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範正反擊
“我等參見知府大人!”
開封府內!一衆衙役都複雜的看着新任開封知府範正,
對於眼前曾經的範衙內,他們自然都認識,當初範純禮擔任開封知府的時候,坊間傳言範正乃是開封府真正的決策者,而如今才過數年的時間,這個傳聞竟然成爲了現實。
“免禮!”範正大手一揮道。
一衆衙役這才紛紛起身。
“本官剛剛上任,開封城一切如舊,對了,本官在兩浙路的那幾位師爺用的還算順手,就以開封府的名義向他們發文,問他們是否願意到開封府來。”範正大手一揮道。
要論公務,開封府可比兩浙路更爲繁重,範正自然不願終日沉迷於案牘之中,再加上有了上一次治理兩浙路的經驗,再任用這幾個師爺也算是得心應手。
“是!”
一衆衙役領命道。
他們自然聽說範正在兩浙路任用六名師爺的事情,沒有想到範正竟然還在開封府同樣如此。
很快,開封城的公文加急發出,半個月後,風塵僕僕的六個師爺一齊出現在範正面前。
“你們這麼快!”範正不由愕然。
“範大人相請,我們自然不敢怠慢,一接到公文,就立即出發!”包康朗聲道。
“你不是主政上海城,此乃前途無量,怎能自毀前程!”範正發出的公文並非是強調,而是徵詢,包康主政上海城本就是一個要職,可比他在開封府當師爺強得多。
包康鄭重道:“上海城雖好,但是卻沒有在大人麾下任職暢快!”
“然也!”其他師爺也紛紛附和道。
擔任範正的師爺乃是他們一生高光時刻,如今有機會再來開封府,自然每一個都不願意錯過。
“再說,開封府有着先祖包拯的事蹟,包康身爲後人,又豈能不來!”相比於其他人,包康更有着自己的不得不來的理由。
“既然來了,那就開始吧!本官早就煩透了這些繁瑣的公務!”範正也沒有矯情,直接吩咐一衆師爺開始處理公務!
隨着一衆師爺的到來,範正的身上的擔子大大減輕,範正這纔將心思轉到了朝堂之上。
不錯,就是朝堂!
雖然範正主政開封府,但是傳出了君臣有了嫌隙,朝堂之上對範正的彈劾並沒有減少,對範正和範家的攻擊依舊不斷,範正又豈是吃悶虧之人,自然要奮起反擊。
垂拱殿內!
百官雲集,作爲新任開封知府,範正自然也位列羣臣前列。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楊戩尖銳的聲音高喊道。
“啓稟官家,臣有本奏!”忽然蔡京出列道。
“蔡愛卿請說!”趙煦大手一揮道。
蔡京上前躬身道:“啓稟官家,微臣彈劾開封知府範正,亂用職權,任人唯親!”
蔡京此言一出,頓時滿朝官員的眼神都集中在範正身上。
範純禮眉頭一皺,如今的範家可謂是衆矢之的,範正明明已經轉爲文官了,新黨依舊對範正步步緊逼。
“哦!真有此事?”趙煦看了一眼範正,聲音平靜道。
蔡京不由心中一喜道:“然也,範正上任開封知府之後,不思爲國效忠,反而投機取巧,再次召回之前的紹興師爺,其中包拯之後包康已經在主政上海城,直接被範正一紙調令調到開封城,如此公器私用,任人唯親,又豈能讓世人信服!”
蔡京從朝堂大義上,開始攻擊範正,頓時引來了不少百官的附和。
趙煦這纔將目光投向範正道:“範知府,此事你如何解釋?”
範正毫不猶豫道:“確有此事!那幾名師爺乃是輔助範正治理兩浙路的功臣,範正將其招來並非是爲了投機取巧,想來也是效仿治理兩浙路,讓開封府更進一步。”
在蔡京的口中,範正招募六個師爺乃是懶政,投機取巧,然而在範正的口中,卻成爲他奮發圖強,勤政的表現,可謂是天差地別。
滿朝百官也不由議論紛紛,若是尋常官員找了六個師爺,定然是蔡京口中的懶政,但是範正之前是因爲年輕,不通政務這才找了六個師爺,可是誰曾想範正竟然在兩浙路做出了舉世矚目的成就,這讓範正招募六個師爺的行爲有了截然不同的兩個解釋。
蔡京怒哼道:“就算如此,包康等人治理兩浙路有功,已經被範大人舉薦爲朝廷官員,已經不是當初白身師爺,又豈能讓伱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不少官員微微點頭,範正此舉可以說犯了官場大忌,畢竟很多官員任命都是需要朝廷批准的。
範正搖頭道:“非也,此次範某徵調一衆師爺乃是用開封府的名義徵調,並上報朝廷,既然開封府想要用人,兩浙路願意放人,六人又是自願前來,又有何不可?”
