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老師不失時機地出現在這三個人面前,三個人全部傻了眼。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婁老師嚴肅地問。
三個人本來還想狡辯。婁老師大喝一聲:“把手打開。”
他們的手上是各自的那一部分答案。
在如山的鐵證面前,他們低下了頭。
沉默。
婁老師讓他們寫檢討書,這當然是本着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與方式方法。
不管用。
在他們眼裡,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別看這幾個人都是小地主的後代,小農的那種得過且過,小農的那種爲了利益的不擇手段,在他們身上一覽無餘,倒是小農的那種淳樸,十分不好意思,在他們的身上,幾乎沒有,或者是幾乎看不到。
婁老師決定按照應天府書院的校規校紀給與這三個人一個不大不小的處分:暫停這三個窮孩子一切獎學金、助學金的發放,爲期一年。
應天府書院校園裡的大喇叭“廣播”着這三個人的“光榮事蹟”,婁老師的本心,是想讓其他同學引以爲戒,可是沒曾想,其他同學到底是否引以爲戒這個他似乎並不知道,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他爲自己惹火上身了。
那三個窮孩子聽到之後,怒不可遏,他們再一次緊密團結在一起,要報復婁老師。事實證明:道義沒有讓他們團結在一起,反而讓他們漸行漸遠。但是,他們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他們一起商量了一個他們自認爲的、看似是天衣無縫的絕妙計劃。
那一夜,月黑風高。
婁老師忙完一天的工作,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坐上馬車,回家睡覺。
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那三個窮孩子截住了他。
“哎呦,這不是大名鼎鼎,即將要被提拔爲教導主任的婁老師嘛。”窮孩子乙陰陽怪氣地說。
從他陰陽怪氣的話語中,婁老師感覺到氣氛不太對,他梳理梳理油光鋥亮的頭髮,保持着一個人民教師的翩翩風度與威嚴。
“你們這幾個小屁孩圍住我,難道還想打老師不成?”婁老師不怒自威,一點也不害怕。這些年他經歷了太多大風大浪,碰到這點兒小場面,不虛。
“婁老師難道就不反思反思,曾經在何時何地得罪過我們三個?”
“某家得罪的人多了,你們算老幾?”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窮孩子乙丙丁三人揮舞着拳頭,其中一個人還很不友好地拽住婁老師的衣領。
婁老師並沒有坐以待斃,他大喝一聲:“來人!”,不遠處,他的駕駛員(馬伕)聽到了,趕忙跑過來,而就在更近的地方,范仲淹和那個富家子弟正在一起背古詩,他們聽到婁老師的吶喊,擡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那三個同學,剛剛太專心了,竟然沒有往四周看一看。
范仲淹與富家子弟看到那三個同學對婁老師磨刀霍霍的樣子,那種無禮,那種粗暴,盡收眼底。
范仲淹與富家子弟高呼:“住手!!!”然後迅速跑到婁老師身邊。
馬伕也跑過來,問婁老師剛剛發生甚麼事了。
四對三,要是真打起來,那三個窮孩子並沒有甚麼勝算。
“別誤會,我們只是找老師聊一聊天,探討一下學術。”
“聊天要抓着老師的衣領聊,是不是?”富家子弟義憤填膺。
“額。。。這個。。。。。”
“應天府書院讓你們在這裡讀書,不收你們學費,還給你們補助和獎學金,你們就這樣對待給你們講課的老師。”范仲淹憤憤不平。
“行了,讓這幾個人走吧。”婁老師發話了。這一次,對於那幾個怙惡不悛的慣犯,他竟然選擇了寬恕。
那三個窮孩子聽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灰溜溜地,當然也是很迅速地走了。
“應天府書院竟然有這樣的斯文敗類,還敢打老師,老師這麼用心培養他們,他們竟然恩將仇報。”
婁老師長嘆一口氣,感慨道:“這裡不比太學和國子監啊。小地主的孩子,出色的不多,品質好的太少。至於我大宋普天之下那麼多農民的孩子,他們十之八九都沒有上學的機會。”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范仲淹感慨道。
婁老師很會控場,很快轉移了話題:“范仲淹你跟李執政(參知政事簡稱執政)的侄女談得怎麼樣了?”
“還沒,。。。。還沒正式談呢。”范仲淹羞赧地說,臉都紅了。
“人家放下自己的身段,跟你表白,這件事情,整個應天府書院都知道了,你小子不會是想拒絕人家吧。我以前輩的身份告訴你,這件事情,可千萬別虛與委蛇,同意了就趕快告訴人家,別讓人家等太久。李執政的侄女倒追你,那可是有了很大勇氣的。”婁老師對范仲淹循循善誘地說。
“要是李執政的侄女能夠倒追我,我上來就給她送上深情一吻,接下來就是一個公主抱,只可惜,沒你這福氣。李執政的侄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富家子弟在一旁插科打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