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 傷離別2
“先別拿好聽的忽悠你爹爹,咱們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們的武裝船隻不許超越小島的北端,更不許打劫大宋的商船。過些年等爲父閒下來說不定會去看看你,到時候咱們再商定兩國的海洋控制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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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大宋來講澳洲太遠了,即便佔據下來也沒辦法控制。但東南亞的貿易航線必須保證,不能說幾十年之後被猶太人近水樓臺先得月。那些傢伙幹別的不成,做買賣一頂一的是好手,沒有點約束洪濤不放心。
“爹爹欺負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但不許讓師哥師姐染指我的王國!這些傢伙從小就嫉妒女兒受寵,要是知道女兒佔據了那麼一大片土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要不爹爹再教女兒造更大的海船吧,反正大宋北面和西面還有那麼多土地要佔領,女兒幫爹爹守着海洋如何?”
得,一說到利益問題,宸娘立馬就啥感情都沒了,還要給養父下套,把海洋的控制權拿到手。海權論之類的東西洪濤還沒寫過,不過通過在濟州島上這些年的實踐,宸娘敏銳的感覺到了海洋的重要性。
“其心可誅!大宋的事兒不用你來操心,老老實實的當好女王就成了。要是閒的沒事兒幹,就帶着你的艦隊到阿拉伯海,找那些把你們趕出家園的傢伙消遣,打不過的話再來找爲父求援。”
別逗了,洪濤纔不會上這個惡當。讓猶太人佔據澳洲就已經很大方了,再給他們造船技術,加上已經掌握的火炮鑄造技術,那還得了?就算宸娘這輩子不會和自己翻臉,她兒子、她女兒、她孫子們呢?
感情這玩意是最靠不住的,最終解決問題的還得靠實力。但洪濤不介意猶太人去找阿拉伯人的麻煩,有他們在前面頂着,大宋正好可以有藉口維護正義,順便把阿拉伯人的勢力從東南亞完全趕出去。
要不說宸娘是洪濤的好學生呢,這父女倆不管聊什麼都忘不了互相算計、互相挖坑。目前看來宸娘還嫩,不是洪濤的對手,老奸巨猾畢竟不是白叫的。
官廳大鯉魚!談正事兒也不耽誤釣魚,可今天的運氣不在洪濤這邊。趙佶做爲釣魚新手出盡了風頭,一條接一條的上,攝政王大人則小魚一兩條,小得都不忍心留着。
別的事兒洪濤都能忍讓,唯獨釣魚不成。一下午就看他忙活了,素食不靈來葷的,葷的不好使就去抓小昆蟲。最終還真被他得手了,用嫩蘆葦芯當魚餌釣上來一條近十斤的大鯉魚,通身金燦燦!
“恭喜姑丈,金鯉乃龍子,大大的吉兆,此戰必勝!”木排剛靠岸,還沒等洪濤顯擺完一圈,趙俁和趙馬上迎上來抱拳道賀。
“吉兆……難不成要放回去?”洪濤摸了摸腮幫子,已經沒槽牙可咬了。
“應沐浴焚香,由姑丈親自……”趙俁覺得表現的機會來了,搖頭晃腦的說起了他的安排。可惜還沒說完,洪濤就拔出八嘎的短刀把魚肚子豁開了。
“本王行事、新軍作戰,從來不看任何人臉色。神靈也好、龍王也罷,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以後不要再提此事。這麼好的一條大魚放了豈不可惜,跟姑丈回營,晚上給你們烤着吃……本王喝湯。他奶奶的,等本王打敗金兵,得讓他們那些奸佞用滾滾人頭來給本王的槽牙陪葬!”
