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的反應雖然很快,但原地待命的騎兵,想要結陣主動衝鋒攻擊快速衝殺而來的敵方騎軍,從時間上來講是肯定來不及。兩百步三百米左右的距離,相對於完全提起速度的騎兵來講,只不過一會的時間就衝到。也就在右翼的那一千騎軍準備反衝擊的時候,岳飛的人馬已經殺到面前。
曲端所領的這部人馬雖然號稱精銳,但其所部騎兵與金人相比,在戰力上還是差了很多,慌亂結陣的時候如何禁得住岳飛所領這八百精銳之軍的衝擊,瞬間就被衝的七零八落,一些軍士甚至被撞下馬,或者相互撞在一起。
而岳飛的八百騎兵並不戀戰,快速掠陣而過,繞了一個小圈後再次衝殺回來,依然衝擊曲端部的右翼。亂成一團的右翼騎兵更加被衝的亂七八糟,連帶原本嚴密結陣的步軍也被衝亂,岳飛部趁勢往露出右翼的步軍陣中衝去。失去了右翼騎兵保護的步軍,在看到黑壓壓的騎兵衝過來時候,許多軍士完全忘記了這只是演練,本能般地扔下武器,拔腿就跑,曲端在那裡揮舞着刀一個勁地罵都止不住。
而這時候,岳飛的八百騎兵又掠陣而過,從側後往已經鬆動,準備動搖的曲端部左翼衝過去,側腹受敵的左翼騎兵,也完全不能抵擋岳飛所領這八百騎軍的玩命衝擊,同樣被衝的七零八落,許多軍士害怕之下四散逃跑。
岳飛部在以更加輕鬆的方式擊潰了曲端部左翼的騎兵後,再次對完全混亂的步兵陣型反覆衝擊,可憐的西軍軍士,原本就已經很疲憊,被岳飛這八百精銳的騎兵反覆衝擊,再也沒可能保持陣形,全線崩潰了,自顧逃命的軍士並不在少數。即使他們知道這是演練。
勝負在短時間內就分了出來,岳飛也沒再率部衝擊,而是率八百騎軍,飛快地集結後,馳到校臺下面,整齊地列隊。岳飛在大聲地向王晨報告情況後,再命八百騎士,列陣相對曲端的潰兵,避免潰兵被激怒後衝擊校臺上的王晨。
曲端在那裡暴跳如雷,在揮舞着手上的戰刀大吼了一陣。用馬鞭狠抽了幾名慌不擇路跑到他面前的軍士後,他竟然用手中狠狠地砍向一名抱頭鼠竄的軍士。雖然他身邊的親兵趕緊阻攔,但曲端手中的戰刀還是砍在了那名倒黴軍士的手臂上,砍進去一截,鮮血直流。
大概花了兩刻鐘約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曲端纔將被岳飛部衝的亂七八糟的五千名軍士集結好。
在面對着羞愧的無地自容的五千軍士怒罵了一頓後,曲端這才耷拉着腦袋,帶着手下那些主要將領,走向校臺。
“王殿帥。末將輸了!”曲端一張原本就有點黑的臉漲的紫紅,在向王晨作了一禮後,也就低着頭,單膝跪地。認輸,“末將無能,指揮麾下的五千名軍士,都抵擋不住王殿帥麾下八百騎軍的衝擊。末能甘願聽候王殿帥的任何處罰。以後也不敢有任何違抗命令的事做出來。”
王晨知道曲端這樣說是一點都不情願的,今日五千軍士輸在岳飛所領八百騎軍之手,曲端依然不服氣。心中肯定有萬個爲自己解釋的理由,但他也不想聽曲端的任何解釋,也沒讓他起來,而是指着列隊站在校臺下面、岳飛的八百騎軍,及曲端的那五千人馬,口氣如剛纔那樣平靜地說道:“曲將軍,想必你也知道,金人在與我軍作戰時候,最常採用的就是剛纔嶽指揮使所用的戰法---反覆衝擊,不求殺敵多少,只想將敵方陣勢衝亂。只要將敵方陣勢衝亂,那就可以全線擊潰對手。他們的騎兵訓練有素,戰力比我大宋騎軍強上很多,他們的快速衝擊我軍很難抵擋,我軍步兵數量再多,也很難禁受住金軍騎兵的反覆衝擊,只要一個方向潰敗,那很快就可以導致全線潰敗。軍士競相逃命之下,主將即使死命不退,也沒辦法再打的!你部人馬雖然人數衆多,但大多都是步軍,騎兵戰力很弱,面對不過千的金軍精銳騎兵衝殺時候,沒險可依的話依然要被擊潰。你部只守不攻,是取不了勝的。”
聽王晨這樣說,曲端有醍醐灌頂的感覺,但又沒完全明白過來。
