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朋友對你極盡信任的時候,你是應該慶幸的。
此時的花郎就很慶幸,因爲他有這樣的朋友,就算他說的話很離譜,而且不符合常理甚至推理,可還是有人信他,因爲他們相信花郎能夠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外面的風雨更急了一些,而夜色更加的濃重。
屋內的氣氛有些尷尬,南宮瓊站在衆人中間,雖然一臉平靜,可卻欲言又止,龍不第一襲夜行衣,在衆人之中看起來像是個異類,他望着衆人,想知道衆人是怎樣的反應,若衆人都相信花郎,那他就說,如果衆人不相信花郎,他說出來也是無用。
衆人都是和花郎極其熟悉的人,他們也都見識過花郎的本事,所以他們並沒有提出反駁,文彥博一臉怒氣,不過此時只他一人,氣勢顯然弱了不少,龍不第能夠有今天的地位,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差,他見大家如此,於是開口說道:“花公子說的一點沒錯,我的確知道清顏姑娘的很多事情,也正因爲我知道她的事情,所以我才說她是一個應該讓男人疼惜的女子,而誰殺了她,我就要誰替他償命。”
龍不第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是那樣的堅決,讓人對花郎剛纔說的話不由得又有了幾分信心,只是龍不第的這些話並沒有解答衆人的疑惑,他知道清顏的事情,他知道什麼事情呢,何不說出來聽聽?
這個時候,龍不第繼續說道:“清顏姑娘是自願賣身到清麗院的,當初因爲她的條件好,我是給了大價錢的,只是對於這樣的女子,我雖然喜歡,卻也並沒有到拼命保護她的地步,她進了我們清麗院,在我們的培養下,她很快成爲了清麗院的頭牌,爲我們賺了不少的錢,可是就在她最紅的時候,她卻突然不想接客了,爲此還不惜劃破自己的臉頰,這讓我很是不解,一個女人對於自己的美貌是極其愛惜的,可清顏姑娘怎麼會劃破自己臉頰呢?爲此我找清顏姑娘談了談,而且在開談之前我就告訴她,如果她不說出個理由來,我是絕對不允許她不接客的。”
此時聽龍不第的話,則覺得他是一個不講情面的人,不過從側面,也可知當時清顏姑娘的處境有多爲難,她已經賣身到清麗院,自然是不能不聽龍不第話的,若龍不第真的不同意她的要求,她就是以死作爲威脅,恐怕也是沒用的,畢竟她已經劃破了自己的臉頰,愛慕她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清顏姑娘無奈,只得將她爲何賣身青樓的事情給我說了一遍,她告訴我說她祖籍在臨武一帶,家境還算殷實,而在她還是深閨小姐的時候,她喜歡上了一個男子,那個男子是個書生,文采斐然,他們兩人郎才女貌,很是合適,她甚至想過出錢資助那個男子進京趕考,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她的家突然間敗落了,父母更是不久之後離開了人世,她孤苦無依,甚至難維持生計,而這個時候,她喜歡的男子要進京趕考,可是他沒有路費,更沒有進京之後的打點,清顏姑娘無奈,只得越過幾個縣來到端州城,賣身爲她喜歡的男子籌集趕考的路費,當時我聽到這裡的時候,簡直氣的不行,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竟然要靠女人賣掉自己來滿足自己追逐功名利祿之心,而在我憤怒的同時,我對清顏姑娘的這種行爲感動了,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她那樣傻的。”
衆人聽完龍不第的話之後的感覺,和龍不第聽完清顏姑娘的敘述是一樣的,他們憤怒,對清顏姑娘喜歡的那個男人憤怒,甚至是鄙視,覺得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個男人。他們甚至想,如果他們早知道這件事情,他們一定像龍不第那樣來疼惜這樣的女子,雖然她的容貌已毀,可她的心是那樣的純潔,甚至是無暇的無私的,爲了自己愛的人,她什麼都願意付出。
這個時候,花郎在心底忍不住嘆息一聲,在愛的面前,女人犧牲的總是多的。
窗外的雨下不停,屋內的人唏噓不已,就連文彥博也忍不住想發泄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憤怒。
龍不第見了大家的反應,心中更覺自信,於是繼續說道:“因爲我知道了清顏姑娘的一切,所以對她更是疼愛,她的要求我基本上都答應了下來,只是她這樣的女子,若是離開清麗院必然無處可去,於是我便在清麗院後院給她整理了一間房讓她住進去,平常沒事的時候教一教女子撫琴。”
龍不第剛說到這裡,包拯突然插嘴問道:“還是請龍老闆解釋一下,清顏姑娘爲何不肯接客吧,難不成她喜歡的男人回來了?”
聽到包拯這句話,龍不第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剛纔因爲緊張說的太快,以至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解釋了,他連連點頭,解釋道:“沒有,清顏姑娘喜歡的男人並沒有出現,只是清顏姑娘覺得她爲清麗院該賺的錢已經賺夠了,她覺得她不再虧欠我們清麗院什麼了,所以她便想保護好自己的身子,讓自己不虧欠自己喜歡的男人。”
聽了這個解釋,衆人覺得清顏姑娘還真是一個義氣女子,她雖賣身清麗院,可卻並沒想着只拿錢不做事,她替清麗院賺了很多的錢,而當她覺得自己不再虧欠清麗院什麼的時候,她就必須讓自己不再虧欠自己喜歡的男子。
這樣的女人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太傻了,可是她傻的讓人想要憐愛。
風雨吹打着窗櫺,龍不第說完這些之後,臉色有些紅,不知是不是因爲說了這麼多話的原因,而此時的南宮瓊,則一臉慘白,他雖然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可很顯然,他已經無法保持鎮定了。
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南宮瓊,他們已經認定清顏姑娘喜歡的那個男子一定就是南宮瓊了,而這個男人,爲了自己的前途犧牲了自己女人的幸福,甚至在他有了前途之後,又毀了爲自己犧牲女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