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彈劾範正夥同出出海使臣童貫私自走私武器,膽大妄爲,還請官家嚴查。”
“範正身爲軍器監令,本應負責大宋的軍器製造,然而其藉助職務之便知法犯法,理應罪加一等!”
“武器乃是大宋國本,豈能流落海外,範正必須嚴懲。”
……………………
朝堂之上,範正藉助海外使團,買賣武器的事情終究沒有瞞住。
一時之間,整個朝堂一片譁然,羣臣激忿。
尤其是舊黨和新黨更是激動不已,他們終於抓住了範正的把柄,這一次一定讓範正永遠也翻不了身。
蘇頌也眉頭緊皺,他也沒有想到範正竟然膽大包天,竟然膽敢與他國武器買賣,這一下,就連他們也無法爲範正辯駁。
就在衆臣認爲範正在劫難逃的時候,趙煦大手一揮道:“
“諸位愛卿誤會了,範太丞此舉乃是得了朕的密旨,並非是私自走私武器。”
趙煦見狀範正被衆臣圍攻,當即爲範正解圍。
“啊!”
百官不由一愣,不解的看着趙煦,誰也沒有想到趙煦竟然還參與其中。
“如此要事,又豈能不經過政事堂?”呂大防怒斥道。
他作爲宰相,對於此事極爲敏感,趙煦和範正私下行動,此舉根本不符合大宋朝堂流程,他作爲當朝宰相自然心中不悅。
範正坦然道:“因爲經過政事堂定然不會被通過,而且高麗和遼國接壤,大宋想要和高麗進行武器買賣,必須要保密,最後的保密方法自然是所有人都不知曉。”
“此行大宋出使海外諸國,乃是爲了大宋國威,乃是兩國往來,又豈能買賣武器。”章惇皺眉道。
範正雙手一攤道:“因爲軍器監沒錢了,軍器監的經費戶部已經一拖再拖,軍器監沒有辦法,只能自謀生路。”
“沒錢了?”曾布一愣,不由的看向一旁的戶部侍郎範純粹。
範純粹無奈道:“樞密院需要讓百萬大軍裝備冷鍛甲和棉甲,需要越來越多的震天雷威懾遼夏,那將會是何等的巨大的開支,朝廷怎能拿得出來這筆錢麼?”
曾布愣在那裡,他沒有想到始作俑者既然是他自己。
範正嘆聲道:“如今火藥武器威力驚人,軍器正在更新換代,傳統的武器和盔甲將會被淘汰,而我大宋有將近百萬大軍,如果全部更新換代,所需的錢財可以說天文數字。”
“百萬大軍更新換代武器!”
滿朝大臣頓時沉默,如今冷鍛甲和棉甲的作用已經在青塘得到了驗證,震天雷則在平夏城之戰一戰定乾坤。
這三種武器一旦運用上大宋戰場,將會讓大宋的軍隊實力大幅度增加,朝中自然希望大宋的武器更加先進,而大宋足足有上百萬的軍隊,如果全部都更新換代,恐怕將徹底拖垮大宋脆弱財政。
但是大宋的武力本就較弱,有如此變強的機會,他們又不能錯過。
“爲此,範某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既可以讓大宋的武器裝備更新換代,而且還不用朝堂出一文錢!”範正傲然道。
曾布咬牙切齒道:“你的方法就是要將大宋的武器賣給海外諸國換取錢財!”
對於範正私自售賣武器的行爲,對樞密使曾布的刺激最大,他自認爲是軍隊最高長官,而範正武器買賣的決定他卻一無所知,這讓他情何以堪。
範正點頭道:“不錯,百萬大軍淘汰的裝備只能放入庫存,成爲破銅爛鐵,就算可以融化再次冶煉,所耗費的人力物力依舊得不償失,爲此範某決定變廢爲寶。”
“變廢爲寶!”
