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業一撓頭:“俺沒聽過甚麼滿清,也不曉得他的十大酷刑。”
小環比劃着:“沒聽過不打緊,我前頭也不知道,都是二孃打書本里看來的,既然書裡寫了,想來是真有這人。那刑法可厲害,其中有個,就是活剝人皮,把人埋在地上一個坑裡,頭皮上割開一條縫,將水銀灌進去。水銀沉重,就順着人皮往下落,漸漸將渾身的皮肉都剝離開。那人痛到極致,便會生生從土裡掙出來,但是卻把一整張皮留在裡面,出來的是個沒皮的血肉模糊的人兒,但卻還活着。”
小環說完,張承業卻猶豫起來:“這樣太狠辣,這人雖是個慣騙,卻不至於這樣對待。那十大酷刑裡,有沒有輕點的。”
那少年聽了這酷刑,早嚇得臉色蒼白,恨不得一頭撞死,趕緊附和道:“你這張果老,若是放了我,我肯扮起來行頭,給你白搭夥一年,什麼都任你。”
張承業聽了,一腳踹將過去,惱道:“誰稀罕你這賣股子的貨色,滾!”
江嵋臉上也撐不住,現出來兩抹笑意,拿袖子遮了臉面,側頭到一邊偷笑。這少年雖然混了些,可是倒不是一無是處。
“你叫什麼名字,來幹什麼的。”倒是楊紀先受不了這烏七八糟的,臉色陰沉,問了出來。
那少年聽了小環解說的滿清十大酷刑,早在心裡嚇得什麼一樣,這會兒再不敢調皮,低低道:“若是我說出來,老相公肯放了我,我便什麼全說出來。”
楊紀不欲和他一般見識,點頭允諾,那少年才鬆口,道:“我姓丁名道,家住彎頭巷。今日是受了人的指示,要將你家賣小食的攤子詐走,瞧瞧那到底怎麼回事。”
當初做這些東西的時候,江嵋分揀了四家定做,回來後再組裝起來,當初她只想着這樣做起來快,卻無意間成了保密措施。這丁道被人指示來偷東西,倒是出乎江嵋意料,原來在這時候,都有了商業間諜的說法。
“誰指示你的?”
“嗨,你家能有
什麼對頭?眼下全城裡都曉得,楊家女婿孫大郎,要弄死了岳丈並妻子家兄長嫂嫂,獨謀家產。外面還紛紛擾擾的傳說,你們已給殺死了。”丁道大聲說着。
“又是孫大郎。”楊紀臉上表情不變,二話不說,便背手走掉。
江嵋瞧着老人有些踉蹌的背影,曉得他心裡其實很不悅,便大聲喊道:“賀平呢?來啊,將這人送官。”
丁道大聲申辯:“抓我作甚,老相公方纔還說,我說了實話,便放開我的。老相公,老相公!”楊紀對他的喊聲根本不理會,江嵋冷冷笑道:“你跟誰攪在一起,都勝過那個孫大郎。我家老相公說饒了你,我可沒說饒了你。”
丁道直道晦氣,賀平上了前來,要趕着被捆的結實的丁道走開,丁道忽然臉色一變,嫵媚無比,換了個嗓音,清若黃鸝,甜若秋梨,道:“張果老,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麼肯這般對我。”
江嵋剛剛轉過身,忽然聽見這樣柔媚婉轉,帶着哀求之意的女音,心頭就是一動,忽的醒悟過來,定是那個丁道,身上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猛地一回頭,就見張承業一腳踢在丁道腰間。
賀平臉上也難看的緊,方纔他在後院忙活,並未過來,聽了江嵋的呼喚,纔到了前面,聽的小環三言兩語把事情解釋清楚,再親眼看見丁道這人妖模樣,也覺得十分的厭棄,拎着麻繩就將他揪出門去。
目送這人妖出門,江嵋終於鬆口氣,叫小環給自己倒杯水來喝,壓壓胃裡不舒服的感覺。張承業卻不走開,而是紫着臉皮到江嵋跟前,吭吭哧哧半天,道:“楊儒人,俺不曾和那丁妖怪有過什麼。當初也是他女裝了來俺屋裡轉悠,誘俺上鉤,俺當時年輕,抗不過那些,但最後見了……見了……見了他那……傢伙什,便停了下來,再沒有什麼。”
江嵋剛好喝了一大口茶進去,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就噴了出來。再看張承業尷尬到快要抓狂的表情,急忙擺手道:“沒什麼,你不用解釋。”張承業又抓腦袋,江嵋
寬慰他道:“別難過,我不會歧視你的,你也看開點,就算有什麼,就當身殘志堅吧,不對,就當沒發生過。”
張承業一張臉給江嵋說的越來越紅,倒是一邊忍不住抿嘴笑的小環,招手叫過張承業:“好啦,二孃不在乎這個,你快淨了手,去後面幫忙去。晚上滷好的東西,這會兒要切出來呢,賀平不在,你給幫着搬運下。”張承業急忙掉頭就跑,江嵋一掃眼,看見一邊臉色十分難看的萬春兒,輕嘆一聲,叫她上前來。
萬春兒年紀不大,還沒到及笄的年紀,但是這個年代,女孩子分外的早熟。江嵋問她:“洪砂怎麼樣了?”
因爲萬春兒有着伺候病人的經驗,所以江嵋就叫她同時看顧着洪砂。萬春兒給江嵋問着,臉色纔好看點,恭敬回答:“好多了,只是不能下地,翻身卻比以前便捷,恐怕還要幾個月躺在牀上不能下來。”
江嵋點點頭,道:“你等會兒,你捎帶東西給她。”說着進屋把這幾天的賬本拿出來。洪砂現在每天躺在炕上,也是無聊的緊,不如把賬目叫她先過過眼,也好安心。
萬春兒認得這是賬本,知道這東西很是要緊,就把剛纔張承業弄出來那些事情拋在腦後,細心的把賬本收好,臨行前,江嵋還囑咐她,過幾日自己再去看看洪砂。
這邊歇了下,江嵋就跑去後間幹活,卻看見小環和張承業並排立着站在案板前,正教他切着豬肝。小環比劃着:“豬肝嘛,肯定不會是越薄越好的,豬肝不是好肉,太鬆了,切的片兒薄了就易碎掉。但是牛羊肉和其餘的,多是越薄越好。咱們做生意,薄了些就能多放幾片肉,端出去也好看。”
張承業點着頭,就下了刀,江嵋先前還沒注意,等他切完了一隻肝子,手腳越來越熟練,菜刀碰在案板上梆梆梆梆快速的響個不停,跟下了大雨打在窗戶上的密集聲音般,才注意起來。小環也驚訝的捏起來兩片肝臟對比,道:“張果老,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專門的廚子啊!這切得,厚薄都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