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驗親乃是無稽之談!”
邸報的消息一出,在民間引起了熱議。
在這個時代,滴血認親乃是唯一的辨認親子關係的手段,被歷代皇家貴族所採用,如今被證明是假的。
一時之間,不知道多少人臉都綠了。
“誰能想到滴血驗親竟然是假的?”
御湖旁,趙煦和趙煦照常訓練,不由咂舌道。
皇家自然最爲看重血脈,然而妃子進宮皆會檢查身體,確保是處子之身,而且宮中皆是宮女太監,並無男人,再加上後宮每次行房皆有記錄,滴血驗親真僞對其並無太大的影響。
範正點頭道:“滴血驗親雖然被證明不真,然而輸血療法卻是可行之道。”
“輸血療法?父子之間當真不能輸血?”
趙煦皺眉道,
範正凝重點頭道:“龐郎中已經已經利用獸類做了實驗,父子之間的血液一旦混雜,十死九生。”
範正大力培養獸醫一脈,終於有了回報,很多醫學設想自然不能直接應用到人體身上,利用動物做實驗已經成爲醫家的潮流,獸醫一脈功不可沒。
“可惜了。”趙煦皺眉道。
如果醫家能夠試驗成功輸血療法,那必將挽救更多的大宋將士。
範正拱手道:“微臣今日前來,就是向官家求助。”
“向朕求助?”
趙煦不由一奇,要知道範正向來邪方源源不斷,從未見到過有難倒範正之事。
範正苦笑道:“臣乃是一個醫者,又不是神仙,自然也有力所不及之事。”
趙煦哈哈一笑道:“那不知你想讓朕如何幫你?”
“輸血療法若成,天下受益匪淺,然而微臣集結醫家集體智慧,卻一無所得,微臣想請工部將作監能工巧匠來助醫家一臂之力。”範正鄭重道。
趙煦大爲不解道:“將作監工匠又豈會醫術?”
範正解釋道:“工匠雖然不會醫術,然而卻可以幫助醫家打造更好的輸血用具,而且微臣有感於靉靆之妙,準備藉助靉靆之法,請將作監爲醫家打造一雙眼睛,一雙能夠看清最微小的塵埃的眼睛。”
範正自然知道想要輸血成功,血型最爲重要,而想要辨認血型,顯微鏡乃是必須之物。
以大宋的科技水平自然無法造出顯微鏡,好在只需要四十倍的顯微鏡就可以看清血液中細胞,而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恐怕就是打造靉靆的大匠作公輸應。
“準!”
趙煦自然無不應允。
“多謝官家!”
範正大喜,迫不及待的告辭前往將作監。
………………
將作監內!
“公輸應見過範大人!”
範正手持官家的口諭前來,將作監不敢怠慢,立即派出技藝高超的公輸應協助範正。
“公輸大匠客氣了,此次還希望公輸大匠相助醫家一臂之力。”範正鄭重道。
“不知範大人要造何物?”公輸應問道。
範正鄭重的將顯微鏡的設想一一道出。
“能將一個物體放大四十倍!這不可能?”公輸應頓時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範正。
他所做的靉靆最多能夠將物體放大數倍而已,能夠讓年老官員看清文書,已經是了不得成就了,放大四十倍簡直是天方夜譚。
範正舉起一個老花眼靉靆,看着靉靆裡面放大的文字,當下微微一笑道:“一個凸透靉靆自然無法將物體放大到四十倍以,若是兩個凸透靉靆疊加在一塊?”
範正當下將兩個靉靆疊加在一塊,遞給公輸應。
公輸應看着靉靆裡放大十倍以上的文字,不由一震。
“竟然還可以如此?”公輸應難以置信道。
範正點頭,既然兩塊凸透靉靆能夠放大十倍以上,從理論上來說,能達到四十倍並非不可能。
然而公輸應卻苦笑搖頭道:“範大人之方,固然神奇,然而下官依舊難以完成。”
範正眉頭一皺道:“這是爲何?”
公輸應無奈道:“一來,水晶雖然透明,但是依舊有諸多瑕疵,並非完全透明,二來哪怕打磨的工藝再高超,表面看似光滑如鏡,然而放大之後會出現牛毛紋,別說四十倍,就是放大二十倍恐怕已經無法看清了。
“牛毛紋!”
範正眉頭一皺,拿起一個打磨好的水晶用靉靆放大一看,果然有打磨形成的細微牛毛細紋。
“果然醫術沒有捷徑可走!”範正心中一嘆。
好在,他還有一個後備方案,人造玻璃。
“玻璃,不知何爲玻璃?”公輸應疑惑道。
範正回答道:“玻璃和琉璃本質一樣,不過玻璃製作更爲簡單,只需要沙子和石灰能夠製造出來。”
“這怎麼可能?”公輸應震驚道。
要知道在大宋琉璃可是極爲寶貴,而沙子和石灰那可遍地皆有,二者又豈能相提並論。
“公輸大匠一試便知!”
