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
自從大雨開始下起,溫雷已是多天未曾出過家門了,因此對於朋友的來訪讓他多少有些欣喜,至少能夠沖淡他在家中的無聊。
在溫雷對面,坐着莊嚴,莊嚴此時真的很莊嚴,他望着溫雷道:“溫兄,這柳味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溫雷雖不出家門,可外面的消息他又怎麼可能不派人打聽?
“聽說了,真沒有想到,那柳味倒真是好本事,本以爲他要以一百侍衛與金花到和飛魚島的人作對,不曾想卻只是爲了收服其他小島上的海盜,近而再與金花島、飛魚島的人廝殺,而且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能說服海盜爲其當臥底,一舉滅了金花到和飛魚島,怪哉。”
溫雷說完這些,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柳味做的這一切都幾乎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的。
莊嚴在一旁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是啊,柳味真的讓人有些琢磨不透,讓人不知道他究竟還有什麼本事,不過上次的計謀沒有成功,我們的機會卻是又來了的。”
“哦?什麼機會?”
“我在來的途中遇到府衙的侍衛在幫那些房屋倒塌的難民向府衙避難,這不就是機會嘛!”
溫雷有些不解,道:“這算什麼機會啊?”
“這場大雨下個不停,難民會越來越多,你說柳味的那個小小府衙可裝得下這麼多難民?”
溫雷頷首,不過卻嘆息一聲:“府衙裝不下,其他地方總有地方安置他們,就是皆站在雨中,那也是能渡過這一關的,難道這雨還能一直下不成?”
“溫兄所言不錯,不過這麼多人,總要吃飯的吧。”
“賢弟的意思是?”
“要吃飯就會出問題。”
“賢弟是想說柳味的糧食不夠?”說到這裡,溫雷又搖搖頭,他覺得這不太可能,柳味柳家酒莊的生意做的很大,糧食是有的,就算不夠,這不還有秦家的嗎,秦家資產幾何,他溫雷多少還是能夠推算的。
不過溫雷說完這話後,莊嚴卻搖了搖頭,而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近日兄弟細觀那些跟着柳味回來的海盜,他們雖然順服柳味,可骨子裡卻並不是安分的人,若是他們在興王府鬧了事,該當如何?”
溫雷一愣:“他們若是鬧了事,柳味自然難辦啊,不過這也要看是什麼事才行,而且……而且這跟難民吃飯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裡,溫雷神色微驚:“難道賢弟是想……”
莊嚴點點頭:“沒錯,若是那些歸來的海盜在那些難民吃的飯菜裡做了手腳,你說那些難民和百姓還會不會信任柳味?這柳味又該如何處理此事,不管怎麼處置,都難讓海盜和難民雙方得到滿意吧?”
聽到莊嚴的這些話,溫雷突然有些振奮,不過很快卻又凝眉道:“只是那些海盜就算再不安分,又怎麼可能在百姓的飯菜中做手腳?”
莊嚴搖搖頭:“溫兄,在這個世上,凡事皆有可能。”
溫雷望着莊嚴,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兩人彼此相熟,聽到莊嚴話後,他溫雷已是多少明白了莊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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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不停。
源源不斷的難民擠進了興王府府衙,柳味一邊命人給這些難民做飯,一邊命人找大夫來給那些生病的難民看病。
除此之外,他還在想辦法安置不停被帶來的難民。
難民太多了,多的小小府衙根本無法安置。
諸葛匹愁上眉頭,望着那些難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大人,再不想辦法,他們可就要把府衙給擠垮了。”
這點柳味又何嘗不知。
因此,柳味望向一旁的柳易道:“酒莊可有地方?”
柳易面露苦色:“大人,酒莊的房屋裡都放着酒呢,這些人要住進去,我們的酒可就都要毀了,這要真毀了,我們可賠不起。”
柳味與諸葛匹兩人苦笑了一下,他們要安置這些難民,可酒莊的酒也是他們辛辛苦苦釀造的,再過幾天就可也開壇了,斷不能因爲這個而壞了那些酒。
而且,柳味覺得只是安置這些難民,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就在柳味這樣想的時候,一名侍衛急匆匆來報,說秦雲求見。
秦雲撐傘而來,衣衫的一邊已是溼透,不過她在風雨中的摸樣卻更是無依。
“秦姑娘怎麼來了?”
