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宗弼勒馬站在天井關外,看着麾下的人馬正源源不斷地往南面而去,心裡滿是豪情起來。
在完顏宗翰親自率軍攻打了天井關幾天無果後,在一名投金的當地漢人帶領下,他率領幾百人馬,趁夜通過天井關後山的一條羊腸小道,偷偷地摸進天井關東側的一個山崖上,利用繩索下到關內,趁關內守軍沒防備之際,突襲得手。一把砍殺過後,造成守衛的宋軍混亂,並趁亂打開了關門。
埋伏在附近待命的完顏宗翰,親自率軍衝殺進來,兵力上絕對弱勢的宋軍失去了雄關的依託,頃刻間潰敗,在負責守衛的那名統制官力戰而死後,再也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堅守了十幾天的天井關被金人攻佔。
守關的五千餘將士,除了一千多人投降或者被俘,及很少一部分利用黑夜掩護逃走外,其餘皆是力戰而死。惱怒於宋人如此頑強抵抗的完顏宗弼,親自監斬,將投降和被俘的宋軍俘虜全部處死,以泄心中之氣。在攻打天井關的十幾天內,已經有數千金軍將士陣亡在天井關下,每個金軍軍士都充滿了怒意,集體殺虜,正可以將他們心裡的怒氣發泄掉。
看着關外血流成河的場面,完顏宗弼感覺到了無比的暢快。夏天時候,他率軍想偷襲開封,但遭到王晨的殿前司禁軍伏擊,所部損失慘重。回國後,也受到了處罰,還好他的身份特殊,有許多人替他求情,特別是與他關係甚好的完顏宗翰的說好話,這次得以任完顏宗翰的副手率軍出征。
率軍出征後,完顏宗弼可是卯足了勁,想以一場勝利來洗刷自己身上的恥辱,證明自己的能力。
大軍出征後開始時候他取得了一些戰線,殲滅和俘虜了沿途遇到的數千宋軍,不過在率軍攻打澤州時候,卻遇到了麻煩,沒能將澤州攻下。再攻天井關,依然沒能取得勝利,讓他着實鬱悶了一陣,也感知到接下來的戰役不會很好打。不過在率軍偷偷潛到天井關的後山,利用繩索降到關內,突襲得手後,他心裡的鬱悶感覺完全沒有了,一種勝利的喜悅充滿了他的心頭。
在付出了一番代價,通過鬥智鬥勇取得的勝利,感覺遠比輕鬆取得來的好。前兩次攻宋時候,完顏宗弼所領的人馬基本沒遇到激烈的戰事過,遇到的宋軍都是被輕鬆擊敗的,讓他少了些成就感。特別是上前率軍渡河時候,對岸的宋軍在聽了一夜戰鼓後,竟然全都逃走了,讓他驚的差點笑掉大牙。
一隻草原上的狼,在和一支沒什麼戰鬥力的兔子爭鬥最終取得了勝利,是沒有什麼成就感的。但這次,完顏宗弼非常有成就感。對於一個自詡爲“英雄”的人來說,他渴望遇到強敵,將強敵擊敗,才能成就他心中那個無敵的英雄夢想,現在的完顏宗弼就是這樣。他所領的大軍突破了天井關天險,很快就可以抵達黃河一線,完顏宗弼希望,接下來的戰事過程中,他能繼續實現他的英雄夢。
那個幾次給大金國難堪的王晨,完顏宗弼也想再與其交手,看看到底誰更厲害。宋朝軍隊在黃河沿線還有不少防禦設施,其中有一些堅固的城池,但完顏宗弼自信接下來的戰事會比天井關之戰輕鬆。
就在完顏宗弼勒馬沉思之際,一名軍士飛快地跑到他面前,大聲地報告道:“四皇子,探子傳來消息,說鄭州方向的宋軍有一萬餘軍士過河增援黃河北岸,滑州方向也有一萬多宋軍過河!”
被打斷了沉思了完顏宗弼對向他報告情況的軍士揮揮手,示意他已經知道了。
“這次宋朝軍隊的反應果然不同於以往,這種時候,不擔不撤黃河北岸的軍隊,而且還往這邊增兵,看來是想與我大金軍隊決一死戰了!”完顏宗弼想着,嘴角露出了一點恥笑的神色,“只是憑戰力低下的宋軍,能抵擋住幾十萬精銳的女真鐵騎的攻擊嗎?”