範純禮一席話,頓時堵住了所有人的口。
無論是開封府還是兩浙路都是封疆大吏,而包康等人不過是底層的官員,這些底層官員的調動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好了,此等小事無需再爭,範大人的治國之術,朕還是信得過的。”趙煦一錘定音道。
“多謝官家信任!”範正不卑不亢道。
百官紛紛點頭,畢竟當初範正在兩浙路的政績實在是太過於耀眼,就連新黨也無話可說。
蔡京還想再辯,就聽到範正繼續道:“啓稟官家,臣有本奏!”
“範正的奏摺?”
百官不由一愣,要知道範正可是很少上奏摺,都是直接稟報,而如今範正如此正式,不禁讓衆臣想起君臣生嫌隙的傳言,怎麼看,範正有些賭氣的成分在。
就連範純禮也不由一愣,範正的奏摺他怎麼不知道。。
“准奏!”趙煦聲音一揚道。
範正當下將將手中的奏摺遞給了趙煦,趙煦接過奏摺一看,不由驚呼道:“什麼?變法宰相制!”
趙煦此言一出,滿朝譁然,誰也沒有想到範正擔任開封知府的第一道奏摺竟然劍指宰相制度。
範正臉色平靜道:“微臣蒙官家信任,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實在是惶恐至極,唯恐有負官家重託,思來想去,突然發現我朝現行宰相制度不利於大宋穩定的弊端,特向官家上奏!”
趙煦聞言眉頭一皺,朝堂中剛剛彈劾範正和範家權勢太大,不利於朝堂穩定,範正轉頭又開始彈劾宰相制度不利於朝堂穩定。
章惇眉頭一皺道:“我等宰相一直夙興夜寐,爲大宋變法操碎了心,如今竟然被你無端猜疑!” 範正冷冷一笑,他爲國效力,恐怕還不是被爾等猜疑。
“章相公莫急,下官也是對事不對人,也是爲了大宋江山社稷!”範正不陰不陽的反擊道。
“那範知府說說,大宋的宰相制度如何不利於朝堂穩定?”趙煦也不看範正的奏摺,盯着範正道。
範正怡然不懼道:“微臣查閱歷代宰相的任期,發現宰相大多分爲兩種,要麼是任期極短,僅僅一年左右就被換下,要麼任期頗長,爲了避免朝廷朝令夕改,以及官員久居相位,權傾朝野,危及朝堂穩定,範大人提議宰相同縣令一樣,實行任期制。”
“啊!宰相任期制!”
百官一片譁然,不由將目光投向爲首的三大宰相,更多的目光不由看向三大宰相中的章惇,章惇擔任左相足足有八年之久,很顯然範正這是在報復新黨之前彈劾之仇。
新黨彈劾範正和範家權勢過大,不利於朝堂穩定,而範正轉身上奏,宰相擔任太久,門生故吏遍佈朝堂,不利於朝堂穩定,上奏變法宰相制度,實行宰相任期制。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邪醫範正果然又出邪方!”百官心中暗道。
新黨上下頓時氣急敗壞,章惇還是新黨的領袖,更是深得趙煦的信任,如今章惇已經擔任宰相太久,一旦推行宰相任期制,恐怕必將退位,這對新黨來說,可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啓稟官家,宰相制度乃是歷代帝王改革的成熟之策,再說當朝三位宰相,主持朝堂多年,取得成就有目共睹,還請官家明察!”蔡京連忙勸諫道。
新黨上下頓時紛紛附和,想要挽留章惇的相位。
範正冷笑道:“爲朝廷效力乃是臣子應盡的責任,和江山社稷穩定相比,個人官位得失根本不值一提。”
蔡京等人頓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這不是當初他們彈劾範正的理由,如今竟然全部用到了章惇的身上。
章惇冷笑道:“那依範知府所言,大宋宰相制度該如何任期。”
範正環視三大宰相道:“下官認爲,爲了朝令夕改,宰相制度以四年爲一個任期最佳,如果此任宰相成績顯著,可以連任一屆,最高不得超過八年!”
“不得超過八年!”
