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她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小胖子居然敢如此的大言不慚,大庭廣衆之下居然說出這種話來,這可是對濟王的大不敬啊!
而劉四海和一衆衙役聽了這話也給嚇到了,他們可不知道趙栩的真實身份,還以爲這小子失心瘋發了呢;這話要是傳到濟王耳朵裡,那還不得掉腦袋呀!只是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濟王如今就活生生的杵在這兒,人家一點兒也沒亂說,在濟王府他都橫着走了十幾年了。
劉四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浪,卻見秦浪在對着自己微微點頭,這一下劉四海可有了底氣,管他呢,咱家老爺都讓砸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那還怕個鳥。
“兄弟們,砸!”劉四海大手一揮,衙役們頓時氣勢洶洶的四下散開,然後逮着什麼就是什麼,噼裡啪啦的砸開了。
趙栩一看劉四海等人砸得好歡,心裡直癢癢,麻利兒的把火摺子從懷裡摸了出來,打着火就四下轉悠開了,嘴裡還一直喃喃的念道:“燒哪兒好呢?”
秦浪一看這廝要放火,趕緊一把拉住了他,瞪眼道:“你急個鳥啊!哥們兒還得救人呢。”
趙栩不以爲然的笑道:“我先把放火的地方選好,待會兒人一救出來立馬燒了這破雞窩,不耽誤你救人。”
堂堂的大宋王爺居然就這麼喜歡放火,秦浪對於趙栩的低級趣味很是無奈,他翻了個白眼,轉身來到了老鴇跟前,正要問話,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官員帶着一羣衙役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凶神惡煞地喊道:“李姐,究竟是何人來此滋事?”
老鴇一看來人大喜,連忙迎上前去,指着秦浪等人對他道:“就是這廝帶人前來滋事。”
大鬍子官員眼睛一擡,頓時和秦浪四目相對,兩個人幾乎同時愣住了。
“喲,這不是秦大人嗎?”
“原來是裴大人,怎麼?這場子是你罩的?”
來人正是大名府巡檢官裴寶平,專司治安和巡防,秦浪跟他之前見過幾面;若論級別,秦浪比他還高兩級,雖然倆人互不統屬,可畢竟是同地爲官,官場上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因此乍一看前來鬧事兒的是秦浪,裴寶平趕緊走到了他跟前,然後把他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焦急道:“秦大人,你怎麼上這兒鬧來了呀!聽下官一句話,趕緊帶着你的人走吧,這地方你得罪不起。”
“不就是濟王府的白修嘛,我知道,沒啥大不了的。”秦浪表情淡然的笑了笑。
裴寶平卻道:“秦大人,下官知道你是濟王跟前的紅人,可白總管那可是濟王府的大管家,就連王大人都要給他幾分薄面,你又何必去得罪他呢;再說了,白總管曾經吩咐下官對此地多加關照,你這樣搞讓下官很爲難呀!”
你大爺的,一個無官無職的管家居然這麼牛叉,老子這回非殺殺你的牛氣不可;秦浪眼珠子急轉了幾下,一個既能救人又能空手套白狼的壞主意便誕生了。
當下他拍着裴寶平的肩膀滿不在乎的笑道:“這有什麼爲難的,你去告訴白修,就說濟王打牌把這地兒輸給我了,現在這兒是我的產業,我想怎麼砸就怎麼砸。”
“真的?”裴寶平聞言頓時傻眼了。
“不信你讓白修去濟王跟前問問不就知道了嘛。”
看秦浪說得振振有詞,裴寶平立馬就信了,濟王好賭官場上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告辭了。”裴寶平朝秦浪一拱手,轉身來到了老鴇面前,在她耳邊低聲道:“李姐,這回我也幫不了你了,你好自爲之吧。”
老鴇聞言心頭一驚,連忙問道:“裴大人,你這是何意?”
裴寶平嘆氣道:“這位秦大人乃是濟王跟前的紅人,濟王跟他打牌把這兒輸給了他,現在這兒已經是人家的產業了。”
裴寶平說完根本不待老鴇答話,招呼着手下的一幫衙役就走了;這種牽扯到濟王府的事兒能躲多遠就躲多遠,神仙幹架做小鬼的千萬別圍觀,否則一不留神就得傷到自己,裴寶平可不願意跟這事兒上瞎參合。
裴寶平一走,劉四海便問秦浪道:“大人,還繼續砸嗎?”
秦浪一巴掌就打了過去,罵道:“砸個屁,現在這兒是本官的產業,我看誰敢砸!”
剛剛點頭同意砸店的不就是你麼?劉四海滿腹委屈的看了秦浪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趙栩;趙栩此刻也呆住了,傻傻地道:“那還燒嗎?”