不過完顏宗弼雖然滿是不屑,但他還是承認,這次他們南攻遇到的抵抗將會比前兩次強烈的多,要付出的代價也是非常大。金國上層因爲他遭遇的那一場敗仗,而收起了輕視宋朝的心,嚴密地做出了佈置。當時有許多人還對此嗤之以鼻,認爲太看的起殘宋小朝廷了。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沒錯的。
夏天時候,幾路大軍班師後,金國內的這些高層人物聚在一起商量了接下來的對宋策略,同時分析爲何完顏宗弼率一萬五千精銳的女真精騎,竟然會慘敗。
最終討論的結果就是,不能輕視殘宋小朝廷堅持抗金的決心和實力,要用多種方法對付。
派使團和談,逼迫趙佶和趙桓寫下要小皇帝趙諶和談的手詔,送回幾個被策反的被俘宋臣,這些都是那次商議策略時候想出來的方法,也是準備更大規模戰事前的煙幕,但並沒收到效果。
殘宋小朝廷也嗅到了戰爭的味道,在加緊做準備。爲了避免意外的情況發生,在決定再次南攻宋朝時候,金國上下進行了全國總動員,派出了大半的兵力南下攻宋。在開戰前,也進行了周密的準備,事先將可供三十萬大軍食用三個月的糧草南押。馬匹及軍械物資也準備地非常充分,他們就是擔心戰事進行的時間很長,糧草及軍械、武器供應跟不上,以致功虧一簣。
前兩次南下攻宋,金人可是一次都沒做過這樣充分的準備的,這也導致他們南下攻宋的時間大爲延遲。金國是不敢將全部兵力派出來的,因爲遼國剛剛被攻滅,被佔的遼地上的那些住民還時起反抗,必須要留有一定的軍隊鎮壓他們。還有,西夏竟然拒絕了與大金國聯手攻宋的要求,金國上層害怕西夏被宋朝拉攏過去,關鍵時刻狠狠插上一刀。因此在除許諾以好處的同時,還留在一部分軍隊防止西夏人可能的搶奪地盤的行爲。但即使這樣,此次南攻金國派出的人馬也超過了前兩次人數的總和。
除了二十五萬左右的正規軍隊,還有數量龐大的籤軍及漢兒爲大軍服務,運送糧草、物資等,必須時候,也可以驅使他們上戰場,讓他們在攻城時候先行衝擊,消耗城頭上宋軍的箭矢、檑木等其他武器。雖然知道宋朝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大金國從來沒有害怕過任何敵人,完顏宗弼的心裡充滿了必勝的信心。“立即令五隊各八百騎人馬,先於主力大軍,往黃河邊行進,遇到宋朝軍隊,能消滅就盡數殲滅或者擊潰!”完顏宗弼下達了一個新的命令。
他準備以五個猛安的人馬,分散突進,利用小隊人馬機動靈活的便宜,做一些打草驚蛇的舉動,嚇一嚇黃河北岸的宋朝軍隊,說不定能收到奇效。
前幾次南侵時候,也採取了這些的招式,結果收到的效果讓人驚異,遭遇到數萬宋朝軍隊時候,八百騎每隊的人馬竟然連連取得勝利,精銳的女真騎兵一衝鋒,人數佔絕對優勢的宋朝軍隊頃刻間就潰敗了,曾經有一百多名女真戰士追着兩萬餘宋軍狂奔百里的事發生過,宋軍扔棄的糧草、武器等物資都來不及搶運,完顏宗弼希望這次也能有那樣的奇蹟發生。
在完顏宗弼的命令下,五名猛安勃極烈各領着八百軍士,往幾個方向快速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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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僥倖”從宗澤手中揀回了一條命後,自告奮勇率軍過黃河,準備將功贖罪,以戰功證明自己的能力,將罪責全部洗去。宗澤和王晨也答應了他的所請,令其率一千餘騎人馬過河,歸於宗穎的指揮之下。
在過了河,抵達浚州後,岳飛也從宗穎那裡得到了最新的情報,說金人完顏宗弼部在奪取了天井關後,迅速南下,準備與完顏杲部聯軍,掃清黃河北岸的宋軍。在知道黃河北岸的情況緊急後,岳飛考慮了一番,向宗穎提出請求,讓他自成一軍,自由出擊,在機動中殲滅金軍。
宗穎聽到過岳飛的一些事蹟,也接到了宗澤對這個叛逆的軍官處理方法,正忙的焦頭爛額的他也無暇顧及太多,更怕岳飛的不聽號令帶壞了其他將領,岳飛自請率軍出擊的請命馬上得到了他的批准。他根本沒精力來管這種事,任岳飛自己領那一千人馬自生自滅去了。
原本擔心被套上枷鎖,沒有自由行動的機會,但宗澤的這個兒子竟然不管他,讓他自由發揮,岳飛心裡的高興不知道以什麼來形容。
也就在告別宗穎後,岳飛馬上率領自己麾下的一千人馬,快速往西北方向進發了。
浚州一帶,宗穎成功地將金兵阻攔在了浚州以遠,金人強攻無果,只能採取對峙之勢,軍隊行動都是大規模的,他一千人馬啃不動大骨頭。而右中路軍完顏宗翰及完顏宗弼部在突破天井關後,肯定會加快行進速度,那數萬人馬就不可能一起行進,如此情況下,就有分頭擊破的可能。
在渡過黃河,往西面進發的第二天下午,機會就給他遇上了,就在他率軍急馳了一陣,在一個小山谷中休息之時,前行打探情況的軍士報告,說前面五里地發現金人的一定小規模人馬,人數大概在七八百人之間,附近沒有發現其他的金軍人馬。
一聽這個消息,岳飛馬上興奮了起來,立即命令麾下所有人馬都上馬,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