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說的朕又怎麼可能不明白,但你以爲朕會給他反擊的機會?”
說到這裡,耶律賢冷冷一笑:“滅了北漢之後,朕只會給陳臣沁州那一小片地方,讓他充當人工長城,替朕與宋人作對就行了,兵力我不會支援他,但糧草管夠。他的兵馬本就不多,先生覺得他有沒有跟朕談條件的機會?”
李隱終於明白了耶律賢的意思,而如果這個計劃能夠成功的話,對他們遼國來說絕對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北漢的地方雖然不是很大,但產糧卻很多,有了北漢之地,他們遼人再不用爲糧食發愁了,而且擁有了北漢,就等於爲他們遼國再添了一道屏障,有這一道屏障在,宋人想滅他們遼人,簡直難如登天。
沁州地方不小,但也不大,讓陳臣在沁州稱王並且幫他們抵禦宋人也是很不錯的。
計劃不錯,關鍵是如何實施。
“聖上,那陳臣肯與我們合夥滅掉北漢嗎?”
耶律賢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是個有野心的人,如果我們一開始同意分一半北漢領土給他的話,你說他會不會同意?”
李隱嘴脣微長,他覺得耶律賢越來越狡詐了,竟然想到用這種辦法來引誘陳臣。
“此事必須隱蔽,不如由先生走一趟如何?”
李隱頷首:“既然聖上已經打定主意,那屬下去一趟又何妨?”
“好,朕相信先生一定能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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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天氣越冷,柳味他們所在的中原雖然四時很準,也曾經感受過嚴寒,可靠近北漢之後,他們發現這裡的冷比中原的冷不知要冷出多少來。
很多士兵的手都凍僵了,連長槍都握不住。
越往北走,這種情況就越嚴重,等他們離北漢境地只有一天的路程的時候,軍中已有五千多人的手因爲凍僵而什麼都做不成了。
武王趙德昭對此事很擔心。爲此將這些情況稟報了柳味,如果士兵因爲寒冷而不能打仗,他又如何藉此機會建立軍功?
天氣真的很冷,當趙德昭跟柳味說這些情況的時候,柳味的手也已經有些通紅了,如果不是因爲他每天都能用最好的禦寒之物,他敢肯定自己的手一定凍了。
“柳大人。這可該怎麼辦啊?”
事情的確不太好辦,柳味沉思許久後。命令大軍安營紮寨。
對於柳味的這個吩咐,很多人不解,雖說士兵的手凍了,可他們也不用因爲這個就安營紮寨吧,不去邊境,如何殺敵?
很多士兵發現他們根本不能理解柳味的命令。
士兵不理解柳味的命令,而柳味也沒有必要向他們解釋,他作爲主帥有這樣的權力,而那些士兵既然是士兵。只要服從命令就行了。
在大軍安營紮寨之後,柳味將諸葛匹找了來。
“大人,有何吩咐?”
“待會你去調撥一千人馬,在附近的石頭枯木等等蛇容易藏身的地方找蛇。”
“找蛇?”諸葛匹很不能理解柳味的用意,這個時候蛇都在冬眠,不好找吧。
可柳味卻點了點頭:“沒錯,找蛇。找的越多越好,你們找蛇的時候隨身帶着瓶子,找到蛇後隨即剝了皮,把蛇身上的那一層油刮到瓶子裡,我有用。”
原來柳味是要用蛇油,只是諸葛匹不明白蛇油有什麼用。不過他雖然不明白,卻還是連忙領命去了。
一千人很多,只要他們四散開來進行地毯式搜索,就算蛇在冬眠,他們也能夠找到不少蛇來,而且因爲蛇在冬眠,他們根本不用去追。只要掀開一塊石頭亦或者什麼遮蓋物,直接把蛇挑出來就行了,他們將蛇挑出來後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將蛇油取出倒進下瓶子裡。
這樣半天之後,他們就弄到了不少蛇油。
蛇油一瓶一瓶的拿到了柳味這裡,柳味很滿意的點了點了點頭,但他並沒有碰那些蛇油,而是對那些人吩咐道:“命人將這些蛇油裝成更小的瓶子,給每個士兵分一瓶,讓這些士兵每天塗抹到手上。”
柳味吩咐下去後,所有人都震驚了,而且隱隱感覺到一陣噁心。
蛇多滲人啊,他們連碰都不想碰,更別說把蛇油塗到手上了,他們真擔心塗抹了那個東西后,他們一整天都吃不下去飯。
見衆人疑惑,柳味露出一絲淺笑:“你們是覺得蛇油噁心是不是?”