衆臣嘴角一抽,心中對範正變廢爲寶的方法瞭然於心。
大宋冶煉工藝獨步天下,軍隊裝備更是精品,然而在大宋百官眼中的破銅爛鐵,在冶煉落後的國度卻是難得的神兵利器,一旦出使海外諸國定然大受歡迎,還能爲大宋帶來巨大的利潤,足以解決軍器監資金不足問題。
“一派胡言!大宋販賣他國武器盔甲,其國得到大宋武器將會實力大增,定然會野心膨脹,兵戈四起,尤其是我大宋出使海外諸國,宣揚大宋威德之目的。”呂大防怒斥道。
對於童貫出使海外諸國,呂大防最爲滿意的就是宣揚大宋的威德,而範正買賣武器的行爲簡直是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將他引以爲傲的大宋威德毀於一旦。
範正冷笑道:“宣揚大宋威德,難道就去他國交換國書,送上幾批絲綢瓷器,就是宣揚大宋威德?不!那是冤大頭!”
“冤大頭?”
呂大防頓時氣急敗壞。
“大宋和海外諸國隔海相望,想要讓其心向大宋,善待大宋的商人,不但要向其展示大宋的德,更要展現大宋的威!那些海上諸國多蠻夷之輩,並無教化,見利忘義、畏威不畏德,如果其對大宋不敬,殘害大宋商人,大宋如果隔海出兵討伐,也得不償失,而此刻武器買賣則是大宋的最大的武器。”範正昂然道。
蘇頌爲範正進言道:“臣認爲範太丞所言有理,海外諸國不通教化,勢力同樣盤根錯節,大宋的武器足以讓一方勢力崛起,也能讓一方勢力沒落,比起大宋直接出兵,武器買賣的恐怕將會是更合適的威懾手段,而且還能讓大宋牟利,可以說一舉兩得。”
滿朝大臣頓時默然,他們自然知道大宋不可能直接出兵海外諸國,而大宋的武器裝備足以打破地方的平衡,再加上還有大宋的這個強大的國度存在,足以讓所有海上諸國將大宋奉爲座上賓。
從這方面來說,向海外諸國買賣武器將會是最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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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諸國不過是蠻夷之地、貧瘠之地,又能出多少錢買武器?”章惇嗤之以鼻道。
忽然,趙煦新任貼身太監楊戩匆忙前來稟報道:“啓稟官家,童公公派船回來,不但送來了高麗王稱臣納貢的國書,同時還有價值二十萬貫的財物!”
“二十萬貫!”衆臣不由驚呼,他們對高麗稱臣納貢的行爲並不驚訝,然而卻對二十萬貫極爲震驚。
要知道大宋出使海上諸國,允許三百艘商船隨行,這才收取了十五萬貫的稅前,這才半月有餘,童貫竟然又從高麗運回二十萬貫的財物!
短時間內,大宋就利用出海賺了三十五萬貫,這錢未免太好賺了吧!
“童貫該不是縱容水軍搶了高麗吧!”所有朝臣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亂想道。
楊戩看了範正一眼,低頭道:“據童公公回信,此二十萬貫的財物乃是高麗小皇帝購買大宋兩千副武器所付的錢財。”
“二十萬貫買下兩千副武器。”
滿朝一片譁然,紛紛驚呼,二十萬貫買下兩千副武器,那相當於一副武器就一百貫左右。
“範正,大宋打造一副裝備需要多少錢!”趙煦問道。
範正點頭道:“啓稟官家,大宋打造一副武器需要三十五貫左右。”
百官紛紛怦然心動,也就是說,大宋打造的武器賣到高麗竟然賺了六十五貫,這可足足是兩倍的利潤,更重要的是這些武器盔甲乃是大宋所淘汰的,放在大宋只能當廢鐵來用。
“大宋足足有百萬盔甲?若是…………。”範純粹兩眼放光道。
大宋冗兵冗費嚴重,而軍方這是一個無底的吞金獸,如果將大宋百萬盔甲賣出去,非但可以讓宋軍完成更新換代,還能大賺一筆。
曾布冷笑道:“你就不怕他國日後拿着大宋的武器攻打大宋麼?”
範正搖頭道:“當然不怕,因爲範某所賣掉的都是大宋所淘汰的武器,大宋的武器則保留有更加精銳的武器,而範某所賣的國度皆是海外諸國,並不和大宋接壤,自然會讓大宋安全無憂。”
不少大臣微微點頭,大宋目前的敵人乃是遼夏,其他的諸國大宋根本看不上,再加上又是淘汰的武器和國土並不相鄰,如此既保證大宋的安全,又能爲大宋賺取不菲的錢財,自然再好不過。
“而且這並非是一錘子買賣,大宋賣完普通盔甲,還可以賣冷鍛甲,甚至還有震天雷,只要大宋的武器一直保持領先,非但可以以此賺取大量的錢財,還能讓大宋的武力領先於世。”範正昂然道。
“邪方?此乃邪方!”
