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慶祝正月十五上元節,每年開封府都舉辦盛大規模的燈會,上元節的燈會已經持續了許多年。
一般情況下,燈會是從上一年的冬至起開始準備,在皇宮大內搭建“山棚”,立於宣德門樓之側,以此製作“燈山”。到了正月七日,“燈山”上彩,熱鬧也從此開始。
到了正月十四,燈會的盛況達到最極致,十四、十五、十六這三天是一箇中最熱鬧的日子,御街上展燈似繁花一樣數不勝數,奇術異能、歌舞百戲鱗鱗相接,樂聲嘈雜可達十餘里。
靖康元年的上元節,因爲金人的圍城,開封府的燈會中斷了一年。在金人佔領開封的靖康二年,也就是王晨穿越來到大宋的幾個月前,開封城內卻是舉辦過燈會,那是在金人強迫下舉行的。
金人如此做的目的就是爲了向大宋的百姓宣示他們的仁慈。但這樣的燈會是無法用“熱鬧”來形容的,官員和百姓們都是戰戰兢兢,生怕小命不保,誰還有興致去賞燈?
今年的燈會是在李綱及幾位主戰大想的一力建議下而舉行,他們想以此來表明大宋已經恢復了元氣,並且以此慶祝在對金作戰中取得的勝蹟,讓百姓好好歡慶一番,進一步消除天下對大宋政權能不能存在的擔心。但今年舉行燈會的地方有了稍稍的變動,燈山不再搭於宣德門樓之側,而是改到了御街的另外一頭,遠離皇宮的相國寺附近。如此佈置,是有其目的的。
趙佶和趙桓兩個皇帝還在金國當俘虜,被俘的一堆宗室被金人欺凌,按理這樣情況下,朝廷是不能有任何的慶祝活動。但大宋軍民的士氣要鼓舞。不屈的氣節要表露,大宋京師的繁華依舊要讓天下人知道,這樣,燈會還是如往年一樣舉行。
靖康之恥已經過去快一年。由於金人並未在開封城內屠殺百姓。普通百姓們對那場恥辱的記憶遠沒有皇室及朝中官員那樣深刻。這次金人南侵幾乎沒有攻打開封城的舉動,他們的進攻很輕鬆就被擊敗。一連串的勝利。金人被大宋軍隊徹底趕跑,這樣的消息讓原本並沒太多慘痛記憶的開封百姓很是歡欣。他們當然渴望朝廷有喜慶的活動舉辦,過年時候開封城內不要與過去這兩年一樣冷清。
上元節這樣重大的節日裡,朝廷又如往年一樣舉辦了燈會。大多的人都很驚喜,在燈會開幕這一天,許多人在吃了晚飯後就出門趕熱鬧去了。在夜幕降臨地時候,開封城內的街頭,到處都是人山人海,離燈會舉辦地較近的那些地方,都有點水泄不通的感覺。
與虞若然一道出門趕熱鬧的王晨。吃驚於開封城的上元節竟然有這般熱鬧。他心裡也隱隱有些不是滋味,看來大宋的百姓很容易忘記戰爭的苦痛。靖康元年時候,大宋差不多到了國破家亡的地步,如今也是局勢剛剛穩定。這不,一有熱鬧事,大夥還是樂此不疲地鬧騰,不知亡國恨啊!但轉爾一想,這樣的情景正是一力要舉辦燈會的李綱等人最希望看到。大宋的繁華仍在,大宋的百姓依然樂觀,所有人都被有被金人的侵略嚇倒,大宋的百姓依然頑強樂觀地生活着,這可以算是好事!
幾種念頭交織在心裡作怪,讓王晨在走路間一直表現的很木然。與他一道出門的虞若然,原本興致非常高,與王晨也是有說有笑,但在看到王晨走到離燈市不遠的地方後,就沒話語,一個人悶悶,很是奇怪,以爲是王晨不樂意來趕熱鬧,趕緊小聲地問詢:“曉初,你不喜歡來看燈嗎?”
