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局?不就在保民坊附近嗎,一上御街就能看到,怎麼把它給忘了,太醫局裡那麼多人,都是朝廷花錢養着,隨便調配些人跟船不是難事。
湯鷽當即笑道:“這的確是個辦法,太醫局倒是能找一些醫術高明的人。可我們需要的人多,太醫局也調撥不了多少,該招募的應該繼續招募,城裡招郎中,深山道觀找道人,不信湊不齊人手。”
楊叢義想了想,又道:“湯兄說的是,三管齊下,郎中問題一定可以解決。如此一來,臨安得有人回去,一是解決太醫局調人的問題,二是找些德高望重的僧侶,三是明確船隊何時出發,四是領取一批軍資武器。”
湯鷽笑道:“臨安這麼多事,除了楊兄誰回去都不合適,又要有勞楊兄再跑一趟。”
楊叢義哈哈笑道:“無妨,我就是個奔波命,跑來跑去也跑習慣了。事不宜遲,我明天一早就走,泉州之事拜託湯兄多多費心。”
湯鷽道:“泉州現在人手充足,楊兄儘可放心回去,招募之事我明天就派人四處看看,儘量多找些道人回來。”
楊叢義道:“除了招募,船廠也得再去看看,那艘神舟派人多去操練操練,其他海船也都揚帆出海檢驗一下,切莫出差錯,船隊後勤物資採購,我之前已經聯繫商人專門來做,他應當就在泉州城裡,這兩天回來的匆忙,還沒來得及去看看,不知採購的如何,湯兄有時間回城裡一趟,商人叫郭青,應該會找去回易督造處。”
湯鷽道:“好,我都記下了。要是臨安有出海的消息,楊兄可要第一時間給我個消息,我在泉州也好提前準備,免得時間一過,錯過風季。”
楊叢義笑道:“這是當然,湯兄不需多慮,一有消息立即傳給你。對了,還有一事,廣州有十艘海船應該會在這幾天送來泉州,昌國宣威軍最近會陸續趕來泉州,有四千五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士,可承擔港口防衛的差事,若有需要,到時候去找江參軍和趙將軍協調。”
一聽宣威軍還有這麼多人,湯鷽一驚:“楊兄,你這是招募了多少人?”
楊叢義笑道:“百艘船出海,千八千人也不算多。宣威軍專職承擔防衛,先到的後備軍是水手勞力,不過是提前招募,又進行軍事訓練,方便管理而已。”
湯鷽道:“好,有這麼多人可以調配,泉州諸事儘可交給我。”
要說的已經說完,天色也越來越晚,楊叢義便起身告辭:“湯兄,那就這麼說定了。”
湯鷽起身道:“那就祝楊兄一路順風。”
楊叢義走進院子,忽又回頭道:“湯兄,你那匹馬可否借我用用?”
湯鷽道:“楊兄稍等。”說着回屋打了燈籠又出去。
不一會兒,湯鷽就牽着馬來到院中,把繮繩交到楊叢義手中。
湯鷽快走幾步,把院門打開。
楊叢義牽着馬出去,又接過燈籠,隨後高聲道:“湯兄,告辭。”
湯鷽道:“楊兄慢走,不送。”
楊叢義轉身打着燈籠,牽馬而行。
湯兄也是,天都這麼晚了,也不出言留宿一晚。想到這裡,楊叢義無奈的笑笑,這是怕禍害他妹妹?湯兄多慮了!
夜已深,無處可去,只得去蚶江港湊合一晚,明早直接回臨安吧。
看着楊叢義走遠,湯鷽將院門關上,上了門栓。
拿了燭火剛回到自己房間,門還沒關上,一人就搶進門來。
湯鷽將門關上,把蠟燭放好,才道:“六娘,沒事吧。”
湯六娘拍拍胸口看了幾眼屋外,悄聲道:“他走遠了吧?”
湯鷽坐下道:“走了。楊兄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湯六娘大大咧咧的坐下,看了一眼湯鷽笑道:“我是誰啊,他連門都沒進來,能把我怎麼樣。”
接着又靠過來悄聲道:“姐,他跟你好像很親密的樣子,你們之間是不是有秘密?”說完抿嘴一臉壞笑。
湯鷽轉頭呵斥道:“別瞎說,我跟楊兄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武學同窗而已。”
湯六娘不爲所動,又八卦的問道:“他好像年紀不小了,是不是成親了?”
湯鷽一臉淡定的回道:“管人家那麼多做什麼,你想成親嫁人回去嫁了就是。”
湯六娘道:“我纔不嫁。”
過了一會兒又道:“他到底有沒有成親?你不會不知道吧?”
