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浪正在琢磨,宋徽宗已經開口了,只聽他道:“秦愛卿,聽說你今年剛滿二九,未及弱冠便出任朝廷五品大員,我朝立國百餘年來像你這樣的年紀便身居高位者尚屬頭一位。”
秦浪拱手道:“都是陛下的恩德與教化。”
宋徽宗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剛纔老七唸了一首詠梅詩甚是絕妙,此乃你所作嗎?”
麻痹的,死胖子果然穿幫了;秦浪聞言扭頭狠狠瞪了趙栩一眼,趙栩趕緊把腦袋趴在了桌子上假裝沒看見,心下苦道,這也不怪我呀!誰讓你那詩寫得這麼好。
既然都穿幫了,索性認了便是,反正看你這樣子也不打算殺哥們兒的;秦浪當即跪了下去,道:“回陛下,這首詠梅詩確實是臣所作,請陛下責罰。”
“誒!作出如此佳作朕高興還來不及呢,何來責罰之說。”宋徽宗和藹地一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不但能爲朝廷建功立業,自身也是修爲頗高,我大宋就缺乏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快快平身,朕要當面考考你。”
秦浪站起身來,施禮道:“請陛下出題。”
宋徽宗想了想,道:“你替老七作的那首詠梅詩朕甚是喜愛,特別是開頭兩句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將梅、雪、詩的關係巧妙的娓娓道來,意境極高,你再以雪梅爲題賦詩一首如何?”
秦浪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且聽臣這一首詠梅詩;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閣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宋徽宗聽完猛地起身,頓時引得滿朝文武都齊刷刷的跟着站了起來;只見他來回在龍椅前踱着步,口中喃喃念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少時,宋徽宗仰天大笑,讚不絕口地道:“從來寫詩對雪和梅都是極盡讚美之詞,秦愛卿卻來了個反其道而行之,此二者爲爭春發生了爭執,都認爲各自佔盡了春色,裝點了春光,而且誰也不肯相讓;這種寫法實在是新穎別緻,出人意料;特別是後兩句更加巧妙的道出二者的長處與不足,梅不如雪白,雪沒有梅香,又回答了前面騷人閣筆費評章的原因,也道出了雪梅各執一端的根據,絕妙無與倫比,此詩當能傳頌千古。”
不得不說,宋徽宗雖然是個歷史上有名的昏君,但是其在藝術上的造詣確實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只聽了一遍便可將這首詠梅詩的意境理解得如此透徹,天底下恐怕也沒有幾人有如此的才情了;此時此刻,秦浪是打心眼裡佩服這位藝術家皇帝,也暗自爲他惋惜,要不是生於帝王之家,他應該能活得更久,爲後世留下更多藝術瑰寶吧,哎,可惜了。
考完了詠梅詩,宋徽宗對秦浪更是顯得興趣濃厚,心底裡對這個年輕人也是愈發喜愛,於是他又出題道:“秦愛卿,你的詩確實膾炙人口,堪稱千古佳句,不知道你的詞作得如何?這樣,你還是以雪梅爲題賦詞一首吧。”
“臣遵旨。”秦浪拱了拱,在大殿上裝模作樣的來回走了幾步,忽然站定道:“請陛下聽臣這首《卜算子詠梅》;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宋徽宗聽完後立馬低頭沉思,細細品味着這首《卜算子詠梅》的意境,不一會兒,他擡起頭來興奮地道:“秦愛琴此詩借物言志,顯示了孤芳自賞、自持清高、絕不同流合污的高尚品格;甚好、甚好。”
秦浪拱手笑道:“陛下過獎了。”
宋徽宗像是上了癮,又接着道:“過了年春天就到了,秦愛卿就以春柳爲題賦詩一首如何?”
麻痹的,還有完沒了了?秦浪有點兒不耐煩了,可是一看宋徽宗興致挺高,他也只好認了,誰讓哥們兒現在給你們老趙家打工呢,老闆有吩咐,當員工的不管願不願意都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略微想了想,秦浪高聲念道:“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宋徽宗聽了當即一拍手掌,連聲讚道:“好詩、真是好詩啊!好一個杏花雨、楊柳風,聽得朕在這隆冬時節都聞到春天的氣息了,秦愛卿之纔不輸於我朝東坡先生,真乃朕生平僅見吶。”
把秦浪和宋朝最偉大的文豪蘇東坡相提並論,這樣的評價不能不說是太高了,秦浪知道,今兒晚上肯定是少不了好處的。
果不其然,宋徽宗清了清嗓子,喜笑顏開道:“秦愛卿屢次爲朝廷建功,今日又展現出非凡之才華,朕得此良臣心中實在是喜不自勝;傳朕旨意,授秦浪鎮國大將軍兼樞密副使,加封資政殿大學士。”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誰也想不到宋徽宗一高興居然會把三個正二品的頭銜同時砸在秦浪的腦袋上,這尼瑪已經不能叫天上掉餡餅了,簡直就是掉鑽石啊!好多人在官場削尖腦袋鑽營一輩子恐怕也難以拿到其中任何一個頭銜,這廝倒好,一口氣撈了仨,秦浪頓時感覺有無數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朝自己襲來,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這會兒自個兒已經被殺得渣都不剩一點兒了吧。
這一次又是尚書右丞兼中書門下侍郎白時中跳了出來表示反對,因爲秦浪自從到了大名府任職以後,清流一派自然而然的已經把他歸入了奸黨一列,眼看着奸黨又要實力大增,這個時候不努力制止一把那還了得。
“陛下,陛下啊!”白時中老淚縱橫,就跟剛死了親爹似的跪在地上哭訴道:“我朝開國百餘年來還從未有過未及弱冠之年便官居當朝二品的先例,秦浪不久前剛剛纔加封驍武將軍,如今僅憑作得幾首詩詞便一躍沖天,這叫我大宋數萬寒窗苦讀的學子情何以堪吶,老臣跪請陛下收回成命。”
“臣等跪請陛下收回成命。”嘩啦啦,清流一派齊刷刷的跪倒一地,弄得秦浪心裡好不窩火;麻痹的,哥們兒招你們還是惹你們了,老子當個官兒你們至於嗎?