豈止曲端沒明白,如今大宋軍隊中大部將領都沒明白。他們在面對金人的攻擊時候,大部想到的都是結陣而守,或者依城而堅守,很少想到主動攻擊,他們心目中的理想戰法就是,依陣勢頂住了金人的攻擊,然後再伺機反攻。而要頂住金軍騎兵的反覆衝擊,需要的兵力就要比對手多上很多,而且要求將士們都有死戰不退的信念,不然很容易就落敗,甚至在對手剛開始衝鋒時候就頂不住潰敗。
但主動進攻,大宋軍隊又沒有這個實力,騎兵數量實在太少,僅有的那些騎兵又都是配屬部兵行動,大部時候都是作爲步兵的支援力量,完全不能對金人構成威脅。
而要制肘騎兵,最需要的就是更加強大的騎兵,不然沒辦法從根本上擊敗對手。
就像剛纔的演練,要是岳飛攻擊對手無果,但他們可以全身而退,只要戰法得當,不被對手糾纏,不會付出多在損失。而岳飛對這種戰法可是很熟練,他在偷襲金人的時候,大多都是這樣的攻擊方法,在出其不意間向對手發動突襲,以速度取勝。如果對方有力量反擊,打了就走,不然就是反覆衝擊,只把對手衝的七零八落,再狠命砍殺,只把對手殺的一團亂纔會罷休。
而曲端,並沒有習慣這種戰法,如何能指揮麾下人馬做出及時的應對。
如果他令麾下軍士主動攻擊,先發制人,那岳飛就不一定能討到便宜。
“起來說話吧,你有什麼想法、看法都可以與本帥說,本帥知道你依然不服氣,但事實就是你輸了,”王晨雖然讓曲端可以說自己的想法、看法,但他並沒給曲端以說話的機會,而是自己繼續說道:“你可能不知道,這八百軍士,都是本帥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卒,他們的戰力完全不在金人之下,同等數量的女真騎兵,正面衝殺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本帥以八百騎軍挑戰你的五千人馬,就是想試試看,本帥麾下的騎兵戰力到底是怎麼樣。現在本帥完全相信,我大宋軍隊中同樣可以訓練出如此戰力的騎兵,以後就要以大規模的騎兵與騎人在草原上廝殺。”
曲端有點明白了事由,雖然他依然不服氣今日的落敗,但一向言出必行的他,再次向王晨行禮道:“王殿帥,你麾下的人馬戰力果然出色,末將今日是徹底輸了,輸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王殿帥也請放心,剛纔應允的事,末將一定會做到的。還請王殿帥當衆責罰末將!”
“好!”王晨也沒任何的客套,看了曲端一眼後,馬上就往校臺前面走去,“本帥會當着所有將士的面,宣佈對你的懲罰的。”
曲端陰着臉,跟在王晨後面,站到臺前去了。曲端麾下的將領面面相覷,但又不敢申辯,只能灰溜溜地在曲端示意下,走下了校臺。王晨站在檢閱臺前面,威嚴地向五千西軍將士訓誡了一番,向他們說了如今的形勢,及後續朝廷的北伐計劃。
說了這些鼓舞人心的東西后,他嚴肅地語氣,向將士們宣佈了入大宋三衙禁軍的一些要求,他一再強調紀律方面的約束。王晨告訴將士們,在以後的行軍作戰中,任何一位將領都必須嚴格服從上官的調遣命令。要是有誰抗命不尊,作戰時候違令不前,故意拖緩救援友軍的速度,力圖保存自己實力的事發生,定嚴重不饒。接着,王晨也將曲端的一系列錯誤當衆向將士們宣佈了,並下令,重責曲端三十軍榻,以示處罰,待觀後效。
其餘那些負有責任的將領,這次不予以追究,但以後再犯,那他就不客氣。
王晨令下的時候,曲端沒有任何的表示,就這樣垂首站在王晨身邊,以示自己的接受。
他麾下的那些將領雖然憤憤不平,但曲端自己沒什麼表示,他們也不敢站出來說什麼。
在王晨下令後,曲端也自己走下了校臺,準備挨軍棍。
當着數千軍士的面,曲端趴在一凳案上。幾名執行軍紀的軍士,拎着棍棒準備執行。
就在軍士準備打軍榻的時候,曲端突然暴喝一聲,說要是執行軍紀的軍士對他手下留情的話,他就將同樣的軍棍數敲在他們屁股上。可憐那幾名軍士被嚇到了,裡外不是人。曲端怒罵了一聲後,請王晨派另外的人,讓王晨手下的人爲他執行軍紀。
王晨也沒拒絕,令自己的幾名親兵上前執行軍紀。
很快,“嘭、嘭”棍子敲打在肉上那讓人不寒而慄的聲音響了起來,每個人的心都隨着棍棒落下的聲音在跳動。
“一、二、三.....”