大家皆點頭,那蛇油黃黃的,真有點噁心。
可柳味卻搖搖頭:“蛇油可是好東西,能夠美顏,更能夠治療凍傷,防止凍傷,我們要打仗,手凍傷了怎麼能行?你們如果想在戰場上活下去,就必須塗抹。”
衆人很疑惑,怎麼蛇油還有這個功效?
大家心裡不信,可柳味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由得他們不信,最終只好聽從柳味吩咐,把蛇油分成一小瓶一小瓶,分給了士兵,而且每天都塗抹。
他們在原地待了兩天,兩天後,很多士兵的手雖然還在皸裂,但已經很靈活了,而且不再凍傷,當衆人發現這些之後,他們才相信柳味的話。
“真沒有想到,柳大人說的竟然是真的,蛇油還有這個功效。”
“柳大人是什麼人,他什麼時候騙過我們?”
“是啊,柳大人說行就行……”
就在衆人紛紛驚歎的時候,諸葛匹有些好奇的望向柳味問道:“大人,您怎麼知道蛇油能治療凍傷的?”
柳味愣了一下,他是個釀酒的,是個書生,可如何解釋醫學上的事情呢?
想了想,柳味淺笑道:“以前有個大夫好喝酒,可沒有錢,我就送他酒喝,他就告訴了我一些偏方。”
諸葛匹哦了一聲,並沒有過多懷疑,可衛平和展青兩人卻是有些不解。
之前柳味提供《洗冤集錄》的時候,就說那個宋慈是個酒鬼,沒有錢喝酒,他給那人酒喝那人才教他的驗屍之道,可如今又是這個理由,那人給了柳味偏方,怎麼天底下的有才之士都缺酒喝,而且偏偏讓柳味給碰到了?
“柳大人,那個大夫有這等本事,不知何人,不如請他進宮當御醫吧,想必父皇一定會重用他的。”旁邊的趙德昭也覺得奇怪,衛平和展青不好意思問,他卻是可用問的。
柳味愣了一下,道:“那人叫李時珍,不過已經作古了,怕不能進宮當御醫。”
衆人皆哦了一聲,且表示惋惜,而衛平他們則還帶着懷疑,怎麼又死了,那個宋慈死了,這個李時珍也死了,好奇怪。
事情的確是奇怪的,柳味也怕說漏了嘴,最後只好連忙岔開話題:“如今大家的手也都不凍了,我們是時候出發了。”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才突然又意識到他們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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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馬浩浩蕩蕩趕往沁州城的途中,柳味已經聽說了陳臣被北漢安排在了巴渝城的事情。
這是柳味早料到的,就算北漢對陳臣有懷疑,可想到陳臣跟宋人爲敵,以北漢皇帝劉繼元的情況,他肯定是要利用一下陳臣的,就算劉繼元想不到,北漢羣臣也一定有人能想到。
巴渝城在宋與北漢的交界處,是宋與北漢最爲直接的接壤處,如果有一天大宋真的要滅北漢的話,巴渝城是必須攻下的地方。
當然,並不是說攻北漢必須先攻下巴渝城,宋軍完全可以饒過巴渝城,但巴渝城地勢其他,如果不能攻下巴渝城,從其他地方饒過去的宋軍很有可能受到北漢士兵和巴渝城士兵的夾攻。
因此,巴渝城很重要,用兵家必爭之地來形容一點不爲過。
如今陳臣佔據巴渝城,分明就是要替北漢抵擋宋人的攻擊啊。
柳味考慮了一路,在離巴渝城十里的地方,他命人停止了前進。
武王趙德昭有些不解:“柳大人,怎麼突然停了下來,陳臣不過一萬餘人,我們足以滅了他們。”
柳味淺笑:“王爺,陳臣的確只有一萬餘人,但不要忘記他還有一座巴渝城,我們的數量只比他們多了一萬,攻城對我們很不利,再有就是北漢人很有可能繞到我們後方對我們進行突然襲擊,我們必須謹慎。”
“北漢敢襲擊我們?”武王趙德昭凝着雙眉。
“有什麼不敢的,他們敢收留陳臣,難道還不敢偷襲我們?”
兩人這樣說着的時候,諸葛匹道:“大人,不如給北漢的人送封信,要他們幫我們滅了陳臣,不如我大宋必定大軍壓城,滅了他們北漢,有這種威脅,看他們還敢不敢收容陳臣。”
諸葛匹說完,武王趙德昭立馬錶示贊同。
可柳味卻搖了搖頭,這樣做有點危險,北漢是快硬骨頭,威脅對他們來說沒有用,他們早知道宋人有滅他們的心,既然如此,這樣的威脅他們怎麼可能害怕?
“那怎麼辦?”見柳味不同意,衆人有些着急了。
“圍而不攻,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