教育是無時不在的,至今爲止洪濤也沒覺得自己把誰教育好了,但這份熱忱不減。趙倜、趙已經成年,不值得再費勁。但趙俁、趙佶、趙還是可塑之才,必須試試。
“他奶奶的,種家人公報私仇,卻害得我們兄弟捱罵,回去就讓皇帝哥哥砍了這些奸佞的腦袋!”不過洪濤忘了一件事兒,古人云學好費一生、學壞一分鐘。
就他捂着腮幫子大罵的形象,比上半年課還厲害,這幾個孩子和他混時間長了恐怕也學不了什麼好。這不趙俁也張嘴閉嘴罵上人了,趙佶、趙等人聽在耳中、看在眼裡,不光不覺得粗鄙,還一起點頭稱是。
“古人云言傳身教,誠不欺也……”洪濤沒聽見這幾位親王的嘀咕,宸娘全都看在眼中,很有感觸。
隨着年歲越來越大,她能深深感到養父令人不可抗拒的影響力。他當年灌輸給自己和師哥師姐們的觀念並不全是對的,有很多甚至可以稱作壞毛病。
但養父成功的形象太輝煌、太高大,除了他自己之外任何人不要說做到,解釋都解釋不通順。別說是孩子,就算讓三四十歲的成年人整天和養父待在一起,隨着時間推移也會不知不覺被同化,想不受感染幾乎不可能。至於說這些影響到底算近朱者赤、還是算近墨者黑,宸娘自己也無法下結論。
“宸姐姐,本王認識你,皇帝哥哥曾不止一次提及,說姐姐不僅美貌世間難尋,心地善良,還聰慧過人,經常教導他們學業。”
聽到身後傳來聲響,趙俁和趙一回頭就閉上了嘴,若無其事狀走開,就是腳下的步子有點快。趙佶倒是沒顯出太多懼怕,還主動和宸娘套上了近乎。
“哦?趙傭會在背後說我的好話……這倒是很出乎意外。給,我也是王,女王見親王總不能空着手。只可惜本女王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再見到你那個皇帝哥哥了,回去和他講,以前的約定不算數了。什麼江南江北的,格局太小,本女王要去大海另一頭建立比大宋還大的國家,讓他多生幾個兒子交給你們姑丈教導,免得將來被本女王的後代欺負。”
童言無忌,宸娘對這個長得挺清秀的小不點沒懷什麼戒心,倒是讓她回想起不少在涼州與趙傭兄弟的兒時友情。
睹物思人,宸娘拿出一片玉佩交給趙佶。這是當年趙傭給自己的信物,說他要當了皇帝,就把長江以南交給自己管理,最後比一比誰治理的好。
眼下趙傭真的做了皇帝,但這個約定肯定無法履行了。即便趙傭捨得,養父也不會讓他這樣做。自己很快要帶着族人遠遁,此生還能不能相見很難講,留着此物徒添牽掛。
“……姐姐不要怪皇帝哥哥,陛下是想娶姐姐爲後,只是姑丈不讓。說將來產下皇子都是雜種,一隻眼睛綠一隻眼睛黑、一半頭髮黃一半頭髮黑,無法繼承大統。本王倒是覺得姑丈所言不可全信,爲何不能是綠眼睛黑頭髮或者黑眼睛黃頭髮呢?”趙佶拿着玉佩,壓低了聲音,向宸娘通報了一個內部機密。
“……小王八蛋,是來拿本王尋開心的嗎?你就跟着你姑丈學吧,長大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滾!再敢靠近本王,小心割了你的鼻子!”
趙佶說得挺真誠,但瞞不過宸孃的眼睛。這個小屁孩是故意指着禿子罵和尚,來報復自己剛纔的評語。本來這種套路在自己面前是很難得逞的,但自己心事重重,又被他的外貌和年歲給矇蔽了。
什麼雜種之類的話肯定不會是養父教的,他自己就有不止一個混血兒。但這種挖坑下套的招數肯定是他教的,太可恨了。
當晚宸娘就走了,沒有告別也沒有書信,只在行軍牀上留下了一條編得整整齊齊的麻花辮。黃色的,用她自己頭髮編的,辮子末端綁着四枚棗核。
正在吃早飯的洪濤看到平七海拿進來的麻花辮,嘴裡還塞着一口煎餅,眼淚瞬間滑落到了碗裡,嚇得一桌子將領親王全都放下餐具悄無聲息的溜出了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