道:“也不知道那小子領情不領情。”
錢嬤嬤掩面而笑,“王爺可知道奴婢對他好呢。再說,王爺就算是不領情,奴婢做的也高興。”
太后失笑搖頭。
“你去請皇上來,就說哀家有事和他說。”太后道。
錢嬤嬤應是。
過了半個時辰趙煜穿着龍袍匆匆趕來,錢嬤嬤上了茶,趙煜喝了半盅問道:“母后,您找我有什麼事?”
“那位訟師杜九言你記得吧,她想要做西南的會長。你就通融通融吧。”太后道。
趙煜怔了怔,道:“她以名義寫一份自檢書,朕看到了,明天早朝朕會提出來。”
“嗯。那你看着辦吧,哀家就不摻和了。”太后道:“年周呢,怎麼沒看見?”
趙煜回道:“他這會兒在跟着先生讀書呢,最近功課吃緊,天天和皇后抱怨先生太嚴厲了。”
“抱怨就抱怨幾句吧,你小時候讀書不也是天天如此。”
趙煜羞愧不已,笑着道:“母后,您要是沒什麼吩咐,兒子回去做事了。”
太后頷首,“去吧,哀家也累了。”
第二日早朝,錢侍郎提出這個事情後,趙煜立刻就發了話,道:“朕決定給她半年的時間,要是她能將西南收拾出來,以後西南會長就由她做了,若她做不出成績來,朕就收回任命,讓申道儒去收拾。”
趙煜都這麼說了,大家就都附議,沒有再反駁。
幾街相隔,申道儒蹙眉問道:“……杜九言寫奏疏,自薦做西南的會長?”
“是!”來人回道:“但聖上說給她半年時間,看她的成績如何,如果好就讓她做西南的會長,如果不好,就還讓您去收拾。”
申道儒臉色微沉,他前些日子不收西南,是因爲覺得時機不夠。
想着再等等。
“居然被她捷足先登了!”申道儒道。
“不過聖上只給她半年的時間。半年而已,做不出什麼成績來的。”
申道儒頷首,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半年,確實難看出成就。
邵陽。
杜九言和桂王在一起吃飯,桂王問道:“你寫信給我娘就好了,何必給錢侍郎?”
“請他幫忙啊。”杜九言道。
“不需要,白欠人情。”桂王道。
“王爺,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就是一個人情加着一個人情來的。錢侍郎願意給我一個欠他人情的機會,是看得起我!”杜九言含笑道:“我要學會珍惜。”
桂王嗤之以鼻,“你是我的人,要他看得起?”
“小妖精!”杜九言敲了他面前的桌子,“這一頓,你請!”
桂王豪爽地拍了三十文錢在桌子上,指着杜九言和賣餛飩的老闆道:“再加兩個蛋!”
老闆笑着上了兩個茶葉蛋。
杜九言白他一眼。
桂王將自己碗裡的餛飩給舀出來給她,“吃吧,本王不會餓着你的。”
杜九言不想理他,將茶葉蛋塞荷包裡,走了。
桂王三兩口吃了餛飩,跟着她往回走,到衙門口,顧青山遞了封信給杜九言,“杜先生,京城給您的來信。”
“謝謝。”杜九言揭開,是一封言簡意賅的信。出自錢侍郎之手,表示他已經明白,並且會幫她的忙。
杜九言將信收了,“可有手諭送衙門或者西南?”
“有,在衙門。”顧青山回道。
杜九言拿到了手諭,和桂王揮了揮,“三封信,效率就是高。”
“嗯,你辦事向來妥當。”桂王真誠地誇獎。
杜九言很想動手,“王爺,咱們能好好說話嗎?”
“這樣不是好好說話?”桂王凝眉道。
“不是!我還是比較以前的王爺,有脾氣有性格。您現在這樣,很沒有特色!”
桂王將臉上的麪皮撕了,挑起好看的眉毛,“沒特色?”
杜九言拱手,“告辭告辭,學生要去赴任了,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官了。”
“沒官職的官,也能叫官?”桂王和她一起出來,“你要是想做館和我去廣西,我讓你做最大的官。”
杜九言斜眼看着他,“不去!我清清白白一個人,不想掛上謀逆造反的名頭。”
“我可以暫時不造反,爲了你我休息兩年。”桂王道:“等你慢慢適應了,我再繼續。”
杜九言忽然發現,豁出去的桂王,口才很溜腦子很活臉皮也很厚。
“王爺,造反會被誅九族!我很怕連累我那沒見過的親戚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要做好事的。”
桂王哼了一聲,叮囑道:“去西南手段狠點,要是有人不服就打。”
“打不過,還有我!”
杜九言加快了步子,迅速消失在桂王面前。
“王爺,”茅道士疾步匆匆地趕過來,“王爺,貧道發現了一本極厲害的書。”
桂王看着他沒說話。
“一本武功秘籍,聽說練功後,能讓男人變成女人!”茅道士興奮地道。
桂王眯眼道:“你讓我練?”
“讓杜九言!”茅道士從懷裡掏了一本書出來,神神秘秘地打開給桂王看,“你看看,據說認真練功日夜不休再加上貧道的丹藥,不出五年,男人就能變成女人!”
“王爺,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您說服杜九言,讓她練功!”
桂王就想起來上次杜九言騙茅道士的那本書,“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咳咳……”茅道士道:“說起來,還是杜九言啓發的貧道呢,不然貧道也想不起來有這本祖傳秘籍。”
桂王轉身就走,“她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已經不在乎了。要是你在乎,你就去和她說。”
“要是被打了,別來我跟前哭,我只會嘲笑你。”
茅道士點頭,壯士赴死般地道:“王爺,貧道去了!”
“去吧,去吧!”桂王道。
杜九言到了西南,請劉嶸勤召集所有人來見她。
在府學的院子裡,她坐在鄭重的扶手椅上,翹着腿睨着衆人,不急不慢。
這一次,大家都沒有三請四邀,很快就集合。
陸綻和程公復對視一眼,心情很複雜。
杜九言晃了晃玄黃的冊子,拍在了桌子上,“聖上的手諭!”
“裡面寫的很清楚,意思很明朗。西南還是西南,不會被撤併,但是我們必須嚴格按照自檢書上說的,認真改過,認真做事。”杜九言道:“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是西南的會長,以後這裡的大小事由我負責。”
“從今日開始一個月內,每天三十個人內推舉一人來找我,和我告狀控訴,不管控訴什麼,只要屬實我畢追究查辦。”
“你們自動劃分組別,記錄在冊,視而不見不尊不從者,一個月期限到了以後,自己走!”
“不要試圖來反抗我,因爲整個西南都是我拯救的,我居功,來挑釁我以前,想想自己能不能承擔這個責任。”她說着,揮了揮手,“聽清楚了就各自散了,今天我等着第一批人來告狀。”
大家層次不齊地應是。
程公復和陸綻起身便走,杜九言咳嗽了一聲,道:“幾位先生,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