滿朝大臣口中喃喃道,他們紛紛想要駁斥範正,然而武器買賣巨大的利益擺在面前,讓一直被冗費困擾的大宋朝廷無法拒絕。
趙煦也是怦然心動,發行國債雖然用着爽,但是到最後還需要連本帶息的還錢,有了海商和軍火交易託底,大宋可以毫不顧慮的發行國債,徹底擺脫冗費的困擾。
當整個朝堂爲此次出使海上諸國的成果震驚的時候,整個大宋也爲之轟動。
登州!
當一箱箱錢財和數不盡的高麗貨物擺在碼頭的時候,引來了無數人圍觀,
此次選擇回船的大多都是在高麗滿載而歸的商船,就算有寥寥一些貨物,也轉賣給其他船隻。
“此次去高麗貿易大宋的貨物其利潤足足有七成之多。”
經過漫長的盤點之後,終於得出了此行的利潤,頓時這個消息在大宋商界傳開,整個商界都奔走呼告。
“七成利潤!”
無數商人驚呼。
七成利潤並非暴利,然而卻架不住每艘船所裝載的貨物多。
假設一艘商船貨物價值萬貫,每艘船就賺了七千貫!
這七千貫只需繳納朝廷五百貫,純利潤足足六千五百貫,這可是很多商人一生都賺不到的錢財,高麗距離大宋較近,往返只需半月左右。
半個月就能賺到別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財,這就是海上貿易的巨大利潤。
“七成利潤僅僅是最保守的利潤,如果將貨物運到高麗更遠的城池,甚至到達扶桑國,其利潤必將更高!而且由朝廷水軍護航,足以保證安全無憂。”衆商信誓旦旦的說道。
雖然原來的海上貿易利潤更高,然而風險更大,有去無回的大有船在,這七成利潤賺的極爲安全。
“這還僅僅是大宋貨物所賺取的錢財,還有從高麗帶回的貨物,高麗諸多貨物之中,以高麗蔘最爲暢銷,醫家雖然認爲高麗蔘的效果不如長白山人蔘,但是也願意以十年份人蔘的價格來收取,這一次所帶回的高麗蔘,全部都被醫家包攬。”一個藥商得意道。
此次出海,他看中了醫藥市場,先是從醫家手中買下大量的中成藥,高價賣給了高麗國,隨後又低價購買高麗蔘賣給醫家,一來一回皆賺取了暴利。
無數商人腸子悔青,當初他們心疼五百貫錢的賦稅,再加上擔心海外風險,最終慢了一步錯失良機。
就連最近的高麗就能獲得如此暴利,更遠之處的扶桑利潤將會更高,將來童貫還要下南洋、下西洋,那其中的利潤必將是更加暴利。
當下,無數商人暗下決心,下一次機會他們一定不能錯過!
而想要跟隨童貫出海,僅僅有貨物並不夠,更重要的還要有船,童貫帶領使團前往扶桑的時候,大宋的造船業立即迎來了井噴。
無論是官營造船,還是私營造船的船塢,都接訂單接到了手軟。
其中登州作爲海上絲綢之路的北方起點,更是迎來了大發展,大量的商戶在此落戶,無數的貨物涌到登州港,準備分一塊海上貿易的肥肉。
一個半月之後,當巨大的神舟身影再一次出現登州港外,隨即,近百艘戰艦出現,在其身後,密密麻麻的商隊跟隨。
當整個登州港歡呼一片,童貫下東洋,出使海外諸國圓滿完成。
除了一個商船倒黴的觸礁之外,所有商船都安全歸來,而且每一艘船都獲利頗豐,足以證明海上絲綢之路是可行的。
消息傳到開封城,範正不由會心一笑,有了高麗和扶桑之行的巨大利益,足以驅動大宋大航海事業發展,從此以後,大宋或許走上不一樣的道路。
“範太丞不好了,前往扶桑國的船隻中,不少水手都得到了怪病。”
童貫派人八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趕到開封城,傳來一封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