章惇頓時血氣翻涌,自己擔任左相的位置差不多也八年,範正可以說給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卻又讓他找不到任何藉口。
而無論是範純禮還是蘇頌他們都是後來才位居相位,距離八年依舊還有很遠的距離。
“逆子,莫要胡言!”範純禮呵斥範正一句,這才向趙煦請罪道:“啓稟官家,範正年輕,言辭不當,然而其忠君報國之心,卻天地可鑑!臣願意請辭右相之位,以身作則!”
範純禮看似教訓兒子,實際上卻以實際行動贊同範正的變法在宰相制度之策。
而且他早有退位爲範正鋪路之心,順勢還能將新黨的章惇拉下,可謂是一舉兩得。
章惇無奈道:“微臣承蒙官家信任,已經擔任左相八年之久,的確有違朝堂規矩,特向官家請辭!”
“老臣也贊同此策,按照範大人的方案,四年之期已至,宰相也該換屆了。”蘇頌也贊同道。
“換屆!”
滿朝百官更是一片譁然,他們原本以爲範正僅僅針對宰相章惇一人,卻沒有想到範正一策直接將三位宰相拉下馬,其中一位還有自己的父親,醫黨的領袖,當然還有對手。
“邪方!此乃邪方?”
趙煦滿頭黑線,範正此方太過於邪門,不分敵友,以一敵三,直接將三大宰相拉下馬。
可偏偏,範正的任期制的方法,卻讓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就連他也對範正此法怦然心動,畢竟大宋的確是防備武將,但是並不是說對文官沒有防備,此策頗爲符合王道,而且不會讓官家落一個薄倖名聲。
更讓趙煦無語的是範正此舉雖然針對三大宰相,但是卻得到了百官的支持,畢竟要是宰相都久居相位,那其他官員如何進步。
“三位相公莫要衝動,就算推行任期制,還需有適應的過程,要是三位相公都請辭,那豈不是讓朝堂陷入癱瘓之中。”趙煦連忙挽留道。
“官家所言甚是!此策還需再三商議!”
百官紛紛附和,哪怕是新黨或者舊黨都對只是說商議,並沒有說反對,畢竟對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天下哪個官員不心動。
“臣等遵命!”蘇頌等人躬身道。
在朝堂少了一把火的範正卻見火候已至,悄然退入百官之中,深藏功與名。
“曾愛卿,遼金戰局如何?”趙煦連忙將話語轉移到遼金之戰。
曾布應聲出列,如今西夏已滅,他自然無需在北方防備遼國,就回到了朝堂,但是依舊對遼金之戰頗爲關注。
“回官家,黃龍府被破之後,金國聲勢浩大,遼帝耶律延禧大爲震怒,號令七十萬大軍,意圖一戰滅掉金國!金國已經多次通過海商,向大宋求援!希望大宋根據海上之盟,加大對金國的扶持!提供更多的震天雷!”曾布凝重道。
蘇軾也出列道:“遼國也發來國書,斥責大宋援助金國之舉,要求大宋立即停止援助金國!”
“衆愛卿有何看法!”趙煦詢問道。
楊畏皺眉道:“遼國號稱七十萬大軍,雖然有些虛誇,但是其真實兵力定然會有一二十萬之多,如今的金國兵力剛剛滿萬,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既然金國註定滅國,大宋又何必浪費震天雷和武器援助金國。”
“不錯,如今大宋已經滅了西夏,正好坐山觀虎鬥,無論遼國勝敗,註定會元氣大傷,對大宋有利!”
舊黨上下紛紛贊同,認爲如今西夏已滅,對大宋沒有任何用處,不如將其拋棄算了。
“非也,正因爲遼國勢大,大宋才需要援助金國,一旦金國站穩了腳跟之後,方可讓遼國持續流血,正如當年的党項一般!”
“一旦金國拖住遼國,大宋趁勢出兵,南北夾擊遼國,趁機收復燕雲十六州,或者一戰滅了遼國!”
新黨更是激動不已,繼續推行開邊之策。
“不可,我大宋剛剛滅掉西夏,靡費糧草無數,根本無法再支撐和遼國作戰!”楊畏反對道。
此戰大宋雖然滅西夏比較順利,但是該花的錢財一分不少,再加上賞賜三軍將士,更是靡費頗多。
然而攻打遼國誰都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再加上西夏剛剛收復依舊不穩,根本不是和遼國開戰的時刻。
“正是如此,大宋才需要援助金國,讓遼國持續削弱!”新黨蔡卞也附和道。
一時之間,新舊兩黨關於是否援助金國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