範正自信道。
公輸應半信半疑,按照範正的方法,將沙礫和石灰混合研磨粉碎,送入坩堝大火熔鍊。
出爐!
冷卻!
當一大塊半透明玻璃出現在面前,公輸應難以置信道:“竟然如此簡單。”
範正眼前的玻璃僅僅是最原始的玻璃,雜質氣泡極多,而且透明度也不夠。
然而範正卻並沒有失望,在他的指點下,公輸應繼續改進配方,經過多次反覆的實驗之後。
終於一個無色透明的玻璃製品出現在二人面前。
“成了”
範正心中一片狂喜。
有了透明的玻璃,醫家可以進行各種醫學實驗。
有了透明玻璃,可以無需再用昂貴稀少的無色水晶打造靉靆,廉價的玻璃靉靆將會造福天下讀書人。
有了透明玻璃,顯微鏡將唾手可得,醫家將會進入一個全新時代,將會看破醫家的
醫家大興在即。
有了透明玻璃,打造顯微鏡最困難的一步終於完成,在公輸應精巧的製作下,一個原始的顯微鏡終於製作完成。
其造型要遠比後世的顯微鏡簡陋的多,而且清晰度也相差甚遠,而範正卻對其視若珍寶,這對醫家來說,簡直是無價之寶。
範正看着依舊震驚的公輸應,不由心中一動道:“不知道公輸大匠是否願意加入醫家?”
“加入醫家?在下僅僅是一個工匠而已,可不會醫術!”公輸應不解道。
範正鄭重道:“醫家將會組建醫工院!專門負責製造醫家的醫療器械,四十倍的顯微鏡僅僅是開始而已,醫家需要更加精準的顯微鏡,以探尋諸病源!”
“公輸大匠如果加入醫家,地位僅次於範某,和各院院長平起平坐,享受醫家一切待遇。”
隨着範正一句句許諾,公輸應神色激動,在將作監,他雖然技藝高超,卻不過是地位低下的工匠而已,而加入醫家,他卻可以一步登天,更別說醫家令人羨慕的養老待遇。
然而公輸應卻苦澀道:“多謝,範太丞的厚愛,在下乃是隸屬於工部匠籍,恐怕難以脫身。”
大宋對於工匠限制極爲嚴格,尤其是像公輸應這種隸屬於工部的大匠作,更是有嚴格的規定,恐怕難以脫身。
“放心,本官自有辦法,讓你加入醫家。”
範正將餘光放到一旁的廢棄的玻璃廢料上,作爲穿越者,他自然知道玻璃的價值,然而價值不菲的玻璃秘技,在醫者眼中,和顯微鏡的價值相比,簡直是不值一提。
………………………………
“啓稟官家!朝廷無錢了!”
垂拱殿內,新任戶部尚書範純粹一臉凝重道。
“朝中無錢了?怎麼可能?”趙煦難以置信道。
爲了節省財政,他不惜冒着風險,廢除遼夏歲幣,如今又減輕了馬政的包袱,結果戶部卻告訴他朝中無錢了。
範純粹苦笑道:“官家有所不知,之前宋夏大戰,修建平夏城,朝廷靡費頗多,再加上遼夏邊境大量修築棱堡,軍器監大量製造神臂弩和震天雷,更是花錢如流水,朝廷財政早已經捉襟見肘。”
大宋的財政看似很多,然而冗兵冗官冗費嚴重,開支同樣極爲龐大,如今遼夏局勢緊張,大宋必須多加防備,幾乎拖垮了大宋的財政。
“國雖大,好戰必亡!還請官家莫要輕啓戰爭!”
呂大防上書勸諫道。
“微臣彈劾太醫丞範正,蠱惑官家廢除歲幣,讓大宋陷入如此危機。”御史楊畏再次將矛頭對準範正道。
其他舊黨衆臣也紛紛附和,他們曾經反對廢除歲幣,就是歲幣的支出看似沉重,但是相比於戰爭所花費的錢財,簡直是九牛一毛。
範正冷斥道:“歲幣看似不多,然而卻是年年歲賜,年年累積靡費頗多,而棱堡和震天雷卻可以震懾遼夏,雖然支出龐大,卻可以一勞永逸,其中的經濟賬,不用範某爲爾等一一細算了吧!”