已經從不快中回過神來的王晨,聽虞若然如此問,也趕緊迴應:“怎麼會呢?我是被這般熱鬧的情景震驚了。真沒想到開封城內的燈會規模如此盛大,讓人看的目瞪口呆啊!哈哈,今日還真的答應陪你一道出來看燈,不然錯過了趕熱鬧的機會,會非常遺憾。我們到御街裡面去看吧。”
“好!”看到王晨衝她燦爛一笑,虞若然剛起的一點不快馬上就沒有了,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跟在王晨身邊往前面走。
今日的王晨是特意打扮了一番,目的只是爲了將自己的真實面目遮住,以免被人認出來惹來麻煩。不過他的氣宇昂然是藏不住的,加上相貌原本就不差,再上了點妝在燈光下看起來更吸引人,連遇到的不少妙齡女子都忍不住向他行注目禮。而虞若然今天爲了讓王晨對她更有好印象,特意好好打扮了一下,無論是裝扮還是穿着上都是很精心,這是她與侍女小燕化了近一個時辰取得的成就。她樣子原本就長的極美,這般精心化妝過,越加的豔麗動人,惹的那些遇到的年輕士子一個勁地注目,一些人甚至尾隨而來,想套近乎。不過在看到虞若然身邊那個氣勢挺駭人的王晨後,許多人也不敢造次。
飽受別人的注目,虞若然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得意,不過王晨對她的打扮並未有太多的在意,讓她有點小小的失望。但在與王晨相伴着上了街,來到燈市附近後,她那點小小的失望早已經沒有,剩下的只有歡喜。今日王晨帶了一些人出來,虞若然的侍女小燕也跟着來看熱鬧,只是那些化妝成普通百姓的親兵及小燕都落後他們兩人一大截。這些人都很知趣,不會上前打擾王晨和虞若然,這樣王晨和虞若然可以完全無視後面那些跟班,如果他們想做什麼親密的舉動,也可以隨便做。
王晨確實對燈會的盛況感興趣,他真的想不到燈市中這般熱鬧,花燈的樣式這般豐富多彩,穿越以前他也極少有這樣規模的燈會看到過。
“若然,今日我們應該盡情地逛個遍,不將燈市全部看完決不回去。”
“那太好了!”王晨這樣說,虞若然當然非常高興,只要一直跟在王晨身邊,再怎麼逛她都樂意,一個晚上不回去也沒事。
“那我們慢慢逛吧!”王晨說着,伸出了手,對虞若然示意道:“我還是拉着你吧,省得你不會被擠丟了。”
看王晨伸出手,虞若然愣了一下,旋即很開心地把自己那纖秀的小手放在王晨的大手中,心裡一陣甜蜜。兩人就這樣手拉手往御街裡面走。虞若然再次懊惱,不應該戴手套,冷一點又無所謂,不然就可以與王晨真正的牽手一道走。
她很想先解下手套,可惜王晨也是戴着,最終她還是放棄了這想法。與王晨手拉手走在大庭廣衆之下,已經讓她有滿足的感覺。王晨拉着她的手,指着那些花樣別緻的燈在與她說話呢,她的興致也馬上變成與王晨一樣,驚喜地指着那些做工精緻的燈叫喊起來。
御街的兩側,擊丸蹴踘、踏索上竿、藥法傀儡、雜劇、簫管、煉士、賣藥、算卦的好不熱鬧,而“燈山”上金碧相射、錦繡交輝的燈綵也同樣精彩。
燈山上的燈都畫滿了神話故事,什麼佛教中的菩薩、神話傳說故事都有繪製,“燈山”的左右門上,以草把縛成戲龍之狀,用青幕遮籠,草上置燈燭數萬盞,遠遠望去,蜿蜒如雙龍飛走。在走近這條巨龍的時候,王晨和虞若然都驚呆了,牽着手的兩人忍不住擡頭仰望。
擡頭仰望,指指點點間,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最終虞若然將身子有意無意地靠在了王晨的肩膀上,而王晨也沒有躲開,任虞若然靠着,最終虞若然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王晨的身上。
而王晨也很享受溫鄉入懷的感覺,任虞若然靠着,沒有任何的推拒。
御街內人很多,又到處是花燈,燈燭散發出來的熱量也是不小,兩人又走了很多的路,心裡又激情澎湃着,感覺整個人都是熱乎乎的,手心出汗,差不多在同一時候,兩人都想到了除去手上戴的手套。最終兩人的手沒有了任何束縛握在一起,相視一笑中,兩人十指相扣着。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人停止了對花燈的評頭論足,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相握的兩手間。手中溫熱的交融,偶爾間相視的一笑,有時候勝過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遠去,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可以一直這麼牽手走下去。
“曉初,你答應過我,等你打完了仗,你就陪我到開封附近玩一下,你有沒有忘記啊?”問這話的時候,虞若然是抱着王晨的手臂說。
王晨很享受地任虞若然抱着,嘿嘿笑笑道:“你想我陪你到處玩,那我當然會陪你去。只是不是現在,仗還遠沒打完,這次我回來,也不會呆太長的時間,有太多的事要處。但只要有機會,我就會陪你多玩一會。今天晚上,你想玩到什麼時候我都陪你,只要沒有緊急情況發生。”
“那好,今天我們就玩到天亮再回去,”虞若然更加抱着王晨的手臂不放,“對了,明年開封肯定也會有燈會的,你要答應我,到時也陪我來看燈,也要看天亮纔回去,好不好?”
看到虞若然昂着頭看着他,一副嬌俏可愛的樣子,王晨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那透挺的小鼻,哼了哼聲後答應道:“當然沒問題,只要你想,我就陪你來!”
“那我們繼續逛吧!”虞若然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連走路都蹦蹦跳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