“滾粗,燒你大爺。”秦浪一把就將趙栩手上的火摺子奪了下來,揣進懷裡說道:“小孩子家家的玩什麼火呀!也不怕晚上尿牀,東西沒收,回去再還你。”
老鴇這會兒可是慌了神了,剛剛裴寶平那番話把她給嚇得不輕;看到老鴇傻站在那兒沒動,秦浪走過去打着官腔道:“本官問你,前些日子可有一位文許氏被賣到了你這裡。”
老鴇一看白修的名號不好用,又聽說秦浪是濟王跟前的紅人,因此這會兒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聽到秦浪問話,她也只得暫時把囂張的氣焰收起來,老老實實的答道:“奴家前些日子確實從教坊司買來了一位文許氏。”
“她人呢”秦浪惡狠狠的看了老鴇一眼。
老鴇趕緊答道:“就在後堂。”
“來幾個人,隨本官去後堂。”秦浪一招手,帶着幾名衙役就朝後堂去了。
到了後堂一看,一個堆滿了穀草的窩棚裡坐着十幾個女子,她們渾身上下都穿着極其劣質的粗布衣服,蓬頭亂髮,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就跟叫花子似的,與天香閣那些接客女子光鮮亮麗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秦浪走過來,女子們集體往後挪了一下身子,臉上全都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來;過去的她們全都是養尊處優的官家太太和小姐,錦衣玉食、人人尊敬,而今卻不過是一隻只命懸一線的螻蟻,生殺予奪全都由別人控制,她們不知道眼前這位長相俊朗的年輕官員會帶給她們怎樣的命運。
哥們兒的樣子有這麼嚇人嗎?怎麼一個個看到我都跟見了鬼似的;秦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憨笑道:“那啥……你們中間可有一位永州來的文許氏?”
話音剛落,一個女子就悄悄的把身子挪到了另一名女子的身後,生怕秦浪看見她似的;秦浪見狀呵呵一笑,走到她跟前問道:“你就是文許氏?”
文許氏見躲無可躲,只得低着頭戰戰兢兢地道:“奴家……奴家正是文許氏。”
秦浪聞言大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說道:“嗨!找你半天了,快跟我走吧。”
“啊……!”文許氏突然發出一聲驚叫,甩開秦浪的手往後飛快地挪了幾下身子,然後俯首於地,腦袋猶如搗蒜一般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嘴裡連聲告饒道:“求求大人,放過奴家吧,奴家已經嫁做人婦十幾年了,孩子都十五歲了;大人這般年輕俊俏,奴家卻是人老珠黃,蒲柳之姿實在是入不得大人的高眼啊!”
秦浪聞言一張臉立馬漲成了豬肝色,他實在是沒想到文許氏居然會誤會他到這般地步;靠!把哥們兒當成什麼人了?我他媽真是比竇娥還冤。
“那啥……你……你先別激動,慢慢聽我說。”秦浪趕緊叫停了文許氏,這才抹着額頭上的冷汗問道:“你女兒是叫文清吧?”
乍一聽到女兒的名字,文許氏猛然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浪;雖然她臉上滿是灰塵,頭髮也如雞窩一般蓬亂,但卻依舊無法掩飾那一張千嬌百媚的容顏;都這歲數了還長得如此勾人,秦浪不覺怦然心動;我靠!老美女啊!
秦浪還在發愣,文許氏卻忽然猶如瘋了一般,衝過來一把抓住了他胸口上的衣領,一邊猛晃一邊歇斯底里的呼喊道:“你這狗官,你把我女兒怎麼了?我跟你拼了!”
秦浪被她晃得腦袋都暈了,情急之下,抓住她的兩隻手一把就將她的身子反扭了過來,將她死死的抱在自己身前,整個人幾乎到了背貼着自己的地步,那姿勢別提有多曖昧了。
文許氏依舊哭喊着拼命掙扎,秦浪火了,忽然大喝一聲,凶神惡煞地道:“鬧什麼鬧?給我停下!”
哭喊聲戛然而止,秦浪一把將文許氏從懷裡推了出去,瞪眼怒道:“文許氏,我有說過把你女兒怎麼樣了嗎?事兒都沒搞清楚你跟這兒瞎叫喚什麼?”
一看秦浪發飆,窩棚裡的其他女子立刻集體跪在了地上,爲首一名女子磕頭告饒道:“大人息怒,文許氏也是愛女情切,求大人萬勿怪罪。”
切!秦浪隨手理了理被文許氏弄皺的官袍,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以便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他道:“文許氏,你聽好了,你女兒文清現在我府上做丫鬟,聽說你被賣到了這兒,本官特地前來搭救,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不識好歹,真真是氣煞我也,哼!”
一聽這話,文許氏和其他女子頓時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文許氏纔不敢置信地道:“大人,你是說來此地是受小女所託要助奴家離開這兒?”
“怎麼着?你不願意?”秦浪瞪了瞪眼。
文許氏聞言頓時喜上眉梢,連連點頭道:“願意、願意……”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了呢,本官改主意了,就留你在這兒接客。”
秦浪說完扭頭就走,把正在高興的文許氏和周圍的一幫女人都給搞懵了,這還真是說翻臉就翻臉啊!
文許氏以前是正兒八經的官太太,清白大戶人家出身的女子,她就是死也不願意在此風月場所過那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客嘗的牛馬生活;因此乍一看秦浪要走,文許氏頓時急得六神無主,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沒想到這時秦浪卻忽然回過頭來,嘿嘿嘿的壞笑道:“逗你玩呢!”
文許氏立馬喜極而泣,嬌喚一聲:“大人……”
這曖昧的聲音可能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不過秦浪倒是聽得骨頭一酥,這小帳篷當時就支了起來,心下不由感嘆,這老孃們兒發起嗲來還真他媽要命。
冷靜!秦浪拼命的壓下心底的邪火,淡淡地道:“你收拾收拾,這就隨本官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