湯鷽道:“這麼關心他做什麼,人家有沒有成親跟你有什麼關係。洗洗睡了。”說着起身洗簌去了。
湯六娘一撇嘴,起身上牀睡覺。
房間燈火熄滅。
“姐,你這個楊兄到底成親了沒有?”
“你煩不煩,睡覺了。”
“姐,你就告訴我吧。”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誰讓你不說,你告訴我就不撓你癢癢。”
“你要說話算話。實話告訴你,他早就成親了。”
“哦。”
“你拉我被子做什麼?”
“睡覺。”
湯鷽轉身抱住湯六娘,兩人安靜的睡去。
十月中旬的夜晚,天氣微寒。
第二天一早,楊叢義找江愷交代一番後,打馬離開泉州,一路直奔臨安,不敢有絲毫停留。
此時冬季風已經開始,即使現在決定出海,至少也得在港口準備半個月,加上臨安到泉州半個多月的路程,正式出海也在十一月中旬以後。若再拖上一個月,期間再耽擱幾日,一旦到了臘月,今年就沒法出海。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回易物資快交割完畢,海船也絕大部分造好,各種人手也招募了大半,要是今年不能出海,等到來年春天,冬季風過去,再出海就難了,這期間每天都是成本開支,回易督造處已經沒有多少現錢,再拖下去,僅日常開銷一項就承受不起。
楊叢義快馬趕去臨安,湯鷽也沒有閒着。
當天他回了一趟泉州城,找人打聽泉州的道家仙山洞府。仙山洞府一般也是名勝古蹟,風景秀麗,多有文人名士尋訪,而官員本身就是文人,對名山自然熟悉。
很容易就打探得知,泉州城裡就有一座名山,叫清源山,山上有道人居住,城南靠近安南縣有一座紫帽山,山上也有道人居住,西邊永春縣有仙洞山,歷史悠久,唐朝時就有宮觀。
得知這些消息後,湯鷽趕回蚶江港,找到江愷便將尋訪招募道人之事交給他去辦理。
楊叢義離開時跟他有交代,湯副使若有事需要幫忙,請他盡力協助,如今真有事找來,江愷也不好推辭,只得接下尋訪招募道人的差事。
但道人不同於一般人,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想也知道他們都是出塵之人,不是用金錢可以請下山的。江愷在港口還有三千五百多人要管理,根本不可能離開,手下的後備軍絕大多數大字不識一個,話都說不出清楚,只派他們去顯然不行,需得想想辦法。
宣威軍建軍目的,回易船隊南下所爲何事,楊叢義跟江愷聊過多次,南洋西洋國家林立,風土人情各不相同,從秦漢到唐末,東方與西方多有交流。
細細想過之後,江愷便閉門以回易督造處的名義寫了幾封書信,然後從後備軍裡挑了一些做事認真、口齒伶俐的人,讓他們將信分別送往紫帽山、清源山和仙洞山。至於道人們見信後會不會下山一同出海,他並沒有太大把握,只能看緣分,聽天命。
同樣在這天,宣威軍先頭部隊兩千五百人抵達泉州,五艘海船、四艘戰船、兩艘車船。一艘車船先進了泉州灣,在秀塗港靠岸,由於秀塗港無人能做主,車船轉而去對面石湖港。
石湖港存放的是絲綢,價值極大,但怕火燒怕水浸,是需要重點守衛和保護的港口,由江愷親自帶人駐守,層層設防。
宣威軍的車船一在石湖港靠岸,消息就傳到江愷耳中。算算日子,他們也應該到了。
江愷出港,見到車船一號停靠岸邊,但無人下船。
宣威軍未離開昌國時,就已經接到樞密院的嚴令,如今車船靠岸將士不下船,應當是在執行軍令。
江愷見船頭站着一名指揮,仔細一看便認出來人,當即高聲道:“羅指揮,此行可還順利?”
羅聰抱拳回道:“回參軍,順風而下,頗爲順利。”
江愷又道:“一起來了多少人?都在何處?”
羅聰回道:“整整五營,十一艘船,除這艘車船外,其他戰船海船都還在外海等待命令。請問參軍,我們在何處靠岸,如何安置?”
江愷道:“好,你們來的正好。所有船隻停靠外海海灘,與十五艘海船停靠一處,靠岸之後可在海灘紮營休整,明日開始自有安排差遣。去吧。”
羅聰抱拳道:“明白。”當即一揮手,接着向船上的軍士命令道:“起錨,返回外海。”
車船上的鐵錨迅速被從水中拉起,懸掛於船頭。接着鐵輪轉動,隨着海水嘩嘩之聲,車船快速向海中退去,不多時就已經離岸掉頭向外海而去。
宣威軍,終於也來了,泉州港防護力量進一步加強,物資安全終於可以得到絕對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