“奴家聽聞大人在幫這些難民,因此來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這府衙的難民實在是太多了,不如引一些人去我秦府暫避如何?”
秦雲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一進府衙,已是看到了柳味面臨的難題。
可柳味猶豫片刻後,卻搖了搖頭,這些都是難民,他們都是貧苦的人,貧苦的人很多都懦弱,也很多都善良,但他們無一例外有一種心理,那就是仇富。
秦家無疑是富戶,如果讓這些難民住進秦家,柳味不敢保證他們不鬧事。
無論是誰,看到別人家比自己富有,比自己過的舒服,心裡都會不好受的,而如果他們鬧了事,他柳味又該如何解決? щщщ◆тTkan◆CO
無論是懲罰那些難民還是不懲罰,都不妥。
懲罰那些難民,難民激起這些難民的不滿,不懲罰這些難民,卻容易讓他們養成無視法規的習慣,這是很不好的。
柳味搖頭,秦雲微愣,諸葛匹則忍不住叫了聲大人,他們兩人都不能明白柳味爲何不同意那些難民住進秦家,如果這些難民住進了秦家,可是剛好解決了他們面臨的難題的。
可柳味並不想解釋,很多事情解釋了別人也不一定聽得懂,更何況很多事情並不適合解釋。
秦雲欲言又止,諸葛匹則保持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柳味才終於嘆息了一聲:“諸葛先生,你去問一下那些房屋沒有倒塌的百姓,他們是否願意收留這些難民幾天,只要等雨期過了就能讓難民離開,而收留難民的每戶,本官出資給予五十文錢。”
“這……這怎麼能行?”
秦雲也連連搖頭:“這麼多難民,每戶五十文錢,可不是小數目。”
秦雲到底是做生意的,對此最是在意。
可柳味意已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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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味在興王府已經算得上是德高望重了,因此當諸葛匹帶人去詢問那些房屋還算堅固,又十分在意那五十文錢的人家後,他們紛紛表示了同意。
當然,有不少人是因爲對柳味崇敬才同意的,有不少人則是爲了那五十文錢。
這個世上的人,做事多半都會因爲利益,不因爲利益而去無償做事的,並不多見。
此乃人之常情,柳味也是早料到的,因而他並沒有因此而對那些肯收留難民的百姓有任何成見。
興王府很大,難民分散到那些百姓家中後,府衙頓時寬鬆了很多,當然,府衙中還是有不少百姓的,不過這些百姓多半是生了病需要照顧的,亦或者是老人婦孺。
這些弱勢羣體到了別人家裡只會令那些人很爲難,也很難辦,因此只能留在府衙。
因爲柳味的這個辦法,難民的居住問題很快得到了解決,諸葛匹和秦雲雖然心疼那些錢,可問題解決了,他們還是很敬佩柳味。
而這樣又過了兩天後,風勢已弱,只不過雨更大了些,像是要做一個漂亮的收尾。
柳味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大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如意郡主這幾天也有些忙碌,此時好不容易得了空閒,正坐在牀頭秀荷包。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震響。
那不是驚雷,可聲音比驚雷還響。
如意郡主驚了一下,然後呀了一聲,柳味扭頭去看,忍不住心疼起來,只見如意郡主因爲那一聲震響而不小心扎破了手,血正外流,她正吸允。
“怎麼這麼不小心?”
此時的柳味只有心疼,並沒有想到邪惡的地方。
如意郡主則淺淺一笑:“沒事的,只是這聲巨響,好生駭人,不知是怎麼回事……”
柳味也凝了凝眉:“確是奇怪,不過想來諸葛先生已是派人去調查了,等會就會有消息的。”
如意郡主點了點頭,而他們並沒有等多久。
“大人,城外的渤河決堤,大水沖垮了堤壩,河水如同猛獸,正向四周奔涌而去。”
“什麼?”
柳味和如意郡主兩人皆是一驚,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剛纔那聲巨響竟然是堤壩被沖毀發出的聲響,堤壩防水,只如此才能保四周田地百姓之平安,如今堤壩決堤,這可如何是好?
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柳味和如意郡主兩人震驚的時候,諸葛匹卻是滿臉愁緒的望着柳味:“大人,這……這可該怎麼辦,如今難民的事情剛解決,就又發生了這種事情,建造堤壩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這……”
這事很難辦,諸葛匹有些頭大,最後只能寄希望於柳味身上,柳味則長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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