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第一醫院,面對秦玉一副“有本事咱們就耗”的樣子,張司九笑眯眯提醒一句:“現在還沒滿三個月吧?前三個月,是最容易動胎氣的時候。應該多多休養。尤其是你這個還有點胎氣不穩的意思——”
這下,秦玉就坐不住了。
張司九看了一眼秦玉大兒媳:“走吧,去建個檔,然後就可以回去了。”
秦玉大兒媳婦跟着張司九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張司九道歉:“張小娘子,實在是對不住。我娘她現在年紀大了,有些糊塗了。”
張司九看一眼秦玉大兒媳,嘆了一口氣:“你們作爲家裡人,也該勸勸的。這樣心境不穩,對懷孕也影響很大的。”
情緒能影響身體。
秦玉大兒媳嘆氣聲音比張司九的聲音還要大:“勸了,怎麼沒勸?可哪裡勸得住?如果勸得住,我們也不至於在這裡耗着了。”
她好似找到了傾訴的對象:“其實說真的,我就說,兩家都鬧成這樣了,找其他大夫都是一樣的。但她就咽不下這口氣。”
秦玉大兒媳尷尬一笑:“其實要說,也的確是我娘不該說那些話。她平日也看不上我們,沒想到……我也有女兒,若她能有張小娘子您這樣的本事和志向,我只有高興和支持的。哪裡會覺得不好?”
“沒成過婚的也就算了,咱們這些成過婚的,誰還不明白?指望着婆家指望着丈夫,都不如有個好孃家,自己也有些本事。”秦玉大兒媳婦難掩羨慕:“張小娘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了。楊家這樣看重張小娘子,這誰不想?”
張司九雖然耳朵聽着,其實手上寫個不停——建檔得記錄好多東西呢。
等寫完了,問信息時候,她就直接打斷了秦玉大兒媳的抱怨。
秦玉大兒媳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麼東西。
她的面色更加尷尬了:“實在是對不住——”
張司九笑笑:“沒關係,誰都有煩心事。能說一說,情志舒緩,也對身體有好處。”
秦玉大兒媳頓時笑了:“張小娘子說得太對了。憋着時候,心裡真是難受,身上也覺得不舒服。說一說,抱怨幾句,能好許多。”
她又嘆了一口氣:“其實要我說,一把年紀了何必冒這個險?到時候,這孩子還沒長大就……不是更不妥?”
張司九記錄完了所有信息後,就把檔案本給了秦玉大兒媳:“拿着,將來每次過來產檢,都記得帶上這個本子。很重要,別弄丟了,自己也別塗改。”
秦玉大兒媳應一聲,期期艾艾地問:“我下次還能找您說說話嗎?”
她這是看出來了,張司九絕不會把這些話拿出去說的。
張司九笑:“找我就算了。不過,我可以推薦你去個地方。”
秦玉大兒媳婦一愣:“哪裡?”
“我們醫院的心理科。”張司九笑盈盈:“掛個號,根據自己需求定時間。不僅可以傾訴,他還會開解你,給出一些建議,幫你保持一個好心情。”
秦玉大兒媳簡直已經驚呆了,甚至有點結巴:“還有這樣的地方呢?”
張司九點點頭:“有。不過過兩天才開。”
秦玉大兒媳一拍腿:“那我到時候來!”
送走了秦玉她們,張司九就緊急開了個小會:“你們誰願意去擔當心理科的大夫?”
張志清舉手:“什麼叫心理科?”
張司九解釋一下:“就是開解,勸導,幫助病人解決心病的地方。免得到時候影響身體,生了大病。”
許文祥:“那不是跟道觀裡的道士,廟裡的和尚一樣?這些事兒不是他們該乾的?”張司九點點頭:“所以我想,要是你們都不願意的話,不然請個算命的?”
衆人一時無言:……
朱瘍醫磕磕巴巴:“是不是太草率了?”
聽雲說了個最關鍵的問題:“怕是請不起吧。好的請不起的。人家一天能賺好多錢。”
張司九卡了殼。
這個問題,的確是個問題。
朱瘍醫有點想撓牆:“不是啊,你爲什麼會因爲請不起而猶豫,而不是爲病人考慮啊!我們不需要考慮醫院名聲的嗎?”
張司九試探着開口:“那要不然,你們誰來?”
聽雲試探着開口:“要不,我來?”
張司九欣慰臉:“我也覺得你最合適。就怕你不能兼顧。”
畢竟護士這邊還需要聽雲管呢。
聽雲就差拍胸脯保證了:“放心,我肯定能兼顧好。人家花錢來跟我聊天,我們可不能拒絕!”
這一刻,聽雲覺得自己幸福慘了:竟然能光明正大聽別人的事兒!天啊,這是什麼天降好事!
一直沒開口的楊元鼎:“我覺得,聽雲可能還需要一個助理。而且,若來的是女子,可能她們也更希望要個女子?”
張司九沉默片刻:“那就在護士裡挑一個?”
聽雲立刻有了主意:“我看,不如請趙聞卿來?我看她對這些也很有興趣的。”
張司九乾脆利落的放了權,讓聽雲自己看着辦。
但有一點,她提到:“傾聽爲主,不要給人建議,儘可能地和病人去共情,去理解對方的心情,然後再去引導病人有個積極的好心態,不讓他們沉溺在那些不好的事情,不好的情緒裡。”
現在也沒有課本教材的,根本就沒有辦法培養一個心理醫生出來。只能靠自己去領悟,摸着石頭過河。
聽雲連連點頭。
這頭,心理科還沒掛牌,那頭,秦家那邊的態度已是好了很多——官家親自出馬,也不知道和秦玉丈夫說了什麼,反正,秦玉態度忽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送了東西來給張司九賠罪。
張司九轉頭把東西都送給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聽是秦玉送來的,頓時笑得爽快:“哈哈哈,活該!就得這麼治她!得罪誰不好,得罪大夫!”
張司九笑眯眯:“可不是?所以下次,您別再這麼激動,回頭閃着腰,氣着自己就不好了。”
塞人一嘴菊花的行爲不可取。
賠錢太多了。
心疼。
一想到楊元鼎買菊花的錢,張司九就心痛得不能呼吸:太貴了,真的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