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很想看看范仲淹的詩賦與文章。畢竟,在大多數情況之下,文品即是人品。她斗膽找到范仲淹的任課老師婁老師,想要看一看范仲淹的詩賦與文章,她先是看了《江上漁者》,確實是言之有物,其他人寫同一題材的詩歌,不是言之無物,就是假大空,只寫漂亮話,實際上一點也不解決實際問題。然後,李氏看了范仲淹很多習作,婁老師大部分都給了很高的分數,那一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在范仲淹的習作中常常出現,李氏心想:澄清天下,也許就是這個少年一生的志向吧。
事實上,范仲淹很窮,是那種窮到吃不好、穿不暖,甚至是,不能獨善其身的那種,但是,他身無半畝,卻時時刻刻心憂天下。
那一刻,李氏突然覺得,自己一定要嫁給這樣一個人,嫁給這樣一個“貧賤不能移”的大丈夫。
作爲一個出生於大戶人家的小姐,李氏當然有足夠的閒暇時間,她自然是不用跟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樣“晝夜勤作息”,她有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而,她最喜歡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范仲淹。
這樣的暗戀持續了一年之久,直到李氏的姐妹們、閨蜜們都紛紛嫁人。十五歲,也就是及笄之年已過,李氏意識到自己不能等太久了,於是,她寫了一闕小詞,寄給范仲淹,那時的范仲淹還沒有參加科舉考試,後來,她又鼓起勇氣,在人羣中對范仲淹表了白,可是,范仲淹的態度卻是————不瘟不火。
這麼熾熱的愛,范仲淹竟然還沒有感受到,真是的。李氏身邊的丫鬟在一旁替她打抱不平。
過了一段時間,李氏收到了范仲淹委婉拒絕她的書信。
李氏讓丫鬟讀給她聽。
丫鬟讀完,真心替李氏感到傷心:“萬萬沒想到,這范仲淹竟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他也不想想,娶了我們家小姐,將來輕輕鬆鬆就能平步青雲。”
李氏應聲說:“正是因爲這一點,范仲淹才顯得格外猶豫,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子漢,他想靠他自己闖出一片天,而且,他不想受到別人的非議,不想讓別人說,他建立功名是靠當女婿換來的。”
“小姐下定決心了嗎?一定要嫁給范仲淹嗎?可能要等很久的。”
“我願意等,但我相信我不會等太久太久了。”
“何以見得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憑感覺。”
不出李氏所料,雖然范仲淹還很想等,李氏也願意等。但是,范仲淹的母親謝氏等不了了,她真心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趕快成家立業。
有一天吃飯,謝氏感慨地唱了一支歌:“我有一個,一個兒子。長到這麼大了也沒有女朋友。只要一個,一個就夠了,有一個,那麼孩子將來也會有。我一個老婆婆,都五十多了,連一句奶奶都沒聽到。哎呀,范仲淹,你在批公文,不去談戀愛,真是無語,無語到極點。”
這戀愛,看來是不談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