宋徽宗的臉上也很難看,本來剛纔他心情非常好,沒想到自己堂堂大宋皇帝封幾個官職居然這麼多人跟着唱反調;好脾氣的皇帝那畢竟也是皇帝,這年頭族長都不能不拿他當幹部,更何況君臨天下的一國之尊呢。
看到徽宗皇帝面露不悅之色,蔡京偷偷露出一抹冷笑,站出來添油加醋地道:“陛下,俗話說得好,舉賢不避親,用賢不畏小;秦大人雖然年紀輕輕,但入仕以來先破遼軍,後平楊逆,真可謂勞苦功高,因此老臣以爲剛纔陛下所封的幾個官職均合情合理,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有蔡京帶頭,高俅、王黼、朱勔等人一股腦的站了出來,齊聲高喊道:“臣附議。”
特別是高俅喊得尤其大聲,這傢伙當年因爲蹴鞠踢得好被提拔太尉的時候也遇到過今兒這麼一出,這讓他對於秦浪不禁起了同命相憐的感覺來,不管怎麼說,秦浪畢竟還有實實在在的軍功擺在那兒,相比於只會蹴鞠的他來說火箭提拔更顯得名正言順。
眼看着好端端的詩詞大會又變成了朝堂之爭,宋徽宗是越想越氣,難得動怒的他把眼睛一瞪,厲聲道:“都別爭了,朕意已決,不必再議。”
蔡京等人大喜,連忙齊聲喊道:“吾皇聖明。”
反觀清流一派卻跟漏了氣的氣球似的,一個個全都蔫了。
倒是當事人秦浪此刻顯得極爲淡定,他不慌不忙的一拱手,這才慢悠悠地道:“臣謝陛下隆恩。”
“嗯。”宋徽宗對着秦浪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道:“行了,都起來吧,該吃吃該喝喝,今晚只談風月不論朝政,若有違規自己罰酒三杯。”
一聲令下,剛剛還吵得不可開交的大殿又恢復了先前的融洽氣氛,一時間杯影交錯,好不熱鬧。
秦浪來到趙栩旁邊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宮裡的伙食委實不錯,哥們兒今兒也來享受享受這國宴級別的大餐。
剛吃了幾口,趙栩就端起了酒杯,朝他擠眉弄眼的笑道:“秦兄,我敬你一杯,恭喜高升啊!”
“恭喜個鳥。”秦浪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悄悄指着清流一派坐的方向說道:“你沒瞧見剛剛那幫老傢伙的樣子嗎?他們現在恨不得把哥們兒生吞活剝呢。”
“一幫老迂腐,理他作甚,來來來,咱們喝。”趙栩不以爲然的笑了笑,倆人吱溜一口就把各自杯裡的酒給幹了。
這時趙值也端着酒杯靠了過來,趙栩當即介紹道:“秦兄,這是我十二弟莘王趙植,他可是所有皇兄皇弟裡跟我最對路的一位。”
趙植聞言呵呵笑道:“既然七哥都叫你秦兄,那本王今後也這麼稱呼你了;來,秦兄,本王敬你一杯。”
“殿下客氣了。”秦浪舉杯和他喝了一杯,就聽趙值說道:“方纔七哥面授本王佳詩一首,想來應該是出自秦兄手筆吧。”
秦浪愣了愣,道:“殿下所指的是哪首詩?”
不待趙值答話,趙栩便搶着說道:“就那什麼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
這首詩是昨夜喝酒時趙栩硬纏着秦浪買一送一所作,想不到一回頭這小子又把它拿來做了順水人情,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這兄弟倆的感情確實不一般。
秦浪微微一點頭,對趙值道:“粗俗詩句,倒叫殿下見笑了。”
“哪裡,秦兄之才本王拍馬難及,來來來,咱們一見如故,再喝一杯。”
趙值親自動手給秦浪倒了一杯酒,剛把酒杯端起來,卻發現趙樞和蔡橫這倆傢伙已經端着酒杯走了過來;趙栩當即把臉板了下去,橫眉瞪眼道:“你們倆來幹嘛?”
趙樞淡淡一笑,道:“不幹嘛,請秦將軍喝杯酒而已。”
“誰他孃的要跟你喝酒,一邊兒涼快去。”趙栩絲毫不給趙樞面子,頓時看得秦浪眉頭一皺,怎麼着?這倆二貨莫非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