趙煦點了點頭,震天雷進攻不足,但是防守卻綽綽有餘,大宋有了足夠的底氣,抵禦遼夏。
這筆開支雖然龐大,但是卻一次性支出,從長遠看,大宋大大有利。
呂大防冷哼道:“話雖如此,然而大宋用和遼國共同經營絲路之策,遼國遲遲還未回話,遼國是戰是和,猶未可知,大宋將所有的財政用於堤防遼夏,恐怕只會拖垮大宋。”
如今遼夏不得不防,戶部支出猶如無底洞一般,直接影響朝廷財政,這讓舊黨極爲不滿,不由懷念起曾經花錢買平安的歲月。
範正搖頭道:“義莊還有天下百姓數十萬貫的捐款,不日即可運轉到開封城,可以和戶部交接。”
李清照如今藉着平夏城之戰的勢頭,在大宋各城廣爲開設義莊,公開募捐,以少積多之下,如今已經有不小的錢財可以動用。
範純禮聞言,並未太過欣喜,搖頭道:“不過是杯水車薪吧!”
範正再度道:“醫家最近研究輸血療法,無意中發現一個寶物,願意進獻朝廷,可解朝廷燃眉之急。”
“寶物?”
百官不由一愣,他們乃是朝廷重臣,什麼寶物沒有見到過,再說他們可不認爲區區一個寶物能夠幫助朝廷多少忙,就是一個金礦恐怕救不了大宋的財政。
在衆目睽睽之下,
範正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杯子,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此乃水晶杯?”呂大防猜測道。
“水晶杯?”
衆臣一片頓時眼神狂熱,水晶可是稀奇之物,水晶製品必須用一整塊完整水晶雕刻而成,材料珍貴,工藝極其繁瑣,而且極易損毀。
如此精美的水晶杯他們還是首次見到,據說戰國時期有一個純色水晶打造的水晶杯極爲珍貴,可惜被帶入墓中陪葬了。
“諸位認爲此寶物價值幾何?”範正環視朝堂百官,問道。
“如此大的水晶杯的確稀少,至少價值千金,然而若說其能幫助朝廷渡過難關,恐怕就有些誇大其詞吧!”範純粹搖頭道。
水晶杯的確稀少珍貴,然而其卻只有一個而已,根本無濟於事。
範正卻詭異一笑,伸手一鬆,在衆目睽睽之下,水晶杯掉落地上,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範太丞這是何意?”
百官大爲心痛,這可是價值千金的水晶杯,範正就是不要,也不用毀掉吧!
“微臣彈劾範正君前失儀,持寵而驕。”一衆御史紛紛彈劾道。
“官家息怒,範正那是手滑,無心之失罷了。”範純粹連忙給侄子開脫道。
範正不慌不忙道:“諸位莫要心疼,此水晶杯成本不過一文錢,而且要多少有多少!”
“什麼?”
趙煦不禁動容。
一個水晶杯固然珍貴,然而並不讓他一個帝王看重,若是此杯一文錢造出,而且應有盡有,這其中的財富哪怕是他也忍不住心動。
“當真?”
滿朝百官也不禁震撼。
範正點頭道:“諸位皆知,醫家最近正在研究輸血療法,此乃其中一件副產品罷了,名爲玻璃,爲了避免絲綢秘技外泄悲劇再次重演,醫家願意將其獻給朝廷。”
範正玻璃秘方唯有保密,才能利益最大化,西方的玻璃工匠終身生活在一個島上,就是爲了保密。
當今能夠做到這一點恐怕只有大宋官府,醫家就算強行經營玻璃生意,恐怕也只能賺一時快錢罷了。
再則他乃是醫者,自然不會從事經商之事,他更加看重的是玻璃出現對醫學促進作用。
當童貫範正提準備的一批琳琅滿目的玻璃製品擺在垂拱殿內,
文武百官不由眼前一片狂熱。
如此精美的水晶杯一旦現世,定然會引起風靡,如果運作得到,其中的利益並不比絲綢利潤遜色。
“玻璃的成本真的只有一文錢?”範純粹依舊難以置信。
範正點頭道:“想要製作玻璃,成本低得可憐,若非需要人工和熔鍊,一文錢也用不到。”
在百官面前,範正並沒有詳細說玻璃的秘方。
“玻璃秘方價值連城。”呂大防狂喜道。
成本一文錢,能夠賣出千金,這簡直是比金礦還要暴利。
章惇卻皺眉道:“單個水晶杯之所以價值不菲,乃是因爲其極其稀有,如果大批量售賣,恐怕一旦水晶杯增多,恐怕價格將會暴跌。”
呂大防心中的狂喜頓時一降。
“無妨!只需如今朝廷控制玻璃秘方,只需控制數量和價格,足以讓玻璃的利潤達到最大。”範純粹自信道。
大宋的商業極爲繁盛,國營作坊比比皆是,範純粹自然有把握在玻璃上大賺一筆。
範正趁機請求要求讓公輸應加入醫家,爲醫家研究光學玻璃。
“準!”
趙煦大喜之下,自然不無應允!
“啓稟官家!玻璃秘技雖然好,然而畢竟是藉助外物,並非強國之本,臣請官家啓動新法,推行青苗法,民不家富而國用足,如此方是富國之道。”
忽然,章惇趁機提議重啓新法中的富國之